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之力
形勢危急萬分，駱思歸的武道已經無法抗衡，隻能借助奇術抵禦，他引靈竅而出一股術力，結成梵天印，盡管他不斷注入自己靈竅中已然殆盡的術力，仍舊是無法應付飛雷閃電，這戮天決如同奇術名稱一樣，屠戮天地，不死不休！
幸得沐寒馭術有道，戮天決的攻擊隻針對駱思歸一人，並不會傷及無辜。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著場中的駱思歸，看著他孤獨的抗衡著漫天而下的霹靂。
不是駱思歸太弱，隻是沐寒太強，強到在這長安城，還沒人意識到沐寒的修為到了哪一階段，也許隻能說是深不可測。
梵天印隻是區區術力結界而已，普通的結界怎麽擋得住戮天決的威力，突如其來的一發洪雷砸到駱思歸腿上，直接在駱思歸膝蓋處爆炸開來，血流不止他的褲腳瞬間變成布片被炸飛，人也半跪在地上，難以站起，同一時間又是幾道閃電，同時劈到駱思歸身上，他的華衣瞬間成了破布爛衫，且破的地方都流出鮮血。沐寒僅用了三成術力，所以不會傷到骨絡，不過這也讓駱思歸吃到了不小的苦頭。
“駱思歸是域境術師嗎？”八樓樓上的鈴蘭問三位姐妹。
小棠對天下的域境術師都十分了解，修煉奇術最為困難，特別是步入域境，天下萬萬人中鮮有人能通達域境。像既練習武道又精通奇術的更是難上加難，駱思歸既然已經是武道巔峰的高手了又何德何能再去入域境呢。
“據我所知，既是武道巔峰又入域境的天下隻有一人。”小棠回答道。
這個人四位姑娘都是知道的，他的存在本就是三界裏的一個傳奇。
“佛陀？”梔子搶答完繼續說道:“白馬寺法師佛陀，立世三百年，傳法三百年，半神半佛。”
其實，梔子口中的佛陀對於所有修行者來說都是一個夢，一個無法逾越的存在，他是武道至尊，淩駕於武道巔峰之上的存在，卻也是域境術師，奇術修為天下無人能及。
“沒人能與佛陀相提並論，同樣，我沒見過第二人有如此能耐。”小荷道。
“那駱思歸是武道巔峰不錯，沒入域境也不錯，不過他是有域境高手的實力的，隻是無法逾越那個瓶頸而已。”小棠看起來還是對這獨孤劍客有一些了解的。
在幾人討論的時候，再觀樓下，駱思歸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他雙膝跪地
，雙手努力的撐在地上，勉強不讓自己的身體倒下去，他全身上下布滿了傷口，全都是血，已然分不清哪裏有傷。
看著駱思歸半死不活的樣子，圍觀的百姓無不報以同情，而沐寒也是停下了戮天決，他怕再打下去，駱思歸要給他打死。
“孤獨賤人，你就這麽些能耐嗎？”沐寒試圖繼續用言語挑釁駱思歸。
駱思歸緩緩抬起頭，瞪著沐寒，他的眼睛裏除了血光，並無恐懼和忌憚，反而他黑色眸子裏似乎是慢慢燃起了火光，這不是比喻，他的眼睛裏真的有了火紅的顏色，黑瞳也變成火色，雙眼逐漸通紅，嘭的一聲竟然從他的眼裏竄出了火舌。
“這……”周圍的人今天一直處在驚悚之中，此刻看到駱思歸有異樣，又趕忙紛紛後退，有的直接嚇跑了，生怕等會兒的大戰波及到自己。
沐寒看著奇怪，樓上四位姑娘看著也覺得奇怪，這人的眼裏怎會好端端的生出火來，而且好像在駱思歸的全身都有燃燒的跡象。
果然，在駱思歸身上，那些被戮天決擊中的傷口裏都開始冒出火舌，燃燒起來，這個時候，駱思歸似乎整個人都痊愈，得到爆發似的直接是站了起來。
也是這個時候，小棠姑娘道出了一句窺見真相的話。
“他這輩子都無法步入域境，因為他靈竅有缺陷，術力不純！”
聽得此語，三位姐妹都看向小棠，不過小棠卻示意她們繼續看樓下的動靜，因為接下來駱思歸的表現會很好的解釋她們的疑問。
