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

  孟豔上下打量了一番陳雙,如今的陳雙即便是一年未見,可在她眼裏,上下依舊透著一股土氣。當孟豔的目光挪移到陳雙那張魅惑人心的臉上時,她心裏一陣抽搐,可卻沒有表現出來。


  抱著膀子揚了揚下巴:"這麽巧啊,沒想到會在京北遇上!"

  "豔姐,您咋有空來我們店啊,上次您的消費卡忘了拿,一直都幫您收著呢!"


  店內服務員一見孟豔這位老主戶,笑容頓時蕩漾到了耳門子。


  "先放著吧!"孟豔隨口說道,隨後看見了宋有糧,目光變了味:"宋叔叔,您這閨女還真孝順啊,給您買這麽好的衣服,您就要了唄!"

  孟豔心裏篤定了陳雙隻是做樣子的,她有錢買得起?就算是買得起,恐怕也攢了半年賣菜的錢吧。


  陳雙麵容平靜,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結了賬,淡淡的說:"確實是好巧!"

  此刻,宋有糧即便再不舍得買這衣裳也由不得他了,畢竟他看出了孟豔和小雙之間早就有很深的摩擦,原因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因為凱凱!


  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兒?


  "像你們這樣打算北上打工的姑娘我可見多了,一個月拿個千兒八百的就打腫臉充胖子把父母接過來,說是享福也不怕下個月喝西北風!也不知道宋德凱是怎麽想的……"

  孟豔甩了甩馬尾對身邊的矮個子丫頭說道:"佳佳,走,咱們接著逛!"


  "雙兒,咱回去吧,別浪費錢了!"宋有糧替陳雙心疼,看看手裏拎著的包裝盒是怪好看的,可是,光好看有啥用?又不能吃!

  "給媽也買一套好一點的衣裳!"陳雙不動聲色依舊平靜如水,這個社會不是武俠,沒有什麽狹路相逢勇者勝,更何況,孟豔,她還不配!


  說是給陳秀蘭買衣裳,宋有糧歎了一口氣答應了。


  陳雙買好了衣服,準備去皮鞋專賣會場給二老再添置一雙好皮麵的帶羊毛裏子的皮鞋,這樣,在京北過冬一定不會冷。


  母親年紀大了,穿不了高跟鞋,男士的相對好選一些,總之以保暖為主。


  宋有糧都不敢進店門了,他現在逛了一圈是發現了,裝修越好看的店,價格就越貴。


  眼前這家鞋店也一樣。


  陳雙先一步進去,這家服務員態度挺好,一看就是閨女給爹媽買鞋子的,不顧得招呼陳雙,先一步把老人家給請進來坐下。


  宋有糧如坐針氈,左右都不舒服,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也隻能陪著尷尬的笑容看著閨女自個挑鞋子。


  這一眼無意中看見標價,一雙鞋要五百多,還是最便宜的,宋有糧差點一口老血卡在胸口,憋得老臉通紅,起身就要走,被服務員給招呼下來了。


  "這雙男款的,那雙女款的換個顏色,要深紫色!"陳雙記得母親喜歡紫色,至於男款,大都是黑色的,比較單調也沒有什麽好選的。


  陳雙摸了摸兩雙鞋的裏麵,把手插進去,覺得很暖和,陳雙篩選了之後才定下的,有些鞋子看上去很時尚,但是不保暖,陳雙自然不會買了。


  出了商城,宋有糧一直歎氣:"雙,掙錢不容易,能省一分是一分,衣裳咋著都能穿不會凍死!"


  "爸,我一直在掙錢啊,也不缺這幾千塊!"陳雙說道。


  "你還年輕往後花錢的地方多得是,你是沒經過事兒不懂!"


  "爸,你說的是媽的病吧,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京北最好的醫生,還是出國深造過的呢,醫術絕對杠杠的!"

  陳雙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爸說的意思是母親的病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而眼下,也就指望自己撐起這個家了。


  宋有糧歎了一口氣,剛走出商場發現下雪了,至於陳雙說的話,宋有糧自然是相信閨女一心都會為了家好,可是,他發現,這丫頭怎麽光給他們二老買,自己沒買?

  莫不是在京北確實混得不好,省吃儉用的錢拿來給二老買衣裳了?

  "雙,俺自個先回去,留你媽一人在家不放心,你再逛逛,也給自己買點啥,終不能見未來公婆就穿這把!"

