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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十七

  第三天中午,武嫣然讓強子轉交給趙劍波一封信。當他讀到這封信時,她已經在火車站了。


  我回家了。我懂得,你是真心地愛我。所以才會這麽的戀戀不舍。可是,我們的緣分沒有想得那麽長。老天也算公平,讓我們相愛過。算了吧,該放手就放手吧。別再為難你自己了。


  我一走,你會回到以前的生活軌道中,一切會變淡的。會成為被忘記的過去。我隻是你生命中一顆一現的曇花,一個匆匆的過客而已。一切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吧。


  祝好運!

  武嫣然


  信紙的背麵還有一行字,翻過來。上麵寫著:“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我還想再叫你一聲‘大勇哥’。”短短的一行字,被淚水浸濕,字跡模糊不清。他緊緊地攥著拳頭,站在桌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痛苦地握著這封信,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一切都隨風而散了嗎?他在心裏呼喚著:“嫣然,你就這麽狠心丟下我?獨自漂流而去,你在哪兒?”


  趙劍波匆忙叫來陳康和強子問:“你們還知道些什麽?”強子搖著頭說:“中午,嫣然姐給我信的時候,我覺得她有點怪。臉上的表情,特別冷。這個詞好像不妥。”陳康說:“平靜,冷淡,淡定?”“就這個意思吧。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趙劍波瞧瞧陳康。陳康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麽說:“對了,趙總你應詢問一下跟嫣然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她應該知道些什麽?”


  趙劍波拍一下頭自責地說:“對呀!我暈了頭!可是她早回去了,電話號碼不知道變沒有?”拿過電話薄翻找關琳琳的號碼。強子說:“試試吧,說不定沒變呢。”


  趙劍波心急地已經把電話拔出去,忐忑不安地祈禱著。“嘟嘟??????”響了一會兒,沒人接。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有變。趙劍波又重新撥出,按下免提鍵,心像打鼓一樣的亂跳著。


  “喂,請問哪位?”電話裏傳來女孩子的聲音。“是琳琳嗎?我是趙劍波。”一邊感謝著老天爺,“趙總呀,您是問嫣然的事吧?嫣然告訴我了。您別急,聽我慢慢說。”趙劍波鬆口氣說:“好,你慢慢說。”指指沙發,示意陳康和強子坐下。


  “事情是這樣的。嫣然十四歲剛考上高中時,她爸爸病了。她哥哥讀高二,十六歲。從那年起,她哥哥輟學開始掙錢養家,供她讀書。聽嫣然說她哥哥成績非常好,高一結束時,考全年級第三名。大二時,她爸爸過世了。還欠下不少外債。今年,她哥哥也二十五六歲了吧。在農村已經是大齡青年。沒有能力蓋房子,送彩禮。嫣然覺得虧欠哥哥太多,學業、前途、青春和婚姻。早一個多月吧,老家有個叫魯兵的和她哥哥是高中同學,早就暗戀嫣然。好像是包建築工程的。魯兵上門提親,承諾嫣然的媽媽,隻有答應他和嫣然的婚事。她哥哥的房子和婚事,魯兵全包。還承諾給嫣然聯係一個正式的工作。”


  趙劍波驚嚇地跌坐在椅子上:“啊!有這樣的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嫣然為什麽從沒有和我提過?”他終於明白,嫣然奇怪的話和舉動。非常懊惱自己曾經說的話。在她最傷心,最難抉擇的時候,卻總在吼她。臨走前的那天,跑到戶外凍了一整天。她用這種方式向自己作永遠的告別。嫣然,我鍾愛的人,我怎麽才能保護好你?回來吧。


  關琳琳了解嫣然的處境和處事的態度:“趙總,嫣然的脾氣,您不了解嗎?她會對您說這些事嗎?再加上你家裏的阻力。她曾經和我說,已經選擇了魯兵。要讓哥哥的事盡早辦好,不管您的家人同意與否?她不會扔下哥哥不管的。”趙劍波生氣地說:“這是什麽邏輯?”


