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除魔戰
連心咒一旦超出一定的距離，效力就會有所減弱。
淩霄走了幾步，突然改變了心意，牽著風芷淩的手道：“羽兒，你還是跟著舅舅一起吧。”
魔界四域外，留風坡上，埋伏在這裏的魔界弟子正在對付浩蕩而來的仙盟大軍。
第坤跟了淩霄多年，隱隱約約察覺到淩霄有些異樣，他私自做決定在留風坡做了安排，及時阻擋了仙盟的入侵。
淩霄趕到時，魔界弟子已經被仙盟合圍，到底來人為首的是賀瀾淵。
風芷淩看到了瀾淵，心底湧起難言的揪痛，仿佛一個被遺忘的傷口再次被揭開，卻發現傷處從未複原。
淩霄落在留風坡上時，依然緊緊牽著風芷淩的手。
瀾淵的眉頭微皺，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淩霄的動作不像是普通的保護，而像是對某種主權的宣示。
一個舅舅，需要這麽親密地緊緊攥著外甥女的手嗎？
這一刻，兩個男人的眼神已經暗自交鋒了幾個來回。
而風芷淩的眼神複雜而又混沌。
“今日是我魔界的封尊大典，怎麽，你們是來拜見我魔界女尊的嗎？”淩霄挑釁地問道。
仙門各派的人已經對淩霄罵聲成片，淩霄絲毫不放在眼裏。
“淩霄，你抓走我太乙門的弟子，請你立即把她交出來。”瀾淵鎮靜地說道。
“太乙門弟子？哈……”淩霄大笑道，“羽凰從小被你們偷走，我還沒有跟你們算賬，現在她是回到魔界，繼承她本該有的身份，有你太乙山什麽事？”
瀾淵一直看著風芷淩，等著她說些什麽，可是她安靜地站在淩霄身邊，麵無表情地看著虛空處。
從寒武洞失蹤後，風芷淩再也沒有用傳音螺聯係過他，卜夢觀主陳素機說過的話讓他每日都心煎難熬，他想道：她是在怪我，溫岐年被殺那日，我不該不信任她，將她關在寒武洞中嗎？所以，才一氣之下回了魔界，成了淩霄的傀儡？
“淩霄，你為何要屠賀山派滿門？”瀾淵強壓著難言的失落，他問的是淩霄，看著的卻是風芷淩。
“賀山派十三年前火燒天魔宮，早該有如此下場。”風芷淩終於開口，“況遼能死在我的鎖靈鞭下，是他的造化。”
“風師妹，你在說什麽？”瀾久在一旁不可置信地大聲問道。
“練羽凰，看來你比你爹娘還要冷血噬殺！”莊紀酉同時說道。
風芷淩無意搭理他們，她扭頭看著淩霄，顯得一往深情。
“舅舅，他們好煩呢。”
淩霄在風芷淩的額頭輕吻一下，道：“很快就煩不到我們了。”
這個貌似無意卻親昵刻意的動作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受到不小的刺激。
這已經不是令人誤解的親密牽手，而是名副其實的曖昧親吻。他們忘我的對視，就好像天底下隻有他們兩個人，所有在場的人隻不過是天地間的一幕背景。
仙門中人想：魔界之人果然行事狂悖，行顛倒倫理之事而毫無羞恥之心！
魔界弟子們想：尊主封女尊原來是這層意思？
“淩霄！”瀾淵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太多讓他難以接受的可能性。
“一對狗男女！”仙門中人啐道。
“賀掌門，既然都自認殺人作惡了，你還等什麽呢？”司徒非說道。
說完，司徒非揮劍刺向了風芷淩——他總是控製不住想要第一個殺了她——不過離被風芷淩用鎖靈鞭抽成躬身蝦才幾個月，他的招式就變得淩厲凶狠了許多，看得瀾淵一愣。
淩霄用扼魂鐧替風芷淩出擋住了司徒非的劍，和他纏鬥在一起。
長雪門的弟子們也都立即撲向了剛趕來的魔界弟子。
瀾淵準備飛身到風芷淩身邊，把她帶走，沒料想風芷淩卻對他揮出了鎖靈鞭，他驚住了：“風師妹！你……”
“賀掌門，這裏可沒有你的什麽風師妹。”風芷淩冷冷地說道，手中的鎖靈鞭纏住了瀾淵伸出的右手。
仙魔兩方眾人全部加入了混戰。
麵對風芷淩的咄咄逼人，瀾淵遲遲不肯拔劍，他心中想道：不能再任由她這樣下去……必須問清楚她這幾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瀾淵將風芷淩引到結界附近，慢慢離開了混戰大軍。他賣了一個破綻，令風芷淩差點擊中了他，然後假意躲避不小心闖破了結界，風芷淩自然追了過去。兩人一起落入了颶風穀中。
淩霄喚來第坤火離，擺脫了葛崇、司徒非、傅一舟三人的鉗製，立即跟了過去。
“風師妹！”瀾淵落在了颶風穀底，風芷淩的鎖靈鞭依然緊追不舍，瀾淵被逼的左右躲避，左臂中了一鞭，他徒手抓住了鎖靈鞭，急切地問道，“你還在怪我嗎？那日在寒武洞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風芷淩聽到寒武洞三個字，倏地愣住，手中的鎖靈鞭力道鬆了鬆。
兩把扼魂鐧突然橫空飛至，刺向了瀾淵胸口，瀾淵被迫鬆開了手。
淩霄落在了風芷淩身邊，收回了扼魂鐧。
“舅舅。”風芷淩封尊大典的寬大紫袍禮服在身，站在一身金色衣襟玄色衣袍的淩霄旁邊，如同人間臨朝的二聖。
“寶貝——”淩霄故意喚了風芷淩幼時的小名，將她攬在懷裏，挑釁地看著瀾淵。
“淩霄，你到底對風師妹做了什麽？！”瀾淵始終認為，他的風師妹不可能殺人，不可能就這麽背叛仙門，這裏麵肯定有問題。神烏鼎和封仙卷的邪術奇毒多如牛毛，風師妹心無城府，極其容易被淩霄控製利用——她一定是被迫的。