  宋有糧說道,陳雙微微一怔,她……感覺這樣還好!隻是礙於父親那顆糾結的眼神,陳雙答應了,就當是讓父母安心了,她再去買一套衣裳就是了。

  "我給媽打個電話,她會在巷口等你!"陳雙攔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址給了錢,怕父親找不到門兒,又給四合院打了個電話。


  陳雙回頭看一眼這碩大的商場,說實話,她是第一次來這個大型購物商場,隻是聽劉姐說過,這裏的品牌服裝很全,對於陳雙這種不喜歡逛街的女性來說,可以省了不少腳力。


  好吧,眼下陳雙還是給自己買件衣裳吧!

  一邊轉身重回商場,一邊給楚防震打電話:"防震,我在商場,我得買一套衣裳!"


  "我在安排酒店,五分鍾後出發,應該在十分鍾左右能到,你先找個地方坐一會兒!"

  陳雙嘴角忍俊不禁勾起一絲甜到心坎的弧度,在商場一口四下查看終於找了一家賣糖人的,店麵很小。


  一台圓形轉盤擺在狹窄的店鋪外,陳雙抬手撥了一下轉盤,眼瞅著指針就指在了龍上,陳雙高興的笑了。


  "丫頭好運氣啊!"做糖人的老頭兒在熬製著糖漿,還說這三天都沒有人轉到龍呢,陳雙是第一個。


  很多時候,不是為了吃糖人的本意,而是轉盤很好玩,每個人隻有一次轉盤的機會,轉到什麽屬性,老板就給做什麽屬性。


  每一次都好想轉到龍呢!


  陳雙雙手插在口袋靜靜等著師傅給在做龍,前世,等待的時候那叫一個激動啊,可如今,陳雙已萬物巨變而波瀾不驚,可還是找到了兒時的樂趣,眼巴巴的看著那拉絲的線條漸漸的就形成的龍頭。


  "我看看能不轉個龍!"身後,一位小丫頭說著,就開始撥弄轉盤,結果轉了個兔子!

  "咦!不要了!"小丫頭生氣的跺腳。


  "這樣可不行,轉了哪個是哪個,可不能抵賴!"老板是一位六七十歲的老頭兒,慈眉目善的說道。


  京北轉糖人已經形成了一段不可摧毀的佳話,轉到哪裏就是哪裏,不能反悔,要不然就不要來轉,轉了就得買。


  這不是強買強賣,是一種地方特色。


  要是每個人都轉了不喜歡的圖案不買的話,那轉盤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想要一條龍!"陳雙身後飄來一個倔強的聲音。


  回頭看去,好巧!

  孟豔清楚沒有留意,隻是對老板說:"給我做一條龍,要多少錢我都給!"

  "轉了什麽是什麽!"老板一邊靜氣凝神的做糖人,一邊頭都沒抬的說道。


  "你那是什麽?做的不就是龍啊?多少錢,我買了!"孟豔不服氣!


  "這是我的,你自己轉一個!"


  陳雙知道這種手藝活雖然看上去像是哄孩子吃糖的活計,可是,沒有一定的心情是沒辦法用一個勺子流落下的糖汁就能畫出形象的,而且,還是栩栩如生。


  正所謂,天變地轉,他不變,如若不然這本看似簡單的手藝,根本體現不出入骨的精髓。


  此刻孟豔稍稍一愣,怎麽又碰見了她?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宋德凱弄得她遍體鱗傷,她就不信,這龍形的糖人她能拿的走!

  "五百塊,這小龍人我要了!"孟豔直接甩出五百塊。。


  市場價小糖人才一塊錢,在京北這種一線城市,兩塊錢的價格。


  "不行,丫頭,不能壞了規矩,您得自己轉,轉了什麽是什麽!"


  老板大爺依舊不改口,手裏的糖汁兒在龍的尾部那麽一挑,留下一抹流線狀,讓整條龍的尾部擺了起來,就好像在騰雲駕霧一樣。


  隨後,畫龍點睛,一枚紅色糖水滴在龍目,整條糖人龍活靈活現,宛如就要衝出雲霄騰飛九幽了呢!


  陳雙捏著木棒,笑著付了錢:"大爺好手法!"


  "嘿嘿,過獎啦!"老大爺笑的眯著眼睛,這比他賣了錢還高興,畢竟他都幹了三四十年了,也不說光為了錢吧,這手藝活被人認可瞻仰比啥都強。


  "你想不想在這裏開店了?你知道我豔姐是誰嗎?"


  小丫頭看著陳雙挑著一條龍就要走,氣不打一處來。


  在小丫頭和店主老伯爭執的空檔,孟豔抬手搭在了陳雙的肩膀上:

  "你什麽意思?你有什麽資格把我的東西都搶走?"