  關琳琳非常同情嫣然:“趙總,您別生氣。對於兩個隻有十幾歲的孩子來說,攤上著比天還大的難事。真難為他們兄妹倆。這才是人間的真情。我一直沒有換號碼,是在等您。我想讓你們倆在一起,白頭到老。這是她第一次感情,她很愛你。趙總,您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趙劍波吞咽一下,喉結蠕動著,平複難過的心情說:“我會的。真的很感謝你。你聽嫣然講過農村蓋房子,送彩禮,要花多少錢嗎?”關琳琳想一下說:“農村都差不多,十幾萬蓋房子,還有幾萬塊錢的彩禮什麽的。大約需要二十萬出頭吧。趙總,嫣然真的是一個值得你一生一世用心去愛的人,隻是眼前的困難太大。”


  趙劍波心裏有數地說:“我知道了,琳琳很感謝你!我祝福你順心,事事稱意!”關琳琳客氣地說:“謝謝趙總。我把我的新號發到您手機上,有事聯係我。沒有別的事,咱們就這樣吧。”趙劍波感激琳琳的有心:“謝謝你,琳琳。”“不客氣,趙總。再見。”“再見。”


  趙劍波抬頭看看陳康和強子。他倆不約而同地問:“下麵該怎麽辦?”趙劍波下定決心,打定主意。誰也阻擋不了,他要娶回嫣然。“追呀!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來。”“陳康上網查查火車。”一邊吩咐,一邊點燃一根煙。強子問:“坐火車去?”“不是,咱們坐飛機。查查嫣然會是什麽時間點。”陳康提醒說:“趙總,你又糊塗了。打一個電話。問一下嫣然幾點,到哪兒下車,不就得了嘛!”趙劍波安排著事情:“是啊!急暈了頭。陳康你定三張機票。然後叫老常和小丁開車趕到鄭州火車站找咱們。”“現在嗎?”陳康問。“對,現在就讓他們出發,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們三人趕到鄭州火車站。夜裏川流不息的人群。人們操著不同的地方口音。打聽好火車站的出口,才夜裏十二點。在賓館休息下來。


  第二天淩晨五點鍾,趙劍波起來。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看著陳康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們。一邊注意著時間,一邊想著心事。時間終於捱到六點。把他們倆叫起來,簡單地洗漱一下,穿上準備的棉衣,火車站出口處等待著。冬天的清晨特別的冷。天還沒有亮,大街上早已人頭攢動。三個人各自守在出口處。


  火車上人特別多,走廊上擠滿了人。前半夜,武嫣然沒有睡意,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不斷地有人碰到。後半夜實在太困,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吵鬧聲中被驚醒。乘務員正在報站:“鄭州車站到了。”


  武嫣然拉著行李箱,走下車,惆悵了。昨天還和他在一起說話吃飯,今天就天涯各一方。“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世事無常,從此難以相見。多希望他在匆匆的人群中,舉著手叫:“嫣然。”可全是陌生的麵孔。驀然回首,身後已空無一人。此時此刻好想看見他。過了驗票口,武嫣然踏上出站的電梯。快要到家,一切事情,該如何去麵對?電扶梯慢慢地升高,趙劍波站在幾步遠的出口處,焦急地向裏張望著。她怎麽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下電梯,驚詫地愣了十幾秒鍾,一臉的疑惑。


  趙劍波在人群中尋覓到她,隻見她一臉詫異看著自己。他眼睛含笑地看著她,立在原地沒有動。她慢吞吞地走上前問:“請問,你是誰?”趙劍波一本正經地答:“我姓趙,叫大勇哥,一天沒見,就不認識了!”她驚得杏眼圓瞪著道:“我怎麽相信是你呢?你怎麽會在這兒?”趙劍波反問她:“你說呢?”她的嘴角掠過一抹笑意道:“我怎麽知道?”他一手拉過行李箱,一手摟著她說:“專門等你呢!”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專門等我?什麽意思?”嫣然驚訝的表情,趙劍波笑了:“你逃得掉嗎?嫣然。”她猜想著說:“在這兒和我道別嗎?這又何必呢,好聚好散。”趙劍波急了:“說什麽呢,你?以後不許說‘散’這個字。我跟你回家,向你求婚去。”武嫣然再度驚愕道:“求婚?”“是的。”趙劍波緊緊地盯著她。她眯著迷人的雙眸,沉思一下,為難地說:“你還是別去了。”“為什麽?我有爭取的權利。”趙劍波爭辯道。武嫣然遲疑地說:“很麻煩的,我們的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趙劍波打斷她的話:“你什麽也別說了,我都知道。嫣然,你不要擔心害怕。什麽事情都交給我,好嗎?相信我。”她疑惑不解地點點頭,兩隻胳膊圈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裏。


