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山
雖然觸動心扉,她卻依然清楚的知道,淩霄此人,絕不會一直的溫情脈脈。
淩霄道:“如今你拿會了魔丹,必須要盡快學會控製魔丹之法,否則,你的身體受不了魔丹的力量,會被反噬。”
“好。”
風芷淩決定決定修習法術。不止為了壓製魔丹,更是為了讓自己不再一無是處,不再軟弱無助,不再拖累他人。
“從今往後,你便跟著我學魔功心法吧。你有魔丹在身,修煉定會比常人快很多。”
風芷淩開始在淩霄的教導下,修習魔丹的控製心法,他啟用了封仙卷,讓她從第一部魔經開始修煉。
封仙卷裏麵的蚯蚓似的文字,和天魔宮門頭上的字一樣,她一個不識,淩霄便慢慢地解釋給她,過不多久,她開始能自己認了。
一日,淩霄問她:“你想要什麽兵器?”
淩霄將她帶到一間兵器房中,裏麵陳列著許多世間少有的上等兵器,刀槍棍棒、劍戟斧鞭,什麽都有,甚至類似地風水火四魔師手中的兵刃也有,隻不過比不上他們手中的精致罷了,想來四魔師的兵刃應該也是非常厲害的了。
風芷淩目看的不暇接。
兵器房中最多的就是刀、劍、鞭。風芷淩走來走去,圍著幾把造型精美的劍仔細研究,目光忽然被房間一角的一條白綾吸引。
白綾通體雪白,像一朵蓬鬆的雲彩,擺在一個木質錦盒中。風芷淩走過去,伸手觸摸了一下,接觸到風芷淩手指的一刻,變換出七彩的光,指間一離開,就又恢複白色。白綾一端懸著三隻金色的小鈴鐺,另一端墜著三把菱形的兩寸餘長的雙刃刀。
“好漂亮啊。”風芷淩感慨。
“這是金蠶絲織就的幻色綾。名叫七絕綾。這個不是什麽銳器,不過你若是喜歡的話,就用它吧。”淩霄道。
“……這也算兵器嗎?”風芷淩問道。
“也別小看它。你拿起來試試。”
風芷淩取出白綾,剛握在手中,白綾就泛起一陣七彩光,綾身靈活地旋轉舞動,鈴鐺清脆作響,像是很歡悅的樣子。她用力一揮,白綾又倏地變得挺直,順手打了出去,帶起一陣厲風,雙刃刀毫不猶豫地徑直刺向前方。
“看來它很認你。”淩霄道。
風芷淩鬆開力道,白綾立即柔軟下來,並不垂地,纏繞在她身邊。
她將白綾圍在腰間,心中喜道:“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啦。”
風芷淩雖然有魔丹在身,但因毫無修為基礎,因此初期的魔功學習也並不比常人快。
淩霄雖然平時一副人人懼怕的冷臉,但是對待風芷淩卻極其耐心溫柔。他不但親自教導她,還回隨時耐心回答她提出的各種問題。實際上,這些簡單的東西,他完全可以派地風水火任何一個人來教他,甚至讓地風水火派他們的屬下都是可以的。
半月後,風芷淩終於學會了禦氣飛行,她心裏一高興,飛起來圍著淩霄轉了好幾圈。
她立即提醒自己冷靜。
她修習的是封仙卷的經書,為的是逃脫淩霄的控製、拿走兩件聖器,絕不可對他有任何情感寄托。
淩霄對她再好,也改變不了他是殺人魔頭的事實。
“對了,那日韓深來魔界做什麽?”風芷淩裝作隨口問道。
“我和他之間有個交易。當年是他把封印噬魂族的地方告訴我,助我取得扼魂鐧,也是他把息鶴庭受傷的消息告訴我,以此為條件,我答應借神烏鼎給他用。”淩霄毫無隱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風芷淩沒想他如此坦言。又問道:“你給他用神烏鼎?你知道他用神烏鼎都去做什麽嗎?”
