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武嫣然不斷地打電話給趙劍波。用甜美的聲音溫柔地和他說話:“大勇哥,徐總結婚了。”“和誰?”他一驚,害怕聽到嫣然結婚的消息。他緊張的聲音讓她笑出聲地說:“你猜?”“我猜?我不猜。這事有猜的嗎?”他沙啞著嗓音說。“別怕,不是和我。和他以前的媳婦。他們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呢!”“真的嗎?徐總結婚了?”他不禁高興起來。“你怎麽回事?趙劍波!一會惱,一會兒喜的。”她怎麽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嘻嘻.……我沒有什麽意思呀。”趙劍波的心結解開了。“那你還準備把我贈送給誰呢?”武嫣然撅起嘴巴。“我……你.……”趙劍波不知道該怎麽答了。
時間溜得真快,半年過去。趙劍波和武嫣然複婚的事又擱淺了。嫣然不打電話,趙劍波也不主動打給她。可是在他的心頭,她的影子每時每刻都會閃現出來。每天,他都安排地滿滿的,一刻也不願閑下來,累到躺下就睡著。手機總握在手裏,希望她打電話給他。如果隔兩天,她不給他打電話,他就開始心神不寧。強子見他這個樣子,笑話他這是何苦呢,整天好像丟了魂兒似的。嫣然的熱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弱。他從來不主動找她聊天。即使是晚上和他通電話,他那邊也是嘈雜的環境。他真的這麽忙嗎?她漸漸地沉默下來。好幾天,他們倆都沒有通話了。武嫣然忍不住打過幾次,盡然關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又不好意思詢問別人。不由心生怨氣,怎麽這麽忙呀!
這天公司開會。房誌新總經理親自主持,所有的中層幹部都參加,手機也調成靜音。會議開到一半時,嫣然的手機開始震動。房總說:“我馬上要退休了。總部是這樣安排的:徐國豪副總接替我的工作;武嫣然主任接替徐副總,任命書會很快下來的。”嫣然驚得一臉的不相信。趙劍波一直想讓她回家。像這樣一再升遷,什麽時候才能和他複婚回家,又是左右為難。手機一直震動,她不安起來。房總的工作終於布置完了,一聲“散會。”武嫣然抓起手機,第一個躥出會議室。大家好奇地看著她反常的舉動。打開手機,全部是強子打來的。她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喂,嫣然姐嗎?我是強子,打你的電話,怎麽一直都不接啊?”強子的語氣很著急。
“強子,剛才正開會呢,什麽著急的事呀?”她的心早已忐忑不安了。“姐,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強子反倒遲疑起來。“什麽事啊?強子,你說吧。”嫣然急得直跺腳。“咱們倆姐弟相稱也有十多年了吧……其他人都不敢說……推舉我來對你說……”強子還在猶豫,電話聽筒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到底怎麽了?”嫣然失控地喊叫起來。終於強子鼓足了勇氣說:“趙總出車禍了,搶救三、四個小時。已經昏迷兩天兩夜,現在還沒有醒來。不給你說吧,你們倆才是彼此最牽掛的人。告訴你吧,你們又離婚了,好像毫不相幹。”這種尷尬的局麵,讓病房裏的人覺得難堪。劉桂蘭守著兒子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你說什麽?”她喃喃問了一句,無力拿著的手機掉在地上,慢慢地蹲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裏。電話裏傳來強子的叫聲:“姐,嫣然姐……”
會議室裏的人透過玻璃驚訝地看著外麵的情景。徐國豪箭步走出,蹲下來問:“嫣然,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她沒有回答。“嫣然,我在問你話呢?你聽到了嗎?”武嫣然仍舊沒有反應。大夥都圍上來叫她:“怎麽了?嫣然。”“發生什麽事了?”“武主任!”“嫣然,嫣然!”武嫣然臉色煞白地抬起頭,好像沒有看見大家,目光空洞虛渺。徐國豪嚇得一顫,著急地說:“嫣然,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慢慢回過神來說:“我能休息一下嗎?”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到沙發前躺下。
武嫣然渾身癱軟,無力去說,去做什麽。徐國豪沏一杯糖水,讓聞訊趕來的李秀芬給她喂下。李秀芬按摩著她冰涼的手和腳。躺了一會兒,武嫣然緩緩地坐起來:“秀芬姐,謝謝你。”吃力地站起來,去向房總請假。“我想請一星期的假,房總。”她的身體輕微的抖動著。“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房總愛憐地問。武嫣然點點頭說:“趙劍波出車禍了,在醫院搶救。”房誌新知道她倆的故事,驚詫地張大嘴巴:“可以,我能幫上什麽忙嗎?”“謝謝,房總!以後會有很多事情麻煩您的。”她謝道。
然後又向徐總報告情況。徐國豪嚇得手足無力,怎麽安慰命運多舛的嫣然。“徐總,馬上我就想回去,向您告假。麻煩您再告訴我媽一聲。”“嫣然,你可得挺住啊!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呢。讓秀芬同你一起去吧,路上好照顧你。你這個樣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徐國豪心底深處仍然有對她無限的愛戀,控製不住地想多看她兩眼。她低垂的頭猛然抬起,眼眸裏滿是淚水,怯懦地喃喃道:“我是不是個不吉祥的人呀?”徐國豪驚愕了,她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嫣然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她真的害怕了!