  中午時分,老常和小丁趕到,把車交給趙劍波,坐火車回家。陳康開車往嫣然家趕。強子坐在副駕上,摸摸這看看那,羨慕地說:“我什麽時候也能有一部車?”陳康調侃道:“等你娶了媳婦,有了孩子,有車拉著他們兜風。”強子撇著嘴說:“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我媳婦還不知道在哪兒上幼兒園呢?”他們倆的談話把嫣然逗得咯咯直樂。“老板,這車的空間這麽大?”強子往前探著身子說。趙劍波笑著說:“這車空間我還嫌小呢?趕明兒我、嫣然、倆孩子、再加上我爸媽。六個人,怕坐不下呢!”“趙總,你怎麽總想要倆孩子,政策可不允許喲。”陳康接口道。“我不管,就想要倆孩子。”趙劍波伸手抓住嫣然的手。嫣然躲閃不及,被他抓緊。武嫣然微紅著臉,抽出被趙劍波緊握的手,擰他一下。“哎喲,疼。”趙劍波誇張地叫喊。“嫣然姐不好意思了。”強子轉向後麵說。嫣然害羞地說:“你們幹什麽?不理你們了。”大夥笑話起她來。


  他們趕到縣城時,天暗下來。趙劍波決定不回村裏,先住下。準備一些禮物,明天一早回。武嫣然近鄉心怯,結結巴巴地說:“趙劍波,咱們像大部隊一樣,我怎麽開口解釋,我有點怕。”趙劍波安慰地說:“你什麽都不用管,跟著我就行。”陳康也說:“嫣然,你放心,我們三個呢,肯定能辦成這件事。”強子擼起袖子,擺開架勢說:“姐,放心。我們三個大老爺們,搶也要把你搶回來。”武嫣然咧嘴笑了笑,依然惴惴不安的。


  翌日清晨,準備妥當。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家門口。四個人下車,走進院子裏。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五間青磚小瓦的正房,兩間東廂房,破舊的老屋已有許久的年頭。老屋在寒風中呻吟著。東廂房南邊的圈裏養著雞、鴨、鵝。“喔喔??????”“嘎嘎?????”“昂昂??????”小動物們熱鬧的吃著食,叫著。圈裏的豬羊“哼哼??????”“咩咩??????”悠閑地叫著吃食,吃草。剩餘的一點兒地方種著菠菜、香菜和蒜苗。還有幾顆光禿著枝杈的果樹。既整潔又井然有序。


  “媽,媽……”武嫣然叫著,往裏走。媽媽應聲從屋裏出來,“是嫣然回來了嗎?”武嫣然回應著:“是的。”鄭緒方站在門口,看見院子裏的幾個陌生人,忙問:“嫣然這是什麽人?怎麽到咱家來了?”她挽住媽媽說:“媽,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來玩的。”鄭緒方奇怪地重複一下:“你的朋友?來玩的?”

  武嫣然給他們介紹之後。鄭緒方和嫣然忙著招呼大家進屋。屋裏沒有暖氣,比外麵暖和不了多少。屋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長條案,一個櫃子,暗黃色的漆掉得斑斑點點的。上麵擺著暖水壺和茶具。兩張實木的棗紅色的長沙發椅,中間一個長茶幾。收拾的很幹淨,客廳東西兩邊是兩個房間。鄭緒方招呼大家坐下,一人沏一缸茶水說:“多冷啊!大家暖暖手吧。”“阿姨,您不用客氣。”趙劍波接過來茶缸,偷偷地打量著她。隻見她五官端正,但是憔悴而又滄桑,年輕時一定很漂亮。嫣然長得很像媽媽。武嫣然問:“媽,我哥呢?幹活去了?”鄭緒方猜測著說:“你哥沒去幹活,下地看莊稼了吧?我去找他。”解下圍裙往外走。


  大家無聊地坐著。趙劍波暖著手喝口水問:“嫣然,哪兒是你的閨房?能讓我們參觀參觀嗎?”嫣然介紹說:“西邊這間我住,東邊的我媽媽住。廚房南邊的小屋,我哥哥住。東邊那兩間裝糧食和農具什麽的。”大夥進來參觀她的臥室。