駱思歸的身體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全身冒起火來，他的腦袋像極了燃燒的火球，兩隻眼睛仿佛看向哪裏哪裏便會燃燒，似乎是剛才沐寒用戮天決激發了他身體內的某種能量，現在這種能量突破束縛，充斥著駱思歸全身，他的每個毛孔似乎都要鑽出一團火，而且好像這熊熊火焰自古以來就和憤怒脫離不開，所以駱思歸此時不是一個以俠義聞名的劍客，而是入了魔道的狂徒。
沒有緣由，沒有底限，沐寒探知不到這火從何而來為何而生，沐寒更探知不到究竟是哪一派類的奇術有如此力量，因為所有的奇術追根究底都是由術力生出，可是需要多麽強大的術力才能施展出來，又需要什麽樣的靈竅才能讓一個人的控火能力達到如此……
答案是，什麽奇術都做不到，除非他不是人。
“他是什麽怪物啊！”
梔子很是可愛的用雙手拖住下巴，驚訝的大聲說道。
“他是人。”小荷與小棠早已看出了些什麽，現在的情況小棠早有預料，隻是她沒想到，這火能量竟如此恐怖。
駱思歸身上的衣服早已燃燒成碎片灰渣，他健碩的身體正與火焰融為一體，與此同時，他看著沐寒的雙眼不時鑽出火舌，他漸漸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這火好像有生命一般，它在控訴，為何它已複活卻不給它張狂的機會，為何它已來臨卻不給它稱王的自由。
也許，他抬手之間，這火便狂起來了，也便自由了，可是他就再也不是那個逍遙天下的獨孤劍客了。
“賤人，你把自己點著了。”沐寒的語氣太過輕蔑，聽起來實在讓人生厭。
駱思歸的理性早就被火焰吞沒，所以他盯著沐寒，抬起雙手之間，手掌中便生起烈火，是那真真正正的烈火，無比張狂的烈火。
烈火在駱思歸手中得以釋放，掙脫束縛，從困了數百年的牢籠裏奔來，帶著欲望和渴求，似要吞沒一切。
兩團火焰在空中融為一體，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擊向沐寒，沐寒本是能躲的，但他不明白這火是哪類奇術，所以試圖抵擋。
火如鬼魅侵入沐寒周身，如猛獸撕咬沐寒，沐寒感覺其他奇術施法頗久，情急之間一個白色光點在沐寒頭頂生出，那光點瞬間化成半透明的屏障將沐寒包裹起來。
“不會吧……”梔子再次大驚失色，眼睛快要瞪出來了，她趕緊看向一旁的幾個姐妹，期待他們證實自己的猜測。
“沒錯，是召靈眼！”小荷對召靈眼最清楚不過了，這可是她研修了五年之久的奇術啊，可是到底還是處在通靈眼的瓶頸期。
眼，五官之首，以明清萬物，通達八方；靈竅，七竅之外，寓身體之中，萬術根本能力之源；眼不以為眼，則為禦靈眼。禦靈眼是天地三界極少數可以進化超脫的奇術之一。
禦靈眼，黑夜視物如同白晝。
禦靈眼修習進化為通靈眼，可辨真假、透視及能窺千裏。
通靈眼進化至召靈眼，便是此術冠絕天下奇術的根本，召靈眼以靈竅為介，可召喚天地之間萬物生靈，不過前提是意念夠強還要有無盡術力支撐。
很多域境高手都隻能參悟到通靈眼，在禦術修行者中，大都認為召靈眼隻是傳說，因為他們從未親眼見過召靈眼的存在。
在眾目之下，沐寒喚四麵來風，強行凝結為風盾，在那光點結成的屏障外更有風盾保護，為自己抵擋火舌的侵蝕。
飛舞的火舌如同駱思歸壓抑在心底的那些欲望，得以釋放，便無法遏製。被召靈眼召喚出來的風盾把火抵擋在外，如何也近不了沐寒的身，這倒是更惹惱了駱思歸，自然也惹惱了那團熊熊烈火。
駱思歸頭抬起來，衝著天空，火勢越來越大，他整個身體正有不可遏製的怒火要噴薄而出，很不幸的是沐寒成了這個目標。