  陳雙若無其事的舔了一口糖人:"你的東西?這個嗎?"

  陳雙晃了晃手裏的糖人淡笑著問道。


  孟豔指的當然不是這鳥東西,指的是宋德凱,看見陳雙此刻揣著明白裝糊塗,還笑的那麽理所應當的模樣,孟豔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是老辦法。


  揚手就要打,陳雙反應急速舒爾一側身,躲過去那一巴掌。


  隻可惜手裏的糖人未能幸免,嘩啦一聲脆響,糖人摔得粉碎,陳雙嘴角的弧度漸漸斂去,多了一絲冰冷的凶殘,那目光就像是看著一具屍體一般殘忍:

  是你的東西,永遠都是你的,還用得著別人搶?能被搶走的東西,哼,沒有一樣值得留的,自己沒本事就怪別人?再說,陳雙可從未主動與她結仇過。


  孟豔頭一次見陳雙會有這樣的表情,那模樣就像是第一次見宋德凱的時候,那眼神,瞬間將周圍的空氣又降低了幾分,這讓她想起了以前陳雙曾經不著痕跡打她的場景。


  猛然有些慌神,可是想想,這裏是京北,她老家,就憑陳雙這種鄉巴佬在她孟家眼裏不過是一隻螞蟻:

  "你想幹什麽?我就……我打你了怎麽著?你以為你是誰?別忘了這裏是京……"

  "啪"的一聲脆響,陳雙也顧不上那麽多,上去就扇了一巴掌還不夠,又踹了一腳。


  身後那位叫佳佳的女孩看到了這一幕捂著嘴巴瞪大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竟然有人敢打她豔姐。


  "豔姐……你……你沒事吧!"佳佳上前把孟豔扶起來,慌張的問道:"要不……我給大伯打個電話!"


  此話一出,猛然一瞪,給她爸打電話?整天聽他嘴裏誇讚陳雙這個賤丫頭,這事兒,她自己解決:

  "陳雙,你給我等著……"

  "雙,怎麽回事?"這個時候,楚防震小跑著走了過來,腿雖然還是不利索,但是已經比以前康複的太多,隻是走起路來會有些坡腳的模樣。


  孟豔目光轉移到楚防震臉上,她一眼就認出楚防震不就是那個到杏花村搞什麽試驗田的高材生嗎?

  見他以上前就攔住陳雙的肩膀,孟豔心裏一陣苦笑,兩個種地的還挺般配,可是,既然陳雙和這小子在一起了,為什麽宋德凱還是因為陳雙對她若近若離?甚至冷漠如當初那般?


  楚防震看著發絲有些淩亂的陳雙頓感事情不妙,再看看腳底下的糖人碎渣,楚防震微微蹙眉,剛要上去說話,被陳雙拽住:"走!"

  楚防震回頭看了一眼孟豔,見她大腿上有一隻沾滿雪水的腳印,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他長出了一口氣:


  "你跟孟豔打起來了?"


  "嗯!"陳雙不否認。


  楚防震不用想也知道原因是什麽,說是心裏毫無在乎那是不可能的,隻是想想她就要成為自己的妻子了,再說人總是多情種,絕非無情物,心裏有少許放不下也是應該的。


  "來!"楚防震舒爾看見了一家化妝品店,不由分說把陳雙拽了進去,硬是按在椅子上。


  "買衣服呢,我又不化妝!"陳雙說道。


  "女人呢,多少都要畫個淡妝,要懂得保養!"說著,楚防震拿出曾經幫她娘挑保養品化妝品的本事直接給化妝盲陳雙挑了一套高檔的化妝品,隨後,楚防震做個看似簡單卻讓陳雙心裏暖暖的動作。


  "同誌,那個木梳給我用一下!"


  接過木梳,楚防震鬆開了陳雙綁頭發的皮筋,小心翼翼的把她的齊腰長發從頭梳到尾,整個過程小心的就像是撫摸。


  這個年代,在公然場合下,哪裏會有男人服侍自己的老婆,不像前世那個年代,或許是因為娶個老婆要有車有房,還要巨額彩禮的原因,所以疼老婆,怕老婆已經成了一種時尚,可能是怕老婆跑了吧。


  可擱在現代社會,這樣的做法會讓人看不起男人,沒出息,此刻,幾位導購員正忍俊不禁的捂著嘴偷笑,私底下說這樣的男人窩囊,要是他家老公給她梳頭發,她準不要,也不嫌害臊。


  陳雙有些坐立不安,可楚防震似乎是故意的,稍稍按了按陳雙的頭皮,陳雙乖乖的坐下,忍著一臉潮紅的滾燙,硬是堅持到他幫陳雙紮好頭發這才像是做賊了一樣逃出了化妝品店。

  楚防震一臉壞笑,心想他將來一定會對她加倍的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好,這樣,她的心裏就隻有自己,不會在有任何對別人的牽掛。


  楚防震快走兩步追上去,一把拽住陳雙的手:"怎麽?整天拋頭露麵的風雲人物,還不好意思了?"

