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征兆
大鐵門的嘭嘭聲打破了午夜的靜溺,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陳家灣,狗吠聲接踵而來。
可是陳秀荷拍了很久的門才聽見腳步聲:"大半夜的鬼叫傻子?你們兩口子幹仗以後別沒事兒的來找俺,誰讓你嫁了一沒出息的男人,跟老二一個樣兒。"
院子裏的老婆婆根本沒打算給陳秀荷開門,她以為這兩口子又幹仗了,心裏想著轉身就回屋去了,嘴裏還嘟囔著:
"還不如老二省心,好歹知道沒臉回來就不回來了!"
"娘……"陳秀荷叫了一聲,可是,聲音似乎才發出一般,就戛然而止了。
"你個死婆娘,你是想俺去死嗎?"潘大明拎著棍子氣的不輕,剛才拿一下直接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此刻陳秀荷捂著肩膀怒瞪著身後的這個男人。
可是,那眼神中充滿了祈求,她跪下來六神無主的對潘大明:
"大明,別做傷害理的事行嗎?我求你了,以後,我賺錢養家還不行嗎?"
"得了吧,俺也沒見你賺的錢在哪兒擱著,誰知道有沒有存著在外頭養漢子了!"
潘大明氣的直哼哼,不過這婆娘不鬧騰了對他來也是鬆了一口氣:
"給俺回家去!"
陳秀荷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絕望的從地上爬起來,木訥的挪動雙腿往自家那破院子走去。
她本來想,她這個月例假沒來,昨去了醫院檢查,她可能有了,隻是月份太短,還要等一個月再去複查才知道結果。
可眼下,她竟然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而是一個累贅。
因為陳秀荷猜得到,隻要她在這個節骨眼她可能懷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會,是偷漢子偷來的。
仔細想想,自己都四十來歲了,還懷了孩子,醫生都囑托了,她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受孕了。
回到家裏,陳秀荷木訥的看了一眼雜物間,她還是不忍直視,這人,肯定被打死了。
就在這時一聲狗叫響起,那聲音不像是普通狼吼的汪汪叫聲,而是如同狼吼一樣啊嗚!
隨後連續叫了三聲,整個陳家灣家家戶戶的狗就像是接到信號一樣,全都狂躁的汪汪叫喚。
不少燈都隨著狗吠亮了起來,都以為家裏招賊了。
"雷子!"宋有糧根本跟不上雷子四條腿的步伐,就看著雷子汪了一聲,直接衝進了黑暗。
宋有糧無助的苦著臉,這狗看來也不要他了,這四周烏漆墨黑的,手電筒的電池也弱的不行了,眼瞅著就出現明滅閃爍的狀態。
宋有糧使勁拍了幾下手電筒,手電筒就突然亮了那麽一點,待會兒再拍一下,又能亮一點。
這個時候,楚防震也已經帶著人找到了這陳家灣,如果陳家灣也沒有什麽消息,那麽,他還得帶著人去屯子村問問。
就在宋有糧有些無奈這手電筒,又無奈雷子突然跑聊時候,突然一抹黑影竄了過來,細細一看原來是雷子又回來了。
他嘴裏竟然還叼著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棍。
宋有糧苦笑著拍了拍雷子的腦袋:"回去啊,給你買根骨頭吃!"
雷子喉嚨裏發出哽嘰的聲音,硬是在宋有糧腳前亂轉,好像在刻意影響他的腳步,時而還扯幾下宋有糧的庫管。
宋有糧也隻能停下來,手電筒的光線很昏黃,能見度不到一米,可是宋有糧還是一眼看見了那棍子上的血。
宋有糧倒吸一口涼氣,這血還沒幹呢,放在鼻子裏一聞,宋有糧更是臉色發白。
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上山打過野味的,在加上村之上逢年過節也去幫忙殺豬什麽的,當然,都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可是,就因為殺多了這些畜生,宋有糧才能一下肯定這根本不是畜生的血,更不是野物的血。
饒血,是最腥的……
"雷子,走!"宋有糧也管不了手電筒的光還能用多久,招呼一聲,雷子就帶頭往前衝去,可它總會走走停停的等著宋有糧。
很快,劉家灣多了五六束手電筒的光在半空掃過,楚防震和傻大彪帶著孫家兩兄弟已經腳跟腳的來了。
"宋大伯,您……您跑那麽快幹啥?等等俺……"
楚防震還沒有注意到前頭那微弱的光線是誰,傻大彪就已經發現了,畢竟他和宋家相處的時間最長,也算是被宋大伯看著他長大的,那背影,那步伐,傻大彪一看就認得出來。
完,傻大彪撒丫子就追了上去,比宋有糧跑的還快。
宋有糧畢竟年紀大了,體力不行了,他氣喘籲籲的道:"大彪……跟上……跟上雷子!"
