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

  "散夥了!"這三個字帶著如刀刃般的決絕。


  彭平安一愣,要是普通人自然會說對不起,說錯了話,可他不同,眼中頓時冒出光芒,有些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那……那你現在就住在你姐姐家裏?"


  "嗯!"

  "我知道了,你等幾天。!"


  說完,沒等陳秀芬趕人,自個兒一溜煙跑了,留下一臉狐疑的陳秀芬,為什麽要等幾天?等幾天要幹啥?


  等出門的時候,彭平安的背影已經離的老遠了,陳秀芬卻依靠在牆角望著遠處,直到人影完全消失不見,她才抬手摸了摸眼角,原來,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


  這一生錯過的,一輩子也就錯過了,有些事兒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抬頭看天,眼淚順著眼角流入耳蝸,如果能回去,那一定是準備嫁給他的那天晚上。


  ……


  在家安心待了三四天,朱文路打了兩次電話催促簽合約的事情,陳雙不得不又開始忙碌起來。


  早上去了鳳城,晌午還在那家茶樓兩人商議了協議,臨著簽協議的時候,朱文路卻提出了一個條件:

  "你必須得確保年底之前菜市場正式經營並且走上正軌!"

  這一條單獨列出了一項條款,陳雙淺笑:"這個沒問題!"

  見陳雙答應的十分輕鬆,朱文路也放下心來,當時就簽了字。


  陳雙簽完字之後,當時就給了錢,看著朱文路瞅著那薄薄的三萬塊,他一臉肉疼的悶聲搖頭。


  他確實在考慮拖延時間期間找過其他供應商,可沒想到,除了賣肉的供應商願意供貨外,蔬菜算是整個兒被陳雙壟斷了鳳城的市場。


  一來是因為成本高,買菜的價格也就比陳雙的菜市場高了,陳雙的菜價可以說是有史以來鳳城最便宜的進價。


  二來,就算前者都不存在,那麽,哪個菜販願意在他那冷清沒人的菜市場租攤位做生意呢?

  他還抽空去過翠竹花園的菜市場,那人流量和攤販相比之下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菜市場的攤位全都爆滿,可還是有人往裏擠,不少菜販都被臨時安排在了"臨時區域",鋪個蛇皮口袋就能做生意。


  可見菜市場的人流量有多大!


  陳雙拿著一份合同起身笑著說:"謝謝朱老板,這次真是真心實意的謝謝你的成全,如果這次管理得當,我希望以後還能跟朱老板合作!"

  朱老板一臉肉疼,可還是擠出了笑容說道:"哎,我這個歲數都算是老一輩的人了,還是趁早收拾收拾鋪蓋,給你們這年輕一輩騰地方啊!"


  "朱老板說笑了,雖然老一輩都說青出於藍勝於藍,可沒有長輩的前車之鑒,我們這後生也沒有經驗,就算有再多的才華也都沒有用武之地不是!"


  陳雙說的很謙虛,這讓朱老板對於這次的損失性投資感覺心裏頭好受了不少。


  這丫頭,得了便宜賣乖不說,說起話來句句叫人心裏頭舒坦,精明,精明的很啊!

  朱老板揚天一笑十分爽朗,心裏卻暗自讚歎。


  今天,對於陳雙來說算是滿載而歸,隻是剛走出茶樓和朱老板分別之後,陳雙想起了一件事,前幾天調查那陌生落水死者的身份,到現在也沒有結果。


  陳雙當時沒有留公家單位小吳的電話,隻能打給孟縣長,給他添點兒麻煩了。


  孟縣長一接電話聽到是陳雙的聲音就笑著說:"我馬上給你問問!"

  隨後,陳雙沒等到孟縣長的電話,倒是等到了一串陌生號碼,一接電話,那頭聲稱是小吳:

  "陳雙同誌,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那死者身份是查到了,是陸家屯的人!"