“無非就是練毒。放心,神烏鼎的毒都有解藥,他對付不了我們魔界的人。”
風芷淩想起了錦揚,自上次離開後還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麽樣了,她答應會給他拿到解藥,如今卻被困在這裏。
她問道:“那,吃了之後讓人神誌不清、頭發變成紅色的毒,你有解藥嗎?”
“有人中了這種毒嗎?”淩霄變得警覺起來。
“對,我的一個朋友,是普通的凡人,被韓深喂了這種藥。”
“不可能,韓深怎麽會煉這種毒?”
“這種毒有什麽特別的嗎?”
“這是當年你爹為了給你修練魔丹時,所用的一種輔助丹藥,名叫化陰易陽丹。如果單獨使用,會讓人神誌失常,變得瘋癲。”淩霄道。
他心中疑慮道:韓深借神烏鼎難道是為了練它?他到底想做什麽?
“那有解藥嗎?我……我想救我朋友。”風芷淩道。
“有。告訴我你朋友在哪裏,我派人去送解藥。”淩霄道。
“我能不能……自己去?放心,我不會趁機逃走的,我還要回來跟你修煉魔經,控製魔丹呢。”風芷淩試著說道。
上一次分別時錦揚似乎還有很多重要的話跟她說,她必須親自去見他一麵。
淩霄想了想,道:“我讓第坤陪你去,他在你身邊可以保護你。”
風芷淩知道,這已經是淩霄最大的讓步。
又到望日,淩霄獨自在密室中將自己的元氣送入擺在案幾上的兩把扼魂鐧中。扼魂鐧裏飛出的黑色幽靈貪婪地吸收著他的真氣供養。
這就是他和噬魂族之間的秘密交易——為了煉化扼魂鐧的魔氣、增強扼魂鐧的殺傷力並為他所用,他必須在每月初一、十五,用自己的真元供養噬魂族,相當於和噬魂族分享自己元神。而噬魂族才心甘情願寄身於扼魂鐧中,充當著淩霄手中的一對殺戮利器。
每次供養噬魂族之後,淩霄的真元也會受到極大的虧損,需要數日才能複原。
風芷淩在第坤的陪同下出了魔界,禦氣到了薊城。
這一次,她果然大搖大擺的從郡守府正門走了進去。不過,同行人多了個第坤。
風芷淩自然是隨便編了一些子虛烏有的故事經曆說給錦雲、錦揚兩兄妹。他們不需要知道太多。
“剛才在門口,我真的不敢認你了。”錦雲道,“瀾汐妹妹能夠遇到高人,治好自己身上的病,我真是替你高興。”錦雲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錦揚見到她也很興奮,唔唔啊啊激動地跟她比劃了半天。
風芷淩把解藥給了錦揚,讓他服下,道:“剩下的解藥,每七日服用一粒,四十九日之後,你的頭發就會恢複原來的顏色了。”
錦雲又忍不住不停道謝。
當晚,風芷淩在郡守府留宿,第坤也隨她留下。
第坤一路也不打擾她,不會跟的太緊,也不會離她太遠。她和錦雲錦揚在屋內說話,他就在門口站著;她在外麵走動,他就遠遠的跟著;她若是吃飯,他就在門外等;她若是睡覺,他就在門口靠牆而歇。
風芷淩隻和錦雲錦揚說,這是她的保鏢。
第二日一早,有人輕敲她的門,叫門聲音低沉而清晰,語氣裏麵含著難抑的激動心情:“瀾汐姑娘,可起了嗎?我是錦揚。”
風芷淩正好在洗漱,聞聲飛快地收拾好自己去開門,見一身公子服的錦揚筆直地站在門口,她開心道:“你能說話了!”
“瀾汐姑娘,我終於好了,我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錦揚說話還有些不順溜,盡量慢慢地一字一字說著。
錦揚有著行伍之人的健壯體形,大概是當了那麽長時間的“紅毛妖”,野性還未褪盡,他說話時卻又溫和有禮,頭發一絲不苟的束冠,相貌看上去又斯文儒雅,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翩翩弱公子偷了一個粗魯莽漢的身體,透著一種矛盾的美感。而此時為了保持說話順暢,他又特地放慢了語速,認真而又嚴肅,更顯露出幾分懵懂可愛。
“紅毛妖!哈哈!紅毛妖終於能說話啦!”瀾汐打趣地笑道,“快多說幾句來聽聽!”