  房間正中是一張沒有被褥的空木板床。床頭旁一張大書桌,上麵擺滿書。桌前一把掉漆的椅子。書桌南邊是一個衣櫃。屋裏的陳設僅此而已。書桌上端的牆上,貼一幅橫幅的隸書書法作品:劍膽琴心。好大氣呀!趙劍波心中暗暗地讚歎。後麵的落款:武嫣然書於乙酉年初春。趙劍波好奇地:“你寫的?乙酉年是哪一年?”武嫣然掩口胡盧道:“是的,寫著玩的。別笑話我。乙酉年是去年。”床頭的牆上有一幅豎的楷書作品:王之渙的《登鸛雀樓》,字寫得雋秀。床尾的牆上行書寫的一大張,範仲淹的《嶽陽樓記》。全文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嗬成。落款:武嫣然書於乙酉年初春。都是一張白紙,沒有裝裱。趙劍波驚奇地說:“全是你寫的呀!真不錯。”陳康也嘖嘖稱讚:“嫣然的字寫得這麽好!”強子外行地光看,不說話。


  武嫣然羞澀地說:“寫得不好,我爸爸和哥哥寫得才好呢。他們從不把寫得東西貼在牆上。隻有我臭顯擺。”趙劍波望著牆上書法作品,喃喃地念著句子,心裏讚歎著。他倚著書桌,順手拿起一本來《中國二十四史》,裏麵圈圈點點,寫滿了字。讀書人的感悟和評價,細細地看幾頁評語,有的見解竟然很獨到,還很深刻。他更驚訝了!一一翻過,《大學》、《中庸》、《論語》……幾本英文書籍也圈圈劃劃的。幾本古今中外名著,也是讀得很細。寒傖的陋室,在書墨的清香中,不但沒有覺得簡陋,反而需仰視。孔子雲:“何陋之有?”


  鄭緒方在地裏找到兒子,站在地頭大聲說:“思遠,思遠。嫣然回來了,還領回幾個人來,說是朋友。”武思遠轉回頭問:“男的嗎?”媽媽心裏犯嘀咕地說:“是。”武思遠放下活兒,拍拍手上的泥說:“回去看看吧。”他有些明白了。


  武思遠回到家,洗幹淨臉和手,換一身整潔的衣服。趙劍波看到武思遠時,吃了一驚。小夥子長得真英俊,高挑勻稱的身材,透著質樸的氣質。如果好好裝扮一下,自己圈子裏的人全部會給比下去。武嫣然給大家一一介紹,哥哥和他們握手問好。媽媽又每人倒上一缸熱水。到廚房,準備午飯。殺兩隻雞,在煤火爐上文火慢慢地燉著。蒸著饅頭,不清楚閨女為什麽會領這麽多男孩子回家。總不會是男朋友吧?可是嫣然沒有說起過呀。她答應魯兵的事和兒子的婚事怎麽辦?琢磨不透,她無奈地搖搖頭。


  武嫣然陪大家聊天,四位男士東拉西扯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起身到廚房幫媽媽做飯。鄭緒方拿出家裏所有的好東西,招待陌生的客人。燉一大盆雞;一盤雞蛋炒蒜黃;一盤回鍋肉炒蒜苗;一盤肉絲炒木耳;一盤流油的鹹鴨蛋;一盤醋溜白菜絲。色、香、味俱佳的家常菜,熱氣騰騰地端上桌。


  武思遠要去村裏的小賣部買酒。趙劍波攔住說:“我們帶酒了,不用去買。”陳康拿出兩瓶五糧液。趙劍波給每個人斟滿。鄭緒方把洗幹淨的新筷子送過來。趙劍波連忙站起來說:“阿姨,您來一塊吃吧。”鄭緒方擺著手說:“你們快點吃吧,天冷涼得快。”回廚房繼續做飯。“嫣然。”趙劍波站在院子叫她,“請阿姨你們一塊吧。”嫣然悄聲說:“在我們農村,婦女是不能上桌的。更何況還是陌生人。我也不去了,在廚房裏陪我媽。你去吧。”趙劍波奇怪地說:“還有這規矩呀!”他隻好不再堅持。回屋裏招呼大家說:“阿姨和嫣然還有事要忙,咱們先吃。”他儼然成了主人。