二個小時後,她們倆已經坐在飛機上。黃昏時分趕到醫院。武嫣然奔進病房,被紗布包裹著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的趙劍波嚇呆了!有一種錯覺,是自己的父親嗎?冷冰冰地躺著任憑自己怎麽搖晃,都不會醒過來。這一幕怎麽可以重演,她徹底崩潰!這個世界上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趙劍波能醒過來,好好地陪他過日子。撲到病床上,“嗚嗚.……”地失聲痛哭,緊緊地抱住他搖晃著,哭訴著:“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冷冰冰地躺著,不說話,也不理我。我回家,回家還不行嗎?”所有在場的人都流下眼淚。
趙劍波覺得自己走在一個荒原上。身體很輕,像在飛。要飛到哪兒去呀?空曠的荒野上沒有第二個人,好孤獨好害怕。天邊閃過爸爸、媽媽、趙陽、趙耀的身影,大聲呼喊他們,可是瞬間而逝了。嫣然的笑臉在天邊閃出,“大勇哥……”她在喊他。一路狂奔去追,一切都是幻覺。好像又聽到她在哭。他急得也大哭,“嫣然,你在哪兒?怎麽不回家呀?我好想有個家,一個有你的家!”一滴淚珠從趙劍波的眼角流下來。
大家趕忙擦掉眼淚,驚喜地亂喊亂叫:“大勇醒了,他有意識了!”“大夫,他醒了!”趙卉飛奔地把大夫找來。大夫看看說:“已經有意識了,度過了危險期。別都圍在這兒。人太多!回家該休息的休息,有一兩個就行了。”武嫣然和劉桂蘭堅持留下來。嫣然拉著趙劍波的手,一直在輕喚著和他說話。劉桂蘭坐在一邊沉默不言。
第二天,嫣然對秀芬說:“秀芬姐,你回去吧。““我留下照顧你吧,我怎麽放心得下呢?”李秀芬擔心她。“你回去和我媽好好解釋一下。別讓她擔心害怕。她自己照顧三個孩子,我也不放心,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秀芬點點頭,無限牽掛地離開。
半個多月的治療期間,趙劍波安安靜靜地躺著,眼睛緊閉,臉消瘦了好多。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本應該事業、家庭都已安穩,可他還再為能有一個家奔命。武嫣然一刻不離地守護著他。趙卉勸道:“嫣然,回家好好歇歇吧。”“姐,我不累。我一刻都不想離開他。”趙卉見勸不動嫣然,又去勸媽媽回家。劉桂蘭被女兒硬拽回家休息。“嫣然,該吃要吃,該睡要睡,你別先垮了。”趙有福坐在一旁說。“嗯,我知道。現在好多了。”嫣然緊緊地握著趙劍波的手。以後要握緊,不能再分開。
夜深了,探視的人陸續離開。趙有福斜倚在椅子上想睡了。武嫣然起身去打一盆熱水,想給趙劍波擦擦身子。白天喧鬧的長廊裏,終於安靜下來。她推門出來,方惟敬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嫣然。”站起來,叫了一聲。“方大哥。”她快步走過去。“坐吧。”方惟敬說。“方大哥,你怎麽沒進去?在這兒坐多久了?”“人很多,就沒進去。在那邊一直站著,人都散了,剛坐在這兒。”方惟敬替她難過。“這幾天夜裏,在那邊站著的人是你嗎?”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因為是背影,不敢確定。“是的。我什麽都做不了。隻有默默地為劍波祈禱,為你祈禱。”方惟敬雙手相扣,把頭放在手上。一對相愛相知的人,卻要經曆這麽多的磨難。“方大哥。”武嫣然輕輕地叫他。“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事情已經發生,不要太過悲傷了。我最擔心的是你。”方惟敬抬起頭看看嫣然。“我知道.我不會太悲傷,我會堅強的。”她竟然擠出一絲笑容。“你有什麽打算嗎?”