“羽兒如今是我的心上人，你說我對她做了什麽？”淩霄邪魅地笑道。
這一句話信息量巨大，令人止不住遐想。
“你是她舅舅！”瀾淵失控道，“你簡直禽獸不如！”
“是舅舅又如何？這裏是魔界，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個仙門中人來說三道四。”淩霄得看著瀾淵氣急敗壞的樣子，愉悅的緊。
縱是因為連心咒的作用才讓羽兒如此乖順，他也極其享受這份極致的美好。如果就此同羽兒相伴一生，那和真情相愛有何不同？
“風師妹，你告訴我，你和淩霄，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瀾淵看著風芷淩，期待著不一樣的答案。
“賀掌門，我和舅舅心意相通，他說的，便是我說的。”風芷淩幽幽說道，“賀掌門若是心有疑慮，不如，親眼看看？”
風芷淩說完，踮起腳尖，吻住了淩霄的唇。淩霄配合地撬開風芷淩的朱唇貝齒，在她柔軟的舌尖挑弄吮吸，發出了嘖嘖的水聲。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全然不把瀾淵放在眼裏。
“夠了！”瀾淵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忍無可忍地揮劍刺向了淩霄。
風芷淩立即用鎖靈鞭纏住了逸塵劍。
“風師妹，為什麽……”瀾淵握著逸塵劍的手竟然開始微微發抖。縱是再不相信風芷淩是自願回歸魔界，剛才的一幕也讓他絕難接受——當著他的麵和另一個男人親吻，為什麽她如此殘忍？
“風師妹……我再問你一句，況遼到底是不是你所殺？”
“是。他火燒天魔宮，該死。”風芷淩的眼神空洞無物，仿佛海底的幽穀。
“你，再說一遍。”賀瀾淵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賀山派況遼，是我用鎖靈鞭一鞭刺死，怎麽，難道你們仙門竟愚蠢到連傷口都辨認不出了嗎？——我殺了況遼，殺了溫岐年，接下來我會一個個殺死五門七派的所有人，包括你！”風芷淩猛地將鎖靈鞭抽回，九節鞭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
“羽兒，賀瀾淵和他師父息鶴庭都是殺死你娘的凶手，你現在就殺了他，親手為你娘報仇。”淩霄貼在風芷淩耳邊說道。
風芷淩握著鎖靈鞭，看著瀾淵失神的表情，沒有動手。
“殺了他。”淩霄雙眼緊盯著風芷淩，命令道，“拿起你的鎖靈鞭，殺了他……”
“不，不要……”風芷淩心底響起了一個微弱的拒絕聲音。
“殺了他，為你娘報仇！”淩霄不斷加強的連心咒控製。
“我不能殺大師兄……”
“羽兒，你是魔界女尊，他是仙門弟子，你們注定是仇人。殺了他！”
風芷淩被兩個完全相反的聲音淹沒在意識的困境中，一個逼著她手刃仇人，一個卻告訴她不可傷害眼前人一絲一毫。
“殺了他，殺了賀瀾淵！”
意識混亂之中，風芷淩驟然出手，揮鞭直刺在賀瀾淵的胸口。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鞭她是如何打出去的。
賀瀾淵被鎖靈鞭擊得往後一退，全然沒有躲避，生挨了一鞭，
鋒利的九節鞭刀尖沒入他胸口正中央，深深紮進了他的骨肉之中。鞭身逼人的金屬寒光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抬起頭，看著風芷淩那陌生的狠絕表情，大笑出聲。
風芷淩被他的動靜怔住了。
他左手握住鎖靈鞭猛力一拽，不顧皮肉之痛將風芷淩拽到了他身邊，一邊又祭出了潛龍劍，啟用了潛龍劍的龍吟滄海劍陣，霎時間將淩霄困在了劍陣中。
瀾淵趁機抱著風芷淩闖進了颶風穀的密林中。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下來。
他傷的很重，靠著樹幹，看著他最心愛小師妹，痛心問道：“風師妹……這到底是為什麽？……你說過喜歡我，願和我廝守一生，我不相信你都是騙我的……”
風芷淩看著瀾淵傷口溢出的血，欲伸手去摸——仿佛這傷口紮在了自己身上，她覺得莫名的疼。
瀾淵伸手握住鎖靈鞭，用力拔出了胸口的刺刀，鮮血飛濺而出，濺了風芷淩一臉。風芷淩的心隨著瀾淵猛力拔刀的動作一顫，隨後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又盯著手中擦下來的血汙，一眼不眨地看著。
“淩兒……咳……”瀾淵猛然咳了幾聲，吐出血來，“是淩霄，都是他逼你的，對不對？……我最了解你，你不會騙我的，你也不會隨意殺人……”
風芷淩的心兀自毫無著落地絞痛著，他看著瀾淵蒼白的臉色，無意識地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角的血。
這個動作讓瀾淵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混亂地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