Chapter1 相思淇水長(1)
秦修坐在車裏,遠遠便看見紮著馬尾的阮淇淇背著書包站在自家門口。隔著一段距離,他看不清淇淇臉上的表情,但也能想到她現在一定很害怕,怕到不敢進她住了五六年的“家”。
想到這裏未免有些不爽,他不禁皺眉,自己還是心急了一點,她才高二。
阮淇淇餘光瞥見秦修下了車,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優雅,對她來說,卻是淩遲。她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希望拉開些距離。
秦修居高臨下,自然將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卻也沒說什麽,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秦修身後的助理陸原朝阮淇淇點點頭,做出一個謙讓的手勢,“表小姐先請。”
阮淇淇知道自己逃不過,自己還要靠著秦家生存,咬咬牙大步走了進去。
秦修這時已經坐在了大廳裏的真皮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呷茶,見她走了進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開始翻看陸原遞過來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把東西拿上。”
阮淇淇正要上樓,聽了這句話不免又折回去,聽話地拿起了茶幾上的禮盒,什麽話也不說就又轉身上樓回房間了。
秦修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但是陸原還是感受到了自家老板氣場的變化。
直到樓上的關門聲響起,秦修才再開口:“讓阿色過來一趟。”
阮淇淇看著那份包裝精美的禮盒,眼中滿是厭惡。
她從秦修下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提著的是她最喜歡的蛋糕牌子。
哦不,是以前最喜歡的牌子。
她以前如果看見,一定欣喜若狂,對著秦修連說謝謝;而現在,她隻覺得惡心,特別惡心。
不想再多看一眼,她嫌棄地將原封不動的蛋糕扔進了垃圾桶。
阿色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了,秦修和阮淇淇正在吃晚飯。
阿色是個女人。
阿色沒有姓名,連阿色這個昵稱都是秦修取的。
倒也人如其名了,確實是天姿國色。
她是一個很冷,但是很漂亮的女人。
她高冷的氣質和她的長相格格不入,她那樣的相貌,總覺得要對男人拋幾個眉眼,把男士玩弄於鼓掌之中才是對的,才是正常的,才沒有暴遣天物。
不光路人這麽想,陸原也這麽想,但是很顯然,自家老板不這麽想。
阿色是秦修最得力的助手,沒有之一。
如果誰能阻止秦修做一件事,那一定是阿色。
連阮淇淇都不可以。
阿色就像是武俠裏麵沒有感情的殺手,她可以把每一個任務都完成的很漂亮,幹淨利落不拖泥帶
秦修很是欣賞她,對她很是重用。
可是陸原覺得,秦修和阿色之間,一定還有些什麽。
就比如現在,他老板讓阿色去書房等他。
“坐下來吃飯。”
“吃過了。”阿色聲音也很冷冽。
“去書房等我。”
書房這種地方,連陸原這個特助都沒有進去過。
秦修看見陸原還站在那裏,說:“有事?”
好吧,這差別待遇。
陸原當然不會奢望自家這個老板會讓他留下來吃晚飯,而且他也不想。
阮淇淇和秦修之間的氣氛這麽微妙,總感覺一點即燃,連阿色都躲了,他一個“司機”更惹不起。
哦,阿色不會開車。
什麽都會的阿色就是不會開車。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秦修要見阿色或者阿色有事要見秦修,都是他來當司機接送阿色,或者,老板自己開車。
陸原經常腹誹,難道不能找其他人麽?
他並不是秦修的專屬司機,卻是阿色的專屬司機。
秦修能坐所有人開的車,卻偏偏隻要阿色坐陸原或者他親自開的車。
很奇怪不是麽?
有一次,秦修好像看出了陸原心中所想,慢悠悠來了一句,“因為你是賽車冠軍。”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陸原就更沮喪難受了。
一個賽車冠軍,天天被老板限定60碼,實在是太憋屈了。
“沒事,我先走了,到時再來接阿色。”
秦修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拿餐巾輕拭嘴角,“不用了,她今天在這裏住下。”
“是。”
陸原走後,阮淇淇也吃完飯,挪開椅子正打算離開,隻見秦修屈著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喝完湯再上去。”
“不了,飽了。”
說完這句話,阮淇淇便快步衝進了自己的房間,好像背後有洪水猛獸一樣。
秦修望著阮淇淇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像在看她,又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阿色站在書房那一大片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月亮。
秦修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她的側臉正沐浴在那柔柔冷冷的月光之下,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使人寧靜的力量,一下子就撫平了秦修因為阮淇淇而起的暴躁。
“寧家那邊最近應該有新動作,盯緊一些。”
秦修打開書桌上的台燈,台燈昏黃的光灑在他英俊且不苟言笑的臉上,猶如遠古的神祗,不容侵犯。
“是。”
阿色從窗邊走近,站在書桌前看著桌麵目不斜視地匯報工作。
“林先生最近一直在對我們示好,想把表小姐接回去的樣子。”
林先生,有趣的稱呼。
他最喜歡聽阿色用尊稱,阿色對敵人用的也是尊稱。
秦修有一次無聊,問阿色她用尊稱的原因。
她是怎麽回答的?
“先禮後兵”。
當時秦修笑得很開心,他覺得阿色這個人真是頂有趣了。
“現在倒是知道示好了。”
秦修說這話的時候帶了點嘲諷的意味。
“林先生最近打算參加競選,應該是想要借阮淇淇讓阮家幫忙。”
秦修把玩著套在自己食指上的戒指,道:“不急,再玩玩。”
“那,要讓表小姐跟……”
“不需要。”
秦修打斷阿色的話。
阿色聞言終於看了他一眼。
秦修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動作,“有意見?”
阿色不卑不亢地說:“她畢竟是阮家的孩子。”
“她有我就行了。難道我還罩不住她?”秦修嗤之以鼻。
“您或許不需要親情,但是阮小姐需要。”
這話她現在都敢說了。
秦修站了起來,走到阿色旁邊,把阿色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下,無形的壓迫感。
“你覺得我對淇淇怎麽樣?”
“好。”
“我以為你會說‘很不好’。”
阿色閉嘴不言。
他又一點一點靠近她,已經超過了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變-態。”
阿色聞言皺眉。
秦修繼續逼近,傾身,在阿色耳邊緩緩地道:“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你是那個殺死她母親的凶手,嗯?”
所以你這時候,在假什麽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