方惟敬問。纖弱的嫣然,已好多年未曾謀麵。夜深人靜時,常常想起她小姑娘時的模樣。她為劍波還債,如今又日日夜夜守護著他。他們倆之間是怎麽樣的真情,去溫暖著彼此?人這一輩子,還有什麽像這樣更讓人欣慰的。無論是發達還是落魄,總會有一個人始終陪伴,不離不棄。“這半個月來,我也在想這個事,我想把劍波接走。不知道他爸媽是否同意?”武嫣然說出這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期盼地看著方惟敬,希望得到他的支持。“行嗎?劍波的病情不容樂觀,你要有心理準備。”方惟敬默默地祈禱上蒼,以後讓她平安、幸福、快樂吧。“從現在開始,我一刻都不想離開他。錯過了那麽多年,我不想再錯過未來的歲月。”往事如潮拍打著她的心。今生唯一愛過的人,以後的日子隻願陪伴他。“嫣然,我沒有看錯你。其實我們這些人中,劍波是幸運的,他最幸福。”好羨慕趙劍波。
“方大哥,這麽多年,你過得好嗎?”她關心地問道。“我?”他愣了一下,“不好也不壞,平平淡淡的……”欲言又止,喉結蠕動著。澀澀的婚姻生活,表麵上的平靜沒有心靈上的相知。一天難得說上幾句話,不想談起。“平淡如水,不是最好的境界嗎?我也想過得平平淡淡。”嫣然害怕了風雨交加的日子。“生活太苦澀。如果能加一點點的蜜,有點微甜和溫暖,該多好呀!”他咧嘴笑一下。“方大哥,你有這一小勺的蜜嗎?”她品味著他的話。“你有嗎?”方惟敬反問道。“我有,細細地品味一下。真如你所說。人也是靠著這麽一點甜和溫暖活的。趙劍波他始終都愛著我。我何其幸也,冥冥中相遇並擁有他。”她想知道方惟敬的近況:“方大哥,你有嗎?你過得甜蜜幸福嗎?”“我會努力去加一點兒。放心吧,嫣然,別為我擔心。從你身上,我學習到了很多的東西,也應該學著去珍惜眼前人。”他努力地朝她笑了笑,心情開朗起來。夏玉潔這麽多年的辛苦和付出,他以後會去疼愛和珍惜她。“方大哥,我們都好好的,不辜負每一天的大好時光,好嗎?”她覺得方惟敬是人生的知己。“好的,以後聽到的都是平安幸福的消息。”“嗯。”
趙有福更加蒼老了,高大的身軀佝僂著,戰戰巍巍地要扶著牆走路。劉桂蘭坐在哪兒都癡癡傻傻地整天不說一句話。趙有福見老伴兒一副癡傻的樣子,急得團團轉。不停開導她,再怎麽說,她好像都沒有聽見。問多了,她才回一句:“大勇呢?做好飯了。叫他回家吃飯。”趙有福搓著手,難過地說:“那不是在那躺著了嗎?病了。你別這樣好嗎?”劉桂蘭揚起頭,一臉的奇怪盯著老伴的臉問:“病了?怎麽不告訴我?“又像想起了什麽,無奈地搖搖頭說:“孩子太累了,歇歇吧。趙陽、趙耀呢?好長時間都沒見到他倆了,我想他們了!怎麽還不回家……”聲音越來越小,嘴巴裏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說了什麽。趙有福無奈地說:“不是上學去了嗎?”隨後,劉桂蘭低下頭,摳著手指甲,“學習好嗎?”趙有福著急地抓住老伴的手,和聲悅色地安慰她說:“好呀,趙耀還考第一名呢。你放心吧,咱家都會平平安安的。”劉桂蘭放心地點點頭。趙卉忙完工作,收拾好家務,再把飯菜送到醫院,來來去去都是一路小跑。武嫣然深思熟慮後,征求父母的意見:“爸爸,我已經詢問過醫生,了解到他完全康複,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回來一直照顧他不現實。不要工作也不行,一家人的花銷、醫藥費、銀行的貸款。隻有帶他回廣州才是最好的辦法。”