  陸家屯,陳雙那次回去,孫二傑開車,車上就有陸家屯的人,她記得當時下車時候的那個路口。


  陸家屯不屬於青陽縣,但是卻同屬於鳳城市,在鳳城到青陽路段中間的一處山村。


  按照小吳電話裏的消息,這人是陸家屯的住戶,家裏上頭有老下有小,死者排行老大,底下有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妹妹。


  因為早年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上了兩年小學就不讀書了,就跟著幹活供弟弟妹妹上學,後來長大了些,弟弟考上了鳳城第一高中,算是鳳城市的一所名牌高中了。

  他就去倒貨做生意了,賣的都是小孩子玩的玩意,還有一毛錢兩包的玫瑰絲(其實就是玫瑰花味道的蘿卜絲兒),還賣一些棒棒糖,牛奶糖,還有拉扭兒,還有什麽天鵝蛋,當然,這隻是一毛錢兩袋兒的小糖豆。


  至於怎麽被洪水衝進河裏淹死的,經過調查,這人是背著一麻袋的玩意兒剛從鳳城小學門口收攤兒後返回老家的途中遇難的。


  "可他身上怎麽會有我的照片?"陳雙還是糾結這個問題,他對死者確實沒多大興趣,能聽小吳說這麽多,那是對他工作認真的一種尊重。


  "這個……"小吳撓撓頭,他也不知道。


  "我要見見他的家人!"陳雙斬釘截鐵的說道,這麽久了,距離洪災都過去個把月了,有可能人真的都已經沒了,屍體都沉入河底,可是,陳雙就是想知道,沒有理由的想知道。


  小吳沉吟了少許這才問陳雙在哪兒。


  "我到陸家屯隻是十幾分鍾的時間!"陳雙沒有說自己具體位置,拿著手機已經朝著鳳城市的郊區走去。


  攔了一輛出租車下了鳳凰河的吊橋,直接拐進陸家屯,停在村口,陳雙給了錢就下了車。


  一路順著唯一的進村小路往裏走,陸家屯的生活狀況因為這次洪災上級撥款的原因,家家戶戶差不多都蓋了瓦房。


  和小吳約好的地方就是這陸家屯的村口,等了大概半個多鍾頭兒,小吳坐在警用摩托車的後座上,隨同來的是當地公家的人。


  離著老遠,小吳就下了車小跑著來到陳雙的麵前,他跟公家的人打了一聲招呼說馬上到。


  "不好意思陳雙同誌,我這,來晚了讓你等了很久吧!"

  見小吳熱得解開領口的口子,一邊擦著汗說道。


  寒暄了兩句,小吳帶著陳雙往村子裏頭走去,陸家屯的鄉親們現在也都習慣看到公家的人了,因為之前那具屍體的事兒,公家來過好幾趟了。


  到了這戶人家門口,小吳指了指說就是這家,陸家的宅子。


  陳雙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頭傳來一位婦女的咆哮:"早幹啥去了?人都死了化成灰了,你們還來幹啥子?有完沒完了?"

  陳雙伸頭往院子裏一看,一位四十多歲留著齊耳短發的女人一臉凶悍的指著公家的人就罵。


  "嫂子,我是咱們地域派出所的民警,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必須得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公家小夥子摘下帽子當扇子用,使勁的往自己臉上扇風,一臉客氣的說道。


  "配合什麽配合?人都死了,還有啥好說的?要是有啥子問題,回去找把刀抹脖子下去問他去吧!"


  女人根本不給留情麵,一邊罵一邊往外推搡,愣是把一大小夥子給推到了門外,還差點被門檻兒給絆倒,反手就要甩上房門,陳雙一把撐住大門就是不讓她關。


  "這位姨,您就行行好,我就問你一個事兒,絕對不耽誤你太長時間!"


  剛才在半道兒上從小吳那兒了解了一些這陸家的情況,老大叫陸同心,老二叫陸同順,老三是個女的叫陸同蕊,死的人正好是陸同心,這個為弟弟妹妹放棄學業掙錢攻讀他們讀書的老大。


  而眼前這個女人正是陸同心的媳婦兒。


  "有啥子事兒,就在這兒說!"這女人看上去有性子,不像是那種性質柔軟的家庭主婦,說話幹淨利索。


  說著,雙手環抱眼睛冰冷的看著陳雙,絲毫沒有避讓。


  陳雙拿過照片指著問她:"實不相瞞,這事情有點亂,先說好,我可不認識陸叔叔,可是他身上卻有我的照片,我想問……"

  女人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陳雙手裏的照片,雙指抽了過去,看了一眼又遞給了陳雙:

  "你問俺,俺也不知道,沒見過這張照片,也沒見過俺家男人拿過這張照片,還是那句話,要想查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回去抹脖子下去找俺男人親口問問去!"


  陳雙一愣,這女人說話也太毒辣了點兒吧,可是,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撒謊,要是發現自己的男人揣著人家姑娘的大照片,至少得問問,說不定還一頓吵鬧。


  會不會有可能是陸同心回來的路上根本沒到家就遇難了呢?