  四個人也不拘束,拿起筷子,邊喝酒吃菜邊聊天。強子和陳康直誇阿姨做得菜好吃。武思遠為大家布著菜:“菜可絕對綠色食品,沒有化肥、農藥。全部是自產的東西。”“這木耳也是嗎?”陳康夾一筷子木耳吃著問。武思遠有點自豪地說:“木耳也是我自己擺弄的。還有銀耳,蘑菇什麽的。科學種植,太陽晾曬。各位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帶一些。”一瓶酒喝完,趙劍波征求大夥的意見說:“就別喝了,行嗎?”武思遠頓頓說:“好吧。嫣然。”他揚聲喊道。武嫣然隨即答應一聲:“哎。”端上來一大盤饅頭。熱騰騰,暄乎乎的像胖娃娃的臉蛋。給每人端來一大碗菠菜雞蛋麵條,碗裏飄著一層香油和蒜黃。熱湯麵下肚,渾身熱起來。農家質樸的熱情,驅趕掉冬日的寒冷。


  媽媽端著碗悄悄地問吃飯的嫣然:“這怎麽回事?把你的男朋友領來了?”武嫣然埋著的頭點點。媽媽也不再說話。

  吃過飯,給大家倒好熱茶水,他們重新坐定。武思遠直接進入主題:“我想各位到這兒來,不僅是做客吧?”趙劍波直接回答:“對,是為我和嫣然的婚事而來的。他們倆是我的朋友,陪我來的。”趙劍波穩穩“砰砰……”跳的心。武思遠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問:“你和嫣然的婚事?我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嫣然從來沒有提起過她有男朋友的事?”驚愕中高聲喊道:“嫣然,你過來。”武嫣然低著頭從門旁走進來,鄭緒方跟隨過來。武思遠目光冷清瞧瞧妹妹問:“嫣然,你能說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你和他的婚事?”哥哥麵帶慍色。嫣然沒敢吭聲開口,咬緊嘴唇微微地點點頭。


  武思遠斥責地問:“以前從沒聽你說過這個人和這些事?”“我沒敢說。”她迅速地瞟一眼哥哥,趕快低下頭。武思遠認為妹妹做事太唐突:“今天為啥就敢了呢?直接領家裏來了?”“好了,你別生氣。這不能全怪嫣然。”陳康和強子連忙勸他。


  趙劍波倏地站起來說:“請你不要對嫣然吼。有什麽事咱倆談。”武思遠責怪嫣然,他很不高興,心疼了。武思遠直視趙劍波說:“好,那就咱倆說。第一次見麵,就談到你們的婚事。這也太突然了吧。”又轉向嫣然:“你了解這個人嗎?”武嫣然愣住。又感覺前途迷茫,沒有底氣地支吾著:“了解?我??????”可趙劍波家長的態度,她無言以對。武思遠責怪道:“你什麽都不了解,怎麽可以談到婚嫁呢?不是太荒唐了嗎?”武思遠怒視著趙劍波。


  武嫣然慌忙說:“趙劍波是個好人,別的人我也不了解呀。”嫣然的說辭,武思遠也愣了。是呀,魯兵她了解嗎?”趙劍波著急地說:“嫣然,你怎麽能說不了解我,難道我們不是真心相愛嗎?”武嫣然小聲地說:“我連自己都不了解,能說了解別人嗎?”他們倆像鬥雞一樣的表情,突然悲從心中起。隻想逃,逃進那個“安全”的硬殼中。可是那個“安全”的硬殼在哪兒呀?倚在破舊的門上,門“吱嘎”動一下。她一驚,然後別開臉,望向外麵的天空。


  趙劍波注意著嫣然情緒的變化,心疼又焦急地說:“嫣然,你不要怕什麽?所有的事交給我,隻要對阿姨和你哥說,我們是真心相愛,想嫁給我就行。”


  武嫣然遲疑一小會兒,收回目光。黯然無神的雙眸,蒙上一層淚霧說:“是的,我愛趙劍波。可是我不想選擇他,已經選擇了魯兵。”武思遠驚詫地說:“選擇魯兵?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嫣然,我不可能用你的幸福來換我的需求。”他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武嫣然下定決心說:“哥!這是我的選擇,不用你管。”哥哥自責地說:“嫣然,你把我置於何地?!”手扶著膝蓋,難過之至,事情要通過這種方式解決嗎?!“思遠!”“哥!”母女倆同時喊。“別再多說。”武思遠打斷她們想說的話。