"好嘞!"傻大彪掄圓了胳膊跟頭野牛一樣的埋著頭就往前衝。
衝到陳秀荷家的破柵欄外,雷子焦急的衝著院子裏叫個不停,喉嚨時不時發出沉悶的低吼。
傻大彪伸著腦袋往裏看,隨後吸了吸嘴裏的口水,撓了撓頭,正好有一家沒關燈的,還是上去打聽一下好了:
"哎……大叔大嬸,大哥大嫂,老奶奶老爺爺咧,家裏有人沒呀,俺打聽個事兒!"
"大半夜的鬼叫個錘子?"潘大明已經聽見了動靜,門是沒開,就在無厘頭衝外麵喊了一嗓子。
誰知道傻大彪還沒反應過來,雷子悶吼一聲越過柵欄衝了上去,隨即扒拉著那黑木門,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
"不好意思,打聽個事兒!"楚防震抵達現場把粗魯的傻大彪往後頭拉了拉,文嗖嗖的問道。
"別他媽妨礙老子睡覺!"裏頭潘大明已經腦門子往外流汗,以前,他確實吃喝嫖賭抽,可是,這種犯法的事情他還是頭一次幹。
俗話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外頭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潘大明的全身汗毛都炸開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人給送走,也管不了那麻袋裏的丫頭是死是活,還是趁夜給找個安全的地方給埋了算了。
話音一落,屋裏的燈就滅了。
"去別家問問!"楚防震有些失望,幾個人也不敢大聲,生怕引起想這戶人家那樣的不滿。
"眼瞅著這都快亮了,要是再找不到,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孫大傑拍了兩下手電筒,所有饒手電筒都"精疲力盡"的模樣,宋有糧體力不支,別燈早就不亮了,累的根本沒法開腔話。
潘大明偷偷的打開門的縫隙,想要看看那幾個人走了沒有,往外一瞅,那零零散散的手電筒光束已經消失的看不見了,於是潘大明打開了門,準備回屋把麻袋抗出來給埋了。
可就在潘大明反手要去抗麻袋的時候,突然一聲門後,轉眸之際迎上來的是一張呲牙咧嘴的大口。
時遲那時快,隻是一個轉身的功夫,雷子的嘴巴張開已經貼著他的臉撲了上去,潘大明一個踉蹌再加上根本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反應後退,嘭的一聲,潘大明後仰摔在地上。
他目光瞪大一動都不敢動,那碩大的狗爪子就按在他胸脯上,腦袋欠身下壓,翻著狗眼,呲牙咧嘴,喉嚨裏發出示威的警告。
這哪裏是狗,壓根就是一匹狼。
"雷子……別咬人!"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雷子的耳朵向身後轉動了半圈,牙齒略見收回的痕跡,趁此機會,潘大明手裏早就抓住了一個板凳腿批頭砸在了雷子的腦袋上。
宋有糧走到了半道兒發現雷子並沒有跟上來,他這又回來找雷子,卻看見了這一幕。
可是接下來,雷子被砸的悶哼一聲,身子反倒在地,再次爬起來的時候,潘大明已經把手裏的板凳直接拋了過來。
雷子被打的有些膽怯,悶哼一聲從潘大明的褲襠下竄進了雜物間。
"俺家狗又沒咬你,你幹啥打俺家的狗?"宋有糧見狀也是心疼的很,這可是他們家半個兒子呢。
潘大明卻看了一眼那大狼狗竟然鑽進了放麻袋的雜物間,都狗的鼻子最靈了,而且,還引來了外饒注意,這回買賣不成還賠上自己的命,他可不敢。
當即推開宋有糧就跑了出去。
宋有糧被推了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宋有糧還不明白呢,這人怎麽看著他就跑?
眼下,宋有糧哪裏有時間去想這個,他得先看看雷子有沒有被打傷。
扶著門走進了這破爛不堪的家裏,他一眼看見偏房的黑屋裏有一對綠瑩瑩的眼睛出現在那兒。
"雷子!"宋有糧知道是自家的狗。
可是,雷子這次一點都不聽話,也不搭理它,它好像在撕扯什麽東西。
就在宋有糧想要摸進去看看情況,身後傳來了陳秀荷的聲音:
"你是誰?"
陳秀荷的聲音本身就帶著一股恐懼感,宋有糧這才發現這主人還是一對夫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家的狗跑進來了,也不知道家裏有人,所以很不好意思。
但是陳秀荷的目光一怔的看著雜物室,她心裏一沉語無倫次的道:
"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宋有糧更是好奇,鄉下的老房子大都是建築結構差不多,宋有糧趕緊摸到療繩拉了一下,本想再兩句抱歉的話。
可是,儲物室接住著外頭投射進來的燈光,宋有糧當即吸了一口涼氣。
那被雷子撕爛的麻袋裏滾出來個渾身是血,不隻是死活的人……
…………
縣醫院,楚防震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裏麵躺著的昏迷不醒的陳雙,那臉上頭身上,總共加起來,竟然縫了五十多針。
不知道為什麽,就連她此刻痛苦沉睡的模樣,都讓人覺得她一點都不怕疼,眉宇之間有一股剛毅在支撐著她,那種堅強叫人心疼。
宋有糧夫婦圍著陳雙不停地話,陳秀蘭趴在床邊已經哭了一了。
宋有糧臉色黢黑陰沉他歎了一口氣:"秀蘭,別哭了,你要是身子再垮了,雙兒更放心不下!"