趙有福看著病床上的兒子,如今又和嫣然離了婚,孫子正上學,自己又年邁。這一切多沉重呀!一直沉思不語。“爸爸。”嫣然又叫了一聲。“不行,你怎麽能照顧得過來。”“趙陽和趙耀長大了,他們也能幫忙。還有我媽呢,都能幫忙。您和媽都七十多歲了,怎麽經得起長時間的折騰。媽媽現在這種狀態,您還要照顧她。”愛嘮叨的劉桂蘭安靜地坐在病床邊看著兒子。武嫣然語氣堅定地說:“爸爸,我的決心已定。”“孩子,你們什麽關係?你以什麽身份把大勇接走啊?別人不笑話我嗎?”趙有福說出心中的顧慮。唉,竟然把日子過成這樣,垂下一輩子都沒認過輸的頭。“爸爸,我現在已不顧慮這些。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評價。”嫣然心疼地看著無能為力的“老父親”。“你拿定主意了?!”“是的!”“好,叫上人,大家來商量一下吧。”
第二天夜裏,大舅、姐姐、姐夫、陳康、強子。武嫣然特意叫來方惟敬和馬登峰。大家圍著趙劍波坐下,目光都關注著他,氣氛很沉重。嫣然靜悄悄地坐在趙劍波麵前,溫柔的眸子看著他,撫摸著他的手。
大舅、姐姐和姐夫首先表示不同意,不理解嫣然的做法。父母沒有說話。方惟敬說:“我同意嫣然的做法。劍波不但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而且是他們二人複合的好機會。”馬登峰說:“我也同意嫣然的方案。孩子都在那兒,讓他們一家人相聚團圓吧。分離得太久了。”陳康也說:“這麽多年來,我和趙總在一起,我懂他的心。他牽掛的就是嫣然。不要再阻止他們倆在一起了。”強子站在牆角倚著牆說:“難道嫣然姐就沒有牽掛趙總嗎?那她為什麽千裏迢迢回來,照顧趙總快一個月了?大家沒有這個意思,當初為什麽要把這個事告訴俺姐。”大舅問:“有福,你什麽意見?”趙有福點點頭說:“好,就按嫣然的意思辦吧。如果不是這個事,大勇他們一家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團圓呢?”經過大家的商量:酒店交給陳康全權負責;快餐店交給強子打點。趙有福隻負責財務。姐姐、姐夫照顧父母的生活起居。
趙有福對方惟敬和馬登峰說:“惟敬、登峰,你們倆還要勸大勇和嫣然複婚。大勇那軸脾氣,隻有你倆能說動他。”馬登峰說:“叔叔嬸子,你們倆放心,我和惟敬知道該怎麽勸大勇。”方惟敬卻說:“叔叔、嬸子,解鈴還須係鈴人。劍波和嫣然他們二人的事,咱們這些局外人怎麽勸得動。他們彼此心裏有對方,走到一起是早晚的事。大家放心吧。”
火車站月台上,強子緊握住嫣然的手說:“姐,我最可憐你呢。這麽多年,你吃了比常人多多少倍的苦。姐,我盼望你早日回家。”武嫣然心存感激地說:“強子,好兄弟!真感謝你和陳康一直陪伴著他。”陳康說:“嫣然,酒店交給我。你放心好好照顧趙總,也照顧好自己。我們大家等待你們一家回來的那天。”嫣然說:“好的,陳康,一切都拜托你了。”轉向姐姐和姐夫:“姐姐、姐夫,爸媽拜托你們照顧了。”“嫣然,家裏你放心,千萬把自己照顧好了。”趙卉緊緊地抱住嫣然。“爸爸,您歲數大了別著急上火,一切有我。媽媽,您千萬要照顧好她。”向爸爸道別。“孩子,又要辛苦你了。”趙有福說著向嫣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爸,您別這樣,我怎麽能擔得起!”嫣然急忙挽住他。“孩子,祝福咱們家平平安安的吧。”他直起腰說。“嗯。爸爸!”她的淚霧湧上來。
火車要開了,武嫣然蹬上車,再次揮手向大家道別。車廂裏,表哥、嫣然和方惟敬三個人坐在趙劍波旁邊,靜靜地看著他。
徐國豪早早地聯係好醫院。廣州火車站月台上,醫護人員、徐國豪、李凱、鄭緒方、趙陽、趙耀翹首期盼著。大家安排趙劍波住入醫院。武嫣然問媽媽:“媽,這段時間,您可好?“嫣然,你放心,我的身體好著呢。家裏也好著呢。我還要伺候劍波呢。”鄭緒方堅強地笑著說。趙陽打來溫水給爸爸擦著臉和手。“趙陽,你們倆怎麽沒有上學呀。”武嫣然問兒子。“媽媽,今天我爸爸來,我們倆請假了。”趙陽說。趙耀坐在床邊看著爸爸,試探地問:“媽,我休學半年吧,專門伺候爸爸。等爸爸康複了,再上學。”“不行,有我和姥姥呢。你們倆不能耽誤上學,現在已經高一了。好好上學就是對你爸爸的最好報答。”嫣然堅決的態度,趙耀隻好點點頭。“徐總,謝謝您和李凱。”嫣然感激不盡徐國豪的友誼。“謝什麽呀,我是你大哥。”徐國豪投去微笑。“大哥!還是要感謝您!”嫣然真心感謝大家的情誼。