  想到這裏,陳雙雖然隻是猜測,可是,現在不猜測又有什麽辦法能解釋這奇怪的事兒呢?

  女人的話說的太過惡毒,惹得公家人和小吳都怵得慌。


  "那……那您知道當時陸叔叔出事兒的那天,是打哪條路從鳳城趕回家的嗎?"

  陳雙還是問了,因為除了這個女人她幾乎沒有其他的任何線頭兒可以捋了。


  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蹙眉,上下打量陳雙,似乎在說,有完沒完?:

  "俺咋知道,人都沒到家就死在外頭了,平時俺家男人出攤子的地方也就鳳城小學門口,生意不好了,就會挪地兒,我哪裏知道他那天去哪個學校門口出攤子去了啊!"


  說完,女人似乎實在是不耐煩了,轉身進屋,咣當一聲院子的木門被甩上,而且裏頭明顯還上了橫木。


  小吳和陳雙對視了一眼,公家人清了清嗓子說:"這個案子本來都結案了,在加上人家現在男人死了,難免心裏頭不舒服,也是能理解的!"


  隨後,返回的路上,公家單位的人說,根據調查,當天陸同心確實去過鳳城小學門口出攤子,那邊一位賣燒餅的大媽見過他,但是因為雨太大,小學提前放學,他就挪地方了。


  "可能是想多掙點兒錢,就去了陸家屯十裏外的一所林業小學,至於他是從林業小學回來的路上遇難,還是去林業小學的途中遇難的,以為死亡時間太長,無法精確到位,推斷不出來!"


  聽到這裏,陳雙笑著說謝謝,這一次確實是她太麻煩人家了,大熱天的還叫人家跑一趟,包括小吳,陳雙心裏感覺十分內疚。


  可能因為孟縣長的那一層關係,小吳笑的很憨厚,一副很榮幸為你效勞的模樣。


  回去的路上,陳雙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找,距離洪災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距離他出事兒也已經個把月了,他如果活著,他怎麽可能不回來找她?

  就算不找她,他也得回家不是?回到家,他肯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


  是不是這一切都隻能成為一個謎?陳雙看著手裏的照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人都沒了,查照片還有意義嗎?

  隨手,陳雙將照片丟進了鳳凰河,一切,就先這樣吧,不然,能怎樣?


  陳雙苦笑,回到了杏花村已經晚上七點多了,空中銀河閃爍宛如碎鑽洋洋灑灑的落在天河上。


  看著手裏簽署的合同,陳雙自言自語:"接著幹吧,加油!"


  "雙姐,咋樣了?"繼宗今天看上去特別高興,一進門看見陳雙回來了,也顧不上吃飯就問道。


  "有我在,萬事順利!"陳雙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把合同書遞給繼宗欣賞一番。


  "太棒了!"繼宗翻看了幾頁就興奮的好像他中了五百似的。


  "對了,我五姨呢?"陳雙突然想到。


  "嗷,去,好像聽說二傑哥從城裏買了一副麻將,五姨和伯母去孫家學麻將去了!"


  "啊?"陳雙一愣,好吧,反正年紀大了找點兒樂子也不錯,不過想想五姨和彭平安的事情,還是覺得有點遺憾,最好是從現在開始了結了才好,畢竟彭叔叔都結婚那麽多年了。


  "還有剩飯不!"陳雙問著去了夥房自己揭開鍋蓋,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陳秀蘭多少次等著陳雙回家,都會給她留飯,可是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卻沒能等來陳雙。


  現在,已經沒了留飯的習慣,鍋底子裏就剩幾根粉條子和白菜幫了。


  不過也不錯,陳雙對吃沒什麽講究,三五口的菜就了兩個饅頭,連菜湯都沒落下,再喝口茶吃的飽飽的。


  "對了,我老爸呢?他咋也沒在家?"陳雙摸摸肚皮問道。


  "他跟著看熱鬧去了。"繼宗說道。


  也罷,老兩口恐怕都沒摸過麻將呢。


  "請問,這是陳秀芬家嗎?"


  此刻,一個糯糯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口氣從門外傳來,陳雙側目看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紮著一根粗辮子搭在胸前。


  穿著碎花布褂子,腳上是手縫的戴攀布鞋,長相不出眾,可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說白了,就是一看就覺得這女人好欺負,陳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您是?"陳雙見著人陌生上前問道。


  "嗷,俺……俺是這鳳凰山上學校的老師。"說著,女人指了指門外遠處的鳳凰山,可覺得話不妥又改了口:


  "哦,現在不是了,就幫著給孩子們做點飯兒!"


