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朝聞道
“我再問你，一個人說看不見，並不是真的看不見，而是他看到了黑暗，為什麽看到光明就是看見，而看到黑暗，就是看不見呢？”楚風道。
樓玉書沉思不語，這句話充滿了哲學上的思辨，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他隱隱明白了，楚風為什麽會在這緊要時刻，發出奇談怪論，如果能參悟楚風的話，對自己境界晉升，絕對大有好處。
“請閣下指點。”樓玉書語氣恭謹，好像學生麵對老師。
“我再問你，如果那些盲人麵前隻是黑暗，這時他的眼睛忽然複明，再看麵前世界，就看得到種種事物，因為眼睛能看，而看到事物。那些處在暗室的明眼人麵前也隻是黑暗，這時忽然有燈光亮起，他們也看見了麵前世界裏的種種事物，這是因為燈的照射而看到事物。如果說明眼人看到事物是因為燈，那盲人的眼睛，又何嚐不是一種燈呢。能觀察事物，是心的作用，而不是眼睛的作用，這便是心眼了。”楚風淡淡道。
在這緊張的戰場氣氛中，楚風的語氣卻如夜晚給孩子講故事的父親，蘊含著慈祥和溫柔。
“心眼？”樓玉書愣愣道，此時他臉上再無殺氣邪氣，隻有對大道的迷思，一張純樸歸真的臉，仿佛背誦九九乘法表卡殼了孩童。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楚風歎道，又輕喝一聲：“心眼，開！”
伴隨著楚風的話音，空間深處，有無量光生起，樓玉書製造的黑暗之域，瞬間一掃而空。
哇的一聲。
邪術被破的樓玉書吐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倒地。
“你懂了嗎？”楚風背負雙手，淡淡看著樓玉書。
“朝聞道，夕死可矣，晚輩懂了。”樓玉書長歎一聲，楚風幾句話，讓他對天道的領悟，達到了這輩子之前都無法達到的高點。
“你服了嗎？”楚風道。
“我服了，謝前輩指點，我代表不了劍神宮，但以後我樓玉書本人，終生不會與楚前輩為敵，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謝前輩指點迷津，讓晚輩能迷途知返。”樓玉書跪下，掏出身上的大半輩子的積蓄，足足三枚靈晶，遞向楚風。
人群大嘩，萬萬想不到身為劍神宮內門長老、地位尊崇的樓玉書，竟然向楚風下跪了。
一般人不知道，但樓玉書知道，楚風幾句話的點撥，讓他受益終生，甚至之前阻礙許久的境界，隱隱都有突破的跡象。
麵對這樣的境界，這樣的人物，樓玉書心中隻有四個字——甘拜下風。
楚風沒有收靈晶，而是責怪道：“你用生命獻祭邪神，入了歧途，很是不該。”
樓玉書殺死了人偶中的一隻生靈，才招來了邪神荷魯的力量，發動了荷魯之眼。
人偶中的生靈早沒有了自主意識，也沒有辦法回生，與其充滿痛苦的活著，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因此楚風也沒有出手救下。
聽了楚風的話，樓玉書額頭冷汗直下，對於獻祭生命給邪神的事，他一直有良心的掙紮，他這樣做，與妖魔又有什麽兩樣，但為了更強的力量，他忍受不住誘惑，竟陰差陽錯的學會了這門禁術。
想到平生所犯的錯事，樓玉書全身冒汗，心跳加速，無比悔恨。
“楚前輩，我錯了，我不該受那邪神蠱惑，從今以後，我如果再犯，有如此指。”樓玉書說著，一咬牙，靈力一劃，左手三根手指切斷落地，鮮血直流。
“好，既然你悔過，我就饒你一次，若再讓我知道你拜邪神，行邪術，絕不饒你。”楚風沉聲道。
“是，多謝前輩！”
樓玉書將靈晶放在身前地上，膝行後退數步，才敢站起，退入人群，極是恭敬。
楚風隨手一掃，三枚靈晶收入袖中。
人群一片嘩然。
這一次的戰鬥，不是單純的武力壓服，而是比得對天道的領悟。
眾人隻聽楚風說了幾句雲裏霧裏的話，然後樓玉書說了一句“朝聞道，夕死可矣”，便對楚風心服口服，甚至下跪，口稱前輩。
雖然眾人境界有限，不明白楚風話中深意，但也大為感慨，這就是所謂的絕世高手吧，談法論道中，就分了勝負。
解決完樓玉書後，楚風目光淡漠，落向下一個人。
除妖盟護法柏修雅，下跪低頭，盡管她心中不情願，但連劍神宮都敗了，她還能有什麽話說？
楚風見她是女流之輩，也不為難，道：“鄧傲殺我，我便殺他，念鄧傲在世時，滅了不少妖怪，對人類有功德，這一次我饒了你，沒有第二次。”
“是，多謝楚前輩饒恕，小女子絕不敢再找前輩的麻煩。”柏修雅道。
楚風目光落向下一個人。
風雲宗宗主卓景程，沒有一絲猶豫，也下跪了。
連靈動中期的樓玉書都敗了，他卓景程隻是靈動初期，比樓玉書差一大截，如何敢與楚風死扛。
“我對風雲宗說過的話，還記得麽？”楚風淡淡道。
“是是，前輩要五千萬兩和解金，我現在就給！”卓景程忙不迭道。
“那是上次的價，現在價格變了。”楚風道。
“那前輩要多少？”卓景程道，無奈心想，楚風隻怕要獅子大開口了，但能用錢解決，總比用命解決來得好。
“翻十倍，五億兩，折成五枚靈晶，如果還有下一次，不會再有和解金，我會滅了風雲宗滿門。”楚風道。
他和風雲宗，並沒有多大仇怨，楚風也不是為了一點矛盾，動輒滅人滿門的人。
聽了楚風的話，卓景程心中咯噔一下，他也想到楚風會獅子大開口，但沒有想到大到這種程度，風雲宗隻是中小規模的宗門，五枚靈晶相當於十幾年的純收入了。
但他敢不給嗎？卓景程沒有任何猶豫，道：“三天之內，我會親自將靈晶送到府上。”
“李家的和解金也是一樣。”楚風淡淡對李承望道，李承望幾乎跌倒。
楚風淡淡的目光落到下一個人身上，武都王萬興德。
“楚前輩，我怎麽說也是個王爺，如果下跪，朝廷的顏麵……”萬興德囁嚅著嘴，扭扭捏捏道。
“跪下！”楚風喝道。
萬興德雙膝一軟，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