第二天,專家會診製定好治療方案。張主任說:“病人的病情雖然挺嚴重,但是康複也是有可能的,別怕。”嫣然喜悅地看著趙劍波說:“麻煩張主任了!”“放心吧!我會盡力的。我和老徐是多年的摯友。”聽徐國豪說起過他倆的故事,他也曾為之感動。
第三天,方惟敬對嫣然說:“嫣然,我不能久留了,公司有個研討會,要等我回去主持,好好保重自己。”“方大哥,麻煩你了。代我向嫂子和孩子問好。”方惟敬在無限的牽掛中和她揮手道別。
第四天,醫院裏一切都安排妥當。鄭緒方在醫院裏陪護趙劍波。武嫣然回公司上班。徐國豪已經開始主持整個公司的工作。總經理辦公室裏,嫣然戰戰兢兢地說:“徐總,我能勝任這個職務嗎?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徐國豪擔心地問:“醫院那邊怎麽樣了?一切都好吧?怎麽不能呢?對你的能力,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不是還有我嗎?”突然,嫣然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堅強。有這麽多人需要自己,無論多大的風雨,她都會扛起來的。微微一笑說:“挺好的,張主任說不久就會康複的。徐總,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怎麽對你說。”她呡呡嘴。“什麽事?說吧。”徐國豪清楚對她不應再有什麽,可是隻要看見她,仍有一種心疼和暖暖的感覺。“這個職務,您考慮換人吧。”武嫣然鼓起勇氣說出來。“什麽意思?我不太明白?”徐總一愣。“等孩子上完高中,我想辭職跟趙劍波回家。再幹兩年,您不還是要換人嗎?”武嫣然在這一刻終於下定決心。“嫣然,你考慮好了嗎?都已經幹到副總,怎麽可以說辭就辭呢?”徐國豪想勸說她。“徐總,我已經考慮一個多月,下定決心。以後的日子隻想陪伴在他身邊。發生這件事,我也想通了。什麽都不重要,隻要他能康複起來,我什麽都可以舍下去陪伴他。”武嫣然滿是對趙劍波的愧疚。“你剛才不是說要等孩子讀完高中嗎?這不還有兩三年嗎?你先幹著,什麽時候真的要走,再說吧,行嗎?張主任是我的好朋友,有事找他。”猛然間,徐國豪聽到她想離去的消息,心裏有許多的不舍。“好的。徐總,那我去工作了。”嫣然何嚐不明白,徐總處處為自己想著周全。
晚上,武嫣然陪著趙劍波住在醫院裏。她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也是一種幸福。三、四個月過去,趙劍波在漸漸地康複著:慢慢能說話;能坐起來吃東西;又能下地站一會兒了。這天,張主任查過房說:“回家休養吧。醫院裏住著費用太高,定期來檢查就行。”
星期六,三個孩子也來接爸爸回家。趙陽、趙耀收拾著東西。趙劍波驕傲地說:“我兒子這麽高呀!大小夥子了。”不由地撫摸著趙耀的肩膀。“爸爸,以後有事。我和趙耀可以為您分擔。”趙陽心疼爸爸。“姑父,還有我呢!姑姑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您也像我的爸爸。”武靜好拎著東西爭搶著說。“好,好,還有靜好呢。”大家興高采烈地收拾好東西回家。