  "你就別說話行嗎?"陳雙也不知道為什麽,楚防震說得對,她在商場上確實雷厲風行,未雨綢繆,可是,在感情上,她總是覺得不該如何是好。


  "不說話,你不覺得是拉著個木頭人逛街嗎?"


  讓他少說話楚防震卻恰恰相反,話多的讓陳雙都沒法插嘴了,不過,陳雙不得不承認,楚防震挑衣服各方麵都嫻熟的很,看來,她經常陪她母親逛商場,怪不得,她母親這麽舍不得他。


  "防震,你說,晚上見父母的事情怎麽辦?"


  出了商場,楚防震拎著大包小包像是跑腿的保鏢。


  "酒店安排好了,一切交給我,待會兒你就隨機應變吧!"楚防震自信的說道。


  陳雙蹙眉看著楚防震:"你該不會找人冒充吧!"

  楚防震賣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陳雙狐疑,楚防震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四合院,此刻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因為晚上要見親家的事,讓陳秀蘭高興的合不攏嘴。


  宋有糧看婆娘高興,他就算是心裏百般不自在也跟著笑嗬嗬的幫婆娘扯衣服,陳秀蘭幫著男人查看西裝領帶:

  "俺的老天爺,這活了一輩子了,這一打扮還真人模狗樣的呢"


  "去去去,一邊去!啥叫人模狗樣的?當孩子的麵,這咋說呢這是……"

  宋有糧嫌棄的眼角嘴角抽搐,閉著眼睛說道。


  宋有糧的領帶還是楚防震給幫忙打的,隻是此刻梧桐巷外的軍用吉普車上坐著宋德凱。


  他宛如一座雕像一動不動,深邃的眸子宛如古井,垂暮看著手裏的首飾盒。


  裏麵黑色絨布上掛著一條珍珠項鏈,這條項鏈是他打算送給妹妹當賀禮的,記得他曾經剛當兵那會兒,他買了一串珍珠耳墜給妹妹,隻因為那時候沒幾個錢,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條套盒裏的珍珠項鏈心裏暗自可惜。


  現在,他的工資高了,買得起了,可人卻不在了。


  舒爾抬眸看著京北灰蒙蒙的上空,看來,又要下雪了……


  ……


  萬福酒店包房裏,幾位服務員忙碌著。


  穿著一身西裝的領班指揮著:"這個茶具也換掉,還有瓷碗,楚家人祖上是做股東生意的,對這些基本的陶瓷碗碟都十分精通,那種青釉花色的也撤掉,換上唐三彩樣式的!快!"


  "小葉,把那盆塑料花給拿走,換成鮮花……"領班認真檢查著各個角落,舒爾發現牆角有一絲水印,她直蹙眉。


  這幾天連續積雪,還不如下雨呢,一下就排出去了,這一塊黢黑的地方還是找人來重新修理一下,當即看了看時間都五點多了,來不及了:

  "換一個包間!"


  全場服務員都頓住了手裏的動作,個個麵麵相覷。


  "愣著幹什麽?搬家夥啊!"

  ……


  宋德凱一邊開車,後排座坐著父母,一邊接了個電話。


  "土匪,在家過的還悠閑嗎?有空來京北家裏坐坐陪我這老頭子下下棋嗎?"


  宋德凱微微蹙眉:"孟師長,我在開車,待會兒給您回電話!"

  說完就掛了電話,孟師長搖搖頭,這小子,也就他敢隨便找個理由掛他的電話了。


  宋德凱卻不知道,此刻孟豔正在家裏鬧騰呢,說要宰了宋德凱,哪能叫他那麽容易就退伍。


  其實孟師長也沒有想過批準他,這麽一位能人幹將要是擱在戰爭年代,至少一個團能滅敵軍一個師部,他要是舍得,真對不起自己那顆惜才的心。


  "凱凱,你知道道兒嗎?"後座的宋有糧不由得問道,宋德凱努努嘴說:

  "我跟著前頭小楚的車就行!"