  這麽一說,陳雙心裏一緊,這麽說的話,不正是彭叔叔的老婆嗎?

  她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可是,人家都來了終不能說你走錯門了吧,趕緊客氣的讓進屋裏,招呼繼宗給倒杯茶。


  "不用不用!"女人擺手,眼睛在大房子裏來回瞅著,好像沒見過這麽好的房子,也沒見過帶樓梯的房子,隨即歪著脖子順著樓梯往上瞅:


  "這……這還有樓梯呢,真寬敞!"

  "阿姨喝茶!"陳雙趕緊說話,她終不能帶著這個女人溜達一圈,順口炫耀一下自己的房子吧,那可不是陳雙喜歡幹的事兒。


  "哦,哦哦,行,謝謝啊!"女人舉止都很客氣,很弱勢,坐回飯桌前,象征性的捧著茶缸喝了一口,笑著說:

  "你是秀芬啥人呐?"

  "我是她外甥女!"陳雙實話實說。


  "那……那秀芬就是你五姨吧,俺沒記錯,她排行老五!"

  陳雙略顯詫異,這她都知道,看來彭叔叔沒撒謊,他肯定沒少在這位阿姨麵前提陳秀芬,可是,話說到這份兒上,她到底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來幹啥的?


  陳雙竟然頭一次看不出她的"預謀"。


  陳雙嘴角一僵,這不是明白了她是狗,她家的南南就是去吃金子去了,末了卻還問了這麽個問題。


  陳雙很快恢複平靜笑著說:"阿姨,我還小,還想在家多陪陪我媽兩年!"


  這話一出,阿姨的臉上明顯有些不快,是啊,她閨女就要遠嫁了,當即嘴角露出了一絲牽強的微笑:


  "俺放得開,隻要南南過得好,俺咋樣都成!"


  這個時候,劉南人沒有出房間,倒是從房間裏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媽,是不是陳雙來了?快叫她進來!"

  "阿姨,我先進去看看南南去了!"陳雙笑著說,起身推開了劉南的房門,一眼看見床上地上全都是衣服,還有一件在這個年代十分罕見的婚紗。


  "怎麽樣?漂亮嗎?"劉南見陳雙的目光一沉不由得拿著婚紗給陳雙摸摸,陳雙嘴角扯開一絲弧度,下意識的摸了摸:"嗯,好看!"


  "隻是,我不知道我是明天早上就穿著呢,還是……坐車那麽久肯定到地方婚紗都髒了,你說咋辦?"


  劉南似乎壓抑不住心裏的興奮,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京北。


  陳雙微微蹙眉:"你……坐火車?去京北結婚?"

  "是啊,難不成還能怎樣?"劉南依舊沒有意識到陳雙詫異的目光,高興地收拾東西,擺弄著化妝盒。


  陳雙蹙眉:"楚防傑沒有提前一天把你接到京北訂下酒店也就算了,他們家裏有車,怎麽不派車來接親?"

  "哎呀,防傑說了,他們家確實有車,但是這幾天忙!"

  "忙?是結婚重要還是忙重要?"陳雙的眉心蹙的更深了:"劉南,我在說最後一遍,你想好了嗎?楚家要是重視你,會這樣的待遇?讓新娘子自己坐火車?這跟死皮賴臉貼……"

  "哎呀陳雙,你看你,讓你來祝賀我的不是讓你來數落我的!"


  劉南有些不耐煩,但是,陳雙看得出來,自己的話還是有一部分說到了她的心坎裏的。


  劉南的眼神從熱情變成了寒潭,手裏的婚紗被她在手心裏有意無意的揉搓著,似乎心裏有很大的焦慮和不安:

  "陳雙,其實我怎麽不想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我想,咱們都是姑娘家的,你心裏也會有這個盼頭吧,可是,如果不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陳雙歎了一口氣:"如果真的執意想要嫁給他,那麽就聽我的,坐火車的時候不要穿婚紗,穿便裝,提前到了之後,入住酒店再換上婚紗化好妝,叫楚防傑來接,好歹得有點麵子吧!"

  劉南目光霍霍的看著陳雙,表麵早就蒙上了一層霧氣。


  "那……那他要是不願意來接呢?"劉南似乎現在被陳雙說的有些沒有底氣。

  "那就不嫁!"