中午做好飯,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飯。武嫣然夾一塊魚給媽媽:“媽,您最辛苦!您多吃點。”“好,你也吃。”鄭緒方更心疼女兒的艱辛,看看嫣然一陣心酸,“俺閨女的苦和累……支撐著這個家,難為孩子了!”一度哽咽著。“媽……這不是都好了嗎?”嫣然摟住媽媽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頭。“哎,哎!都好了!大家高高興興的。”鄭緒方抹抹眼角。“媽,謝謝您!這麽久的照顧。”趙劍波夾一隻大蝦送到媽媽的碟子裏。“劍波,看著你好了,我可高興了!”鄭緒方心中感謝著老天,能讓趙劍波康複起來。大家由衷地感激老人家無私的付出。鄭緒方不好意思地說:“一家人,還說什麽謝謝。”嫣然把剝好的蝦喂到每個人的嘴巴裏,看著他們吃,心裏無比的甜。其樂融融的家。
下午,武嫣然推著趙劍波到花園曬太陽。大樹旁,嫣然蹲下來,仰視他說:“大勇哥!五年了,你站在這棵樹下,怎麽不進家呀?”曾經何等倜儻的男人,如今飽受傷病和落敗的折磨,憔悴如斯,眼睛裏早已沒有了往昔的風采。她鼻子酸酸的,淚霧不禁湧上來。重逢,為什麽要用這麽多的辛酸來換?趙劍波輕輕地給她抹去滴下來的淚珠。他對她一笑說:“進去嗎?我可不敢,你不理我,我怎麽辦?”一幕幕的往事浮在眼前。那時是多麽的迷茫,怎麽能想到會和嫣然在這棵樹下重逢!此刻,他的心情愈加矛盾起來。沉重的債務和自己的身體狀況,沉甸甸的事實又要壓在她的肩上。
“我這麽不通情理呀?”她體會到當時他的心情,愧怍於他的深情。如果不是他的堅持,家也不會團圓。“也不是呀,就是有點固執。”他用手輕輕地刮一下她的鼻子,多麽渴望心愛的人回到身邊。“原諒我,好嗎?”她沒有躲開,讓他親密地刮一下。好熟悉的動作,他發自內心的疼愛和牽掛。不由地握住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臉上,感受這一刻來之不易的幸福。“我們都早已原諒對方了。以前刮你的鼻子,你不是都躲嗎?躲不過,還要還過來。今天怎麽不躲,也不還了?”笑聲中有多少心酸!那隻被她握住的手微微出汗,多希望就這樣被她握著不再分離。一個美麗、優秀的女孩子因為嫁給自己而倍受生活的苦楚。他想:嫣然,我鍾愛的人。我該拿什麽來拯救自己,又該如何去麵對你!“哈哈……怎麽不還回來?”武嫣然抬手也刮了他一下。嫣然站起來彎著腰收住笑,虔誠地說:“咱們複婚吧。”
趙劍波神情凝重,沉思許久說:“嫣然,我要一輩子拖累你嗎?”縮回被她緊握的手,猶豫不定了。“說什麽呢!不拖累我,你打算拖累誰?是不是有其他的女朋友了?”有意地逗他說,又蹲下來,仰視著他。“我的媽,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你還要我。還有誰理我。”他自嘲道。“我願意!”她抓住他躲閃的手蓋在自己的手上,另一隻也捂上去。不能再讓他有什麽顧慮,他也有受傷的時候,也需要溫暖。她就是他的避風港灣。
“嫣然,我聽別人叫你武總。幾個意思?武總。”趙劍波想起這個事。“我……升職當上副總了。”嫣然猶豫著生怕傷到他的自尊心。“副總了!你真厲害!我替你高興!”趙劍波滿臉的驚喜,“嫣然,我這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人,何德何能去配你這個副總呢?”“大勇哥,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娶我這個鄉下丫頭呢?”她反問道。趙劍波捧起她的手親一下,咧嘴笑著說:“因為我愛你啊!”武嫣然說:“我也因為愛你,不行嗎?”趙劍波抬頭看看“家”微皺眉頭,沉吟半晌說:“回家吧。”
以後康複的日子,鄭緒方陪著趙劍波鍛煉;推他曬太陽,扶他走路。洗衣、做飯,悉心照料他。趙劍波對母親有無限地感激:“媽,我該怎麽謝謝您的照顧?”“劍波,你是我的孩子。媽媽照顧自己的孩子,不用說謝謝。”鄭緒方心疼劍波這幾年受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