錦揚竟有些羞澀地笑了。
“錦雲姐姐知道了嗎?”瀾汐又問。
“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了,第一時間就去告訴她了。她說要親、自下廚,做一桌子好吃的,來報答、瀾汐姑娘。”錦揚道。
“好啊,我可是嚐過錦雲的手藝的,那我真是太有口福啦!——話說,你以後不會結巴吧?”
“結巴、也無所謂啦。”錦揚又是靦腆一笑,“瀾汐姑娘,我正、有些事情想告訴你。”
“好啊,進來說吧,來來來。”
風芷淩把錦揚請進屋,又回頭看了一眼靠坐在門口走廊欄杆上的第坤,對他道:“第坤,我餓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薊南街買半斤千層油酥餅,錦揚終於能說話了,我開心的很,想和他聊聊閑天,你放心,我沒事的。”
第坤看了一眼風芷淩誠摯的眼神,猶豫了片刻,走出了院子。
兩人麵對麵坐在客房內的圓桌前,錦揚終於說了一些早就想告訴風芷淩的事。
關於他們家那場大火,關於韓深。
原來,他爹錦棠早年與她師父息鶴庭有故交,他也知道息鶴庭乃當今第一仙山太乙門的掌門。
當時錦棠調查一件女童被虐死的案子,發現了有仙門弟子韓深參與其中,便欲寫信告知太乙息掌門,讓錦揚親自去送信。錦揚在送信途中,被韓深抓住,毀了信件,關了錦揚,火燒了錦棠一家。錦揚在被韓深關押期間,被迫吃了不少韓深煉製的毒丹藥,前期還有神識的時候,聽到了一些韓深的秘密勾當。
其中就有與魔界勾結、把鎮壓噬魂族的地址石鼓山透露給淩霄、並且把噬魂族如何供養在扼魂鐧裏麵的方法也告訴淩霄的事。
韓深還說,十二年前的仙魔大戰,仙門最後能夠取勝,與他功不可沒。
他曾在練明煊身邊潛伏了五年,騙取了練明煊的信任,甚至還在練明煊的練功房下了極其微量的毒。這種毒一次察覺不到任何異樣,但是日積月累,中毒之人的精氣會慢慢損傷、性情也會慢慢變得更加暴戾嗜殺。因此在仙魔大戰時,練明煊才會受淩瓏之死的刺激,陷入瘋癲,最後自費功力,自我封印。
這些話韓深是以一種吹噓的姿態說給他哥哥韓齊的。人要是做了一些自我滿足的事,難免想要與人一起分享這種成就感,韓深韓齊是一丘之貉,自然是最佳的傾訴對象。韓深當時肯定沒想到,有一天,他自以為被他完全控製的紅毛妖還能再逃出生天,把他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練明煊的女兒。
“韓深這個仙門的敗類……”風芷淩恨恨道。恐怕,韓深潛伏在練明煊身邊,所做的事情,遠遠不止於此。若不是練明煊變得嗜殺,十幾年前的仙魔大戰是否還會發生?練明煊是否會殺人作惡,擾得三界不寧?韓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三界除害,還是推波助瀾?
錦揚不知道風芷淩的真實身份,風芷淩強壓著情緒,捏緊了拳頭,將心裏的怒火暫時收起,對錦揚道:“錦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太重要了。”
風芷淩回到魔界後,第一時間就去幽冥之鏡看望練明煊。
“……爹,你怎麽樣了?為什麽還不能出來?”
“爹有點累,要修養一段時間,暫時不能出來見你了。”練明煊道。
應該是上一次換魔丹之後,元氣受損還沒有恢複吧。風芷淩想。
“你還記得韓深嗎?”風芷淩問。
“韓深……那個被巫白門趕出師門的可憐蟲……”練明煊道,“他是個叛徒。”
“你知道他是叛徒?”
“要不是他,我的小羽凰就不會死……”
風芷淩黯然。從練明煊這裏,可能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