  "那可不行!"劉南一句話打斷了陳雙,簡直幹脆的不給陳雙詫異的機會。


  好吧,陳雙話不知說了一次,她不是傻,是執意要嫁卻在裝不明白罷了。


  陳雙這一輩子絕對不會讓自己活成劉南這樣,所以,她必須要拚命的幹。


  "以後,你會去京北玩的吧!"

  "會的!我幫你收拾一下!"陳雙點頭答應,她是會去的,一定會的,去京北的夜市吃轉糖人,八戒的肚子大糖水多,雖然每次都想轉條龍出來。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淩晨一點鍾的時候,二傑算是準時提前把衣服送到了,陳雙穿的也是便裝。


  從劉南告訴她車票的時間時,陳雙去過京北,路途的時間她比劉南清楚,再加上楚家擺酒席的時間是晌午正點,大約能提前兩三個小時到京北,這算的已經是寬的了。


  如果不出意外,提前四個小時也是有可能的,她們有充裕的時間衝洗打扮。


  淩晨兩點左右,陳雙拉著兩個皮箱和劉南出門了,阿姨哭著交代著嫁過去之後要三從四德。


  看到這一幕陳雙轉身先下了樓,因為,她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嫁女兒的時候也會這樣。


  夜風微涼,吹幹了兩位少女眼角的淚花,誰都沒有說話,行李箱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發出滾輪滑動的聲響,若是打眼一看,誰都不知道,這是嫁女兒。


  剛出門沒多久,一陣鞭炮聲孤獨的在夜空中響徹,為了不擾民,鞭炮很快就結束了。


  抵達火車站的時候,兩位少女混在人群中就像是普通的旅客,擠上車後,劉南攏了一把頭發笑著說:


  "我給楚防傑說了,他同意我們先入住酒店,然後再去接我!"


  這,或許是劉南唯一開心的一件事了,當然,還有她嫁入了豪門的竊喜,以後,電視上演的什麽少奶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陳雙麵容平靜,看著車窗外黑夜中閃過去的風景,其實,隻是漆黑一片罷了,她想的是曾經的路途有一個死不要臉的男人,看似斯文卻是個斯文敗類趁著她睡著,把她抱緊的場景。


  好一個斯文敗類……


  "有時間就睡吧,要不然明天化妝得多厚的粉能遮住黑眼圈!"

  陳雙說道,心裏卻誠摯的祈禱著,希望楚防傑能善待不遠千裏離開父母嫁給他的這個率真的姑娘。


  抵達京北的時候,是劉南叫醒的陳雙,可見,她根本沒睡,睜開眼睛,發現外頭的陽光已經撒向大地。


  陳雙來過京北,算是這一趟充當了臨時導遊,在京北市中心,離龍湖別墅花園不遠的地方開了一間賓館。


  劉南似乎一直都精神十足,進了房間把行李箱往一旁一丟,就趕緊從裏麵找衣服。


  "你先去洗澡,時間來得及,現在才八點多!"


  陳雙見她的模樣被感染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就算是重新買衣裳也都夠用了。


  劉南叮囑著:"給我找婚紗,還有塑腰帶。"

  人都鑽進浴室裏頭了,還頂著一頭泡麵探出頭來加以叮囑:"還有我的化妝箱先給我拿出來!"

  "知道了祖奶奶!"陳雙說著,翻找她箱子裏,從底部掏出來一個方形的盒子,隨後整理好其他的紅衣拉上行李箱拉鏈。


  接著,她就得找她自己的衣裳了。


  本想穿那件肩帶長裙加皮草披肩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陳雙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還是看見這衣裳的時候,腦子裏不受控製的浮現出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場景。


  劉南不希望她穿的太寒酸,運動服似乎有些不適合這個場合,職業裝又有點太莊重像是二十一世紀做房產營銷的。


  可是,陳雙所有好看的衣裳都在這裏了。


  想著,劉南已經洗好澡一邊緊張時間不夠,一邊拚命的擦頭發。


  "時間很充足我的姑奶奶!"陳雙有些無語的說道:"對了,你看我穿什麽?我穿著小西裝行不?"

  "灰色的呀,不喜慶,我看你還……哎,你這件不是皮草嗎?不便宜吧!"

  正說著,從散亂濕漉漉的頭發縫裏劉南看見了陳雙的箱子裏有一件白色的小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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