  趙劍波一臉莊嚴地對嫣然說:“嫣然,我說過的,你什麽都不用操心,所有的事都交給我。”畢恭畢敬麵向鄭緒方說:“阿姨,我和嫣然真心相愛,難道您不想我們幸福嗎?”然後,麵對哥哥說:“請您聽我說幾句,行嗎?這是一張二十五萬的銀行卡,各處工行都可以取。”趙劍波從西服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這一舉動,武思遠惱火了:“這是什麽意思?用我妹妹做交易嗎?”趙劍波從容不迫地說:“不,請你聽我把話說完。這張卡與我們的婚事無關。我敬重你是一個能擔當的男子漢。這不是交易,我送給你的。僅僅對好人的一點幫助。嫣然想選擇誰,那是她自己的事。選擇我,我高高興興地把親事定下來。不選擇我,我留下祝福,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


  往事如潮,湧上心頭。武思遠無奈窮家破院,經過自己多年的苦苦掙紮,還是沒有大的改觀。如果事情這樣辦,嫣然以後怎麽抬得起頭來?母親的愁苦,自己心裏了然。為什麽要苦苦相逼他去做不願做的事情。他萬般無奈地說:“這跟交易有什麽區別?請你收回去吧!”


  趙劍波勸說武思遠接受他:“你說錯了,你是在成全我們。如果不收下,嫣然會袖手旁觀嗎?她會選擇魯兵,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相愛,因為她愛的人是我。嫣然因為你的事,嫁給魯兵,她不會快樂的。”他分析著問題。武思遠極力地爭辯道:“嫣然想選擇誰,不要和金錢扯上關係。不要讓我有犯罪感,好不好!我寧願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想這樣。”


  武思遠的言辭,趙劍波腦子在飛速地運轉著。怎麽才能勸說他接受自己,拳頭不由地緊握著。繼續說:“你想想阿姨和嫣然都是你的親人。你隻有選擇收下,把你的婚事辦了,她們才會心安。嫣然才會選擇她想選擇的。”他努力地想把話說得委婉些。武思遠會接受嗎?媽媽那邊呢?和嫣然的婚事會怎麽樣?自己都覺得好難,何況嫣然?難為她了。


  強子在一邊抓耳撓腮,幹著急。陳康皺著眉頭,著急地猜想事態的發展。


  武思遠坐下來痛苦地說:“我為什麽這麽無能?我的事還要讓自己妹妹的幸福來換!”嫣然走上前,蹲下來握著哥哥的手,親切地叫聲:“哥,你別難過。這錢算咱們借趙劍波的好嗎?咱們掙了錢,還給他,行嗎?咱倆還,連本帶息肯定還他。”武思遠摸著嫣然的胳膊。妹妹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纏著自己玩,還要讓自己背的小女孩,已是心有所屬的大姑娘。多希望能給她風光,讓她體麵地出嫁。心疼地說:“嫣然,我對不起你。做哥哥的不能給你體麵,還讓你受這麽大的委屈。”說到這兒,又想起父親臨終的囑咐:思遠,你媽媽和妹妹都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們。可自己做到了什麽?他的眼睛不禁濕潤,淚水好想落下來。有一滴悄悄地滑落。他急忙抹去。

  武嫣然瞧見哥哥眼裏的淚光。十六歲的孩子就開始身負家庭重擔,可自己為他做過什麽?長兄為父,他即是哥哥又在履行‘父親’的責任,傷心地說:“哥,是我拖累了你。不讓我為你做些什麽?我怎麽會安心?如果你執意不同意,那我一輩子也不結婚。你什麽時候娶了媳婦,成了家。我在考慮我個人問題。”媽媽心頭難過哽噎得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歎著氣,不知道該怎麽辦。


  趙劍波心疼地拉起嫣然,對思遠請求道:“我求求你,成全我們好嗎?”又轉向媽媽說:“阿姨,你的意思呢?求您成全我們,好嗎?”鄭緒方看著兒子的神情道:“全聽他哥哥的吧。”武思遠抬頭問嫣然:“嫣然,這種情況,你會選擇誰?”武嫣然心慌地瞧瞧哥哥,又望望趙劍波說:“我想選擇趙劍波。”


  武思遠多想妹妹一輩子能快樂幸福,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仍像從前一樣是家裏的寵兒。現在他隻有如此選擇:“好,我同意嫣然的選擇,我馬上打一個借條給你。我借你的,三年以後,我一定連本帶息的開始還你。”找來紙和筆,打兩份借條,遞給趙劍波一份。“你一定要保存好。還有你必須給我承諾,你必須用心地愛我妹妹,不能給她半點的委屈。”趙劍波猶豫地接過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事情終於有了結果,忙不迭地說:“我保證全心全意地愛她。”


  對這個有血性的漢子來說,是多大的羞辱。又不得不在困難和現實麵前低下頭。更多是為了母親能夠心安,每天夜裏不再長噓短歎無法入眠。武思遠把頭垂得很低,沮喪地呆坐著。大家噤若寒蟬地看著他許久。


  鄭緒方輕聲地叫:“思遠,思遠。”武思遠抬頭心情複雜地對母親說:“媽,您看這樣行嗎?”鄭緒方可憐自己的兒女,點點頭說:“思遠,你爸不在了,什麽事都交給你。你拿主意吧。”武思遠環視眾人說:“如果是這樣,就按照村裏的規矩辦吧。把長輩們找來商量一下。”趙劍波馬上附和說:“行,我們入鄉隨俗。”武思遠找來幾個中老年人。趙劍波三人給每個人握手問好。


  愛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老太太擁滿院子。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嫣然的男朋友,那個穿大衣的。”“好帥呀!”“嫣然好福氣,嫁這麽帥氣的男人。”“看這穿著打扮,肯定是有錢人。”“門口的豪車就是他開來的,是個大老板。”“嫣然也不差呀!人長得好看,又是大學生,還溫柔。”


  思遠把事情對本家叔伯們說了一遍。大家打量趙劍波一番,又詢問他家裏基本情況。最年長者對嫣然說:“嫣然,你同意這門親事嗎?“武嫣然羞澀地點點頭。老者又問趙劍波:“你家長的意見是什麽?”趙劍波說:“我父母沒意見,他們都同意。”老者說:“你的家長都同意,我們大家又都認同這件事。你們想定就定下這門親事吧!”


  武思遠對趙劍波說:“明天你準備十一份禮物,我們本家一共十一家,每家一份。然後再寫一份定親帖。鎮上一打聽就知道哪兒有賣的。送過來,這事就定了。”趙劍波激動地說:“好,好,我照辦。”老者問:“今夜,你們住哪兒?”趙劍波答:“我們住在縣城的賓館裏。”老者說:“好吧,天不早了。農村的路不好走。”大家告辭出來。趙劍波三人到縣城準備禮物。嫣然發來短信:“大勇哥,你家裏那邊該怎麽辦?你不爭取你媽媽的同意。她會生氣的。”趙劍波回信道:“寶貝兒,別擔心,什麽事我來管。你好好地休息,隻管等著做我的新娘就行了。”


  一夜無語。第二天上午,趙劍波拉著滿滿一車禮物。陳康和強子打車過來。趙劍波把定親帖遞給武思遠。就這樣戲劇性的把親事定下來。中午,陳康在鎮上的飯店訂幾桌酒席,宴請本家的叔伯們。大家高高興興地接受武家的新女婿。


  下午,趙劍波和嫣然說悄悄話。趙劍波急切地問:“嫣然,過完年,你什麽時候回去?”武嫣然細聲答道:“我也不知道。”他躺在軟和的被褥上說:“我都不想走了,能在你的閨房裏住幾夜嗎?”她佯裝生氣道:“胡鬧!”他想:我現在開始想你了。“你別待太久。我會想你的。過了年,我就來接你,好嗎?”嫣然擔心地說:“過了年再說吧。你媽媽那邊怎麽辦?”“我有數,你不用管。”她低下頭說:“大勇哥,我心裏忐忑不安的。“怎麽了?”“你拿那麽多錢,我不安了。”趙劍波疼愛她道:“愛情要金錢來衡量嗎?別多想。我掙錢就是要你開心、快樂的。”要分開很長一段時間,舍不得分離。


  第三天,趙劍波三人開車回去。一路上趙劍波很少說話,若有所思。他發現嫣然是一個寶藏,越接觸,越能挖掘出可貴的東西,他有了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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