這火似有生命，和駱思歸成為一體，是他的另一條胳膊另一條腿，全憑駱思歸意念控製，無須引導無須術力支持。
駱思歸目光所達之處，皆燃起火焰，火光把沐寒籠罩，快要侵破那道風盾之時，駱思歸趁勢發力，青藍色的火焰從地裏冒出，衝著沐寒的腳底就燒了起來。
沐寒猝不及防，下半身頃刻間便陷入火海，接著沐寒便被大火吞沒，如同入了猛獸之口，不見蹤影。周圍高高的火舌如同飛舞的蛇尾亂擺，圍的遠遠的百姓無不擔心裏麵沐寒的生死，除了擔心的百姓還有八樓上這四位婢女，她們也心係沐寒安危。
四位姐妹都達域境，可是他們用神識也探查不得火焰中心的沐寒是否還活著。
駱思歸怎會罷休，嚐到勝利喜悅的他如同入了魔的火神，無窮盡的火從沐寒所在周圍的四麵八方憑空生出，鑽進火焰裏，實在壯觀又恐怖。
這般火燒起來，怕是連個渣子也剩不下了吧。有些人已經不忍看下去了，紛紛轉過頭去，而有的人則是祈禱，那個如風的年輕人能在火裏有個全屍。
“他死了……”小荷語氣微弱，她第一次為一個不怎麽熟識的人感到悲傷，看著樓下的火場，小荷同鈴蘭和梔子一樣十分不安。
掌管覓花樓數年，早就不知同情為何物的小棠卻是對沐寒擔憂起來，她自己知道這不是同情，因為她心裏正揪著疼，肯定是比同情更甚。
打開八樓的雙開窗戶，小棠如降世仙子淩空飄然而下，三位姐妹回過神來，趕忙緊隨其後，也飛了下去。
小棠在前，三位姐妹隨後，落在駱思歸不遠的地方，眾人觀之紛紛交手行禮，對四位婢女尊敬至極。
“四位姑娘好！”百姓異口同聲說道。
小棠微笑表示回禮，然後徑直對著駱思歸發出警告:“停下來，不然我四個姐妹聯手，定叫你命隕於此！”
“你們不就想看看我發瘋的樣子嗎？”駱思歸雖然正在氣頭上，不過頭腦十分清楚。
駱思歸一語道破小棠的計謀，讓小棠略有尷尬，原來駱思歸知道她派沐寒下來的用意，不過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必掩飾下去，早些讓駱思歸停手才好。
小棠正要開口，突然從火場裏竟然冒出了一句話來——
“蕭蕭秋葉黃，刀過二尺長……”
所有人無不扭頭看向火場，難道他沒有死？不可能吧，衝天的火焰那樣燒著，隻怕是鋼鐵也早已煉化了吧。
“油燈寂時滅，胡虜俱喪亡。”
第二句話從火場裏傳出。
他果然沒有死，所有人都心裏歡喜起來，他們為什麽要歡喜呢，因為他們十分同情這個年輕人，他們多麽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帶給他們驚喜。
梔子不禁和鈴蘭的手拉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看那火場裏還會不會傳來第三句話。
“慰滄瀾，掖雲峰……”話音落地，火場早已衝天的火勢突然消失，就一眨眼之間竟全部消失不見，沒有一絲火光，而沐寒就站在那裏，像個巨人！
亦像霸主，氣勢非凡。
他的衣服也被燒成了破布碎片，但好在他自己並無大礙。他看著駱思歸，也張狂的笑了起來，他沒有繼續嘲諷或者輕蔑駱思歸，而是繼續道出發自他心裏的宣言：“亂墳叢中睡老翁！”
火焰早把沐寒腳下周圍的地板燒成粉末，但此時！沐寒甩出左臂，以右臂指天，召靈眼召天地之氣匯於右掌，右掌猛然擊向地麵，地麵炸開一道地縫，裂開的方向正是駱思歸的所在。
地縫裂到駱思歸身邊，突然爆開，像火雷更像霹靂，恍然如一顆大大的*，將駱思歸炸飛。
“我斟兩杯酒，一杯飲山河……”
灰煙彌散之間，駱思歸身體重重的砸到地上，而人已然昏死過去。
“他是什麽怪物啊！”鈴蘭像剛才的梔子一般，說出了一句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