  "哦!"宋有糧哦一聲,陳秀蘭插嘴問道:"凱凱,你今兒晌午幹啥去了?害你爸找你一大圈子,結果沒找到你,差點把自己弄丟了!"

  "哦,抱歉爸!我不是跟小雙發信息說了嗎?出去逛了一圈。"

  宋德凱正不知道怎麽送那串珍珠項鏈呢,想著,麵色毫無波瀾的拿出裝著珍珠項鏈的長條紅色錦盒伸手遞給後排座:


  "給小雙挑賀禮去了!"


  陳秀蘭目光一怔接了過來,打開了一看是一串顆粒飽滿圓潤的珍珠項鏈。


  宋有糧看了一眼,隨後看向窗外已經開始細細碎碎飄小雪的天地歎了一口氣。


  而陳秀蘭,何嚐不心裏難過,因為,她和自己的男人從一開始都希望這兄妹能喜結連理,這樣,他們這一家子就齊了,也不用扛著遠嫁閨女的心酸事兒。


  陳秀蘭想起了自己的病情,或許,就算閨女沒有嫁到京北,那她以後也看不到兒女雙全了,這麽一想,左右心裏都有一絲酸苦。


  "媽代小雙謝謝你!"

  這句謝謝,在宋德凱的心裏重如千金,他幾乎無法想象,他作為小雙的兄長,該以怎樣的心態送她出嫁?


  接下來車廂裏滿是沉默,沉默之中夾雜著細微的沉重。


  陳雙是坐著楚防傑開的車子去的酒店,也是先一步抵達的,剛一下車,服務員個個都麵帶笑容的打招呼:


  "楚先生,楚老爺和楚太太已經抵達,請隨我來!"


  服務員一路做請的姿勢,陳雙不安的拽了拽楚防震的衣角,他到底是怎麽安排的?

  難道,陳雙想錯了?不是找假的"楚父",而是真的來了?


  陳雙心知肚明,他們很反對這樁婚事的,又有什麽理由會來呢?楚防震到底安排的什麽?

  楚防震從身後把拽著自己衣角的小手抓在手心裏,示意她不要擔心。


  楚防傑先一步對領路的服務員耳語了一句話,服務員點點頭說:"都安排好了!"


  隨後,楚防傑先進了那包間,陳雙和楚防震隨後,她擔心母親找不到地方,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待會兒迎賓會接待的,放心吧!"

  楚防震單手攔著陳雙的肩膀一並進了包間。


  跨入門檻的那一刻,陳雙顯然一愣,楚峰端坐於正位,一臉堆笑的主動跟陳雙打了個招呼。


  陳雙嘴角抽搐,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伯父!"

  "快坐!"楚峰笑的老臉微紅,招呼服務員給挪椅子,陳雙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楚防震,楚父今兒看上去心情大好,一點反對他們的感覺都沒有。


  "京北這邊的天氣相比鳳城要寒冷許多,在這邊還適應嗎?"楚父主動關心陳雙。


  陳雙抿唇一笑:"還好,就是多穿一件衣裳就好!"


  "防震,你這女婿是怎麽當的?親家呢?長輩都還沒到,你倒是坐的跟大爺似的,還不去外頭迎著去!"

  楚防震被平白無故的說了一通,撓撓頭對陳雙說道:"你和我爸先聊著,我出去看看叔叔阿姨到了沒有!"


  "嗯!"陳雙嗯了一聲目送楚防震離開,為了禮貌期間,陳雙回頭客氣的問道:

  "伯母……她老人家沒來嗎?"

  楚峰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在玻璃轉盤上,朝陳雙的麵前轉了一下笑著說道:

  "你伯母啊,她打麻將去了,你可別介意!"

  "哪有,不會……怎麽會介意!伯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這是我們家的榮幸!"


  陳雙心裏還是犯嘀咕,盯著看了幾眼楚父,還別說這楚父確實如假包換,可他的態度也太那個點兒啥了吧?


  "真會說話!"楚峰聽聞此話抬手在半空點了點手指頭,一臉堆笑的說道:


  "喝茶!"


  陳雙這才留意到楚父給她倒了一杯茶,已經隨著轉盤轉到了她的麵前,拿過來捧在手心吹了兩口上頭的熱氣兒抿了一口茶。


  茶杯還沒放下,楚父就讚歎的說道: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農業界的高材生,那本書的精神理念凸顯的恰到好處,惹人深思,養殖技術方麵也是實戰經驗豐富,看來,我都要懷疑防震的論文是不是你給他寫的……"

  此話一出,陳雙還沒下咽的水差點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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