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冬夜星光與月色浸透了窗紗,活生生映照出一枝梅花的斜影,不禁令玲琅憂困,一句客中見梅喚來嘴邊。
“年年為客遍天涯。夢遲歸路賒。無端星月浸窗紗。一枝寒影斜。
腸未斷,鬢先華。新來瘦轉加。角聲吹徹《小梅花》。夜長人憶家。”
想來自己不過三十,驟然生出銀發幾縷,銅鏡前未梳妝,竟是被困在這寒宮冷苑,淒淒慘慘,夜夜思念自己的兒子與家人,坐困愁城。
吃了些飯菜,也都是冷飯剩菜,應了那句牆倒眾人推的話,往日看著鍾熙宮的恩寵,生怕不是珍饈美饌玷汙了主子的味蕾,現下也知鍾熙宮失了勢,竟是與佳鏡宮無疑。
一時間夜更深了,玲琅無法和衣閉目,難以入夢,好歹有些留下來的燭火,點上了,還能看見點兒光亮。
猛然間,腹痛不止,傳遍全身,痛得汗流浹背,不住幹嘔起來,直到吐出一天的零星飯食,卻也不見好轉,日間本就進食不多,能吐的都吐出來了,現在所剩白沫,還有些五髒六腑的汁液,更是難以忍受。
不知是玲琅幻覺還是怎的,隻聽外頭有腳步聲,似是跳進來的,玲琅害怕極了,準備熄滅燭台上的火光,奈何趴在地上,一點兒力氣不見,登時嘔吐起來,渾身皮開肉綻般疼痛。
“彭~”
宮門被人撞開,朦朧黑影兒裏兩個蒙麵人把腿衝進正殿,卻給眼前一幕嚇壞了,玲琅吐滿了一地,已是昏倒在內宮裏頭,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映著月光與燭火,竟是有些像索命來的女鬼樣貌。
二人六神無主,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怎麽回事?”
“怕是中毒了!”
“難道有先頭主子動手了?”
“走吧,有人動手也不必髒了咱們主子的手!”
說著,二人本想點頭就跑,誰知外頭火把燈籠四起。
“大膽賊人,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竟是有人發現了此二人,二人一看勢頭不好,轉頭往著殿後頭撤離,殊不知後頭也來了人。
二人有些本領,衝著還未圍攏人群的後牆準備登上逃離,奈何一人晚了一步,直接被一侍衛抓住衣角,一把拽了下來摔在地上,另一人被傷了一刀在腿上,稀裏嘩啦些血液,卻是還給逃了。
“快去看看宣嬪娘娘!”
鍾熙宮亂成一團,玉斟匆忙梳妝趕上,路途時不住問江平。
“怎麽搞的?不是隻是著人下了砒霜,怎會有人進去?”
“得虧娘娘挑了個好日子,救了宣嬪娘娘,若不是賊人見了宣嬪娘娘中毒一時慌了神,怕這會子宣嬪娘娘就沒命了!”
玉斟也知道是自己大意,忘記了昔日靜妃可收買湖藝在