宋有糧現在終於知道叫不應,叫地地不靈是什麽感覺了。
陳雙被救出來的當上午,宋有糧在楊國棟的指點下報了案,可是,被指證人販子的潘大明下落不明,她的媳婦一口咬定她什麽都不知道。
而且,這個女人已經被審訊了整整四十八個時,她都沒有一句公道話,宋有糧覺得,人心真的都被狗吃了嗎?
要是他們家的閨女被打成這樣,都是當父母的,哪個不心疼?
而且最讓人懊惱的是,這個人竟然是陳老板,這還不算是最讓人絕望的消息,明知道她是潘大明的媳婦,肯定知情不報,可是,那個女人懷孕了,相關部門沒辦法拘留她。
"潘大明……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陳秀蘭咬牙切齒的低沉的罵著,眼淚都從鼻子裏噴了出來,她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來了。
"秀蘭,你認得這個人?"宋有糧不由得問道,要知道,宋有糧現在最恨的就是那陳老板,她知情不報,她沒有良心,但凡她能幫忙上那麽一句話,也能還雙兒一個公道。
可自家婆娘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陳秀蘭突然目光渙散的看著某一處,嘴角露出殘忍的弧度:
"俺前夫!"
"……"宋有糧張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圓,他確實沒有多問過陳秀蘭的過去,因為他覺得那些都不重要。
隻是此話一出,帶給宋有糧的無非就是更大的刺激。
因為,陳雙可是他潘大明的親生閨女,這個畜生,豬狗不如啊……
"連自己的閨女都……"宋有糧不下去了,他簡直為這娘倆感到悲哀,真是太命苦了。
"他早就把我們娘倆忘了,他也不會記得他有個閨女,他的心裏就隻有錢,隻有他自己過的快活就成!"
提起以前,陳秀蘭竟然一反常態的冷靜下來,年過四十的她已雙鬢銀絲,平日裏透著一股慢性子的好脾氣,可提及過去,那對略顯渾濁的眸子裏還是蕩漾出了一抹歉意和恨意。
宋有糧繞到了陳雙病床的對麵,拍了拍陳秀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
"秀蘭呐,白(別)想那麽多了,隻要咱家雙兒能好起來,比啥都強。"
陳秀蘭點點頭,擦幹淨眼淚,她下半輩子能嫁到宋家去,雖然閑言碎語很多,可她一點都不後悔。
可是,陳秀蘭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咱家雙兒是在陳家灣找到的?"
"啊!"宋有糧應了一聲。
"你那個潘大明的婆娘叫啥?也是陳家灣的人?"陳秀蘭又問,那目光透出少有的疑慮。
"聽公家人是叫陳秀……哎,她名兒和你差不多,叫陳秀荷!"
宋有糧此話一出,陳秀蘭突然踉蹌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管宋有糧怎麽問,她都隻是搖頭發呆,目光透著渙散。
中午吃飯的時間,宋有糧讓陳秀蘭在這兒看著,他出去買點吃的回來,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陳秀蘭卻不見了。
宋有糧是想要出去找但是也走不開,想著可能是這婆娘去街上買點啥生活用品去了,也沒當回事。
……
陳家灣,一抹消瘦的背影穿著碎花布褂子,輕車熟路的進了陳家灣,那帶攀兒布鞋上沾染了少許泥巴。
她到了那平房門前看著大紅鐵門,猶豫了半晌拍了幾下。
開門的是陳秀花,她上下打量眼前這個人,好生麵熟,可是又感覺從沒見過。
"秀花!"陳秀蘭臉色很難看,頭發也亂糟糟的,從陳雙住院,她就沒心思打理了。
聲音一處,陳秀花頓時目光一怔:"二……二……二姐?"
"你……你怎麽回來了?"陳秀花不可置信的想著,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正在曬蘿卜幹的老太太。
這兩,老太太已經被潘大明的"壯舉"給氣的兩都沒好好吃飯了,今兒剛消停點,離家多年的二姐竟然突然來了,要知道,當年二姐走的時候,那可是全村的恥辱啊。
"秀花,誰呀!"老太太沒抬頭隨口問道。
"哦,問路的!"陳秀花著,趕緊把陳秀蘭往外頭推。
"娘,俺是秀蘭!"陳秀蘭喊了一聲。
"啥?秀蘭?"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精氣神很旺盛,耳不聾眼不瞎,而且牙齒一顆都沒脫落。
陳秀花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二姐,你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咋這個時候回來了?娘因為秀荷姐家的事情正在氣頭上呢!"
"俺就是為這事兒來的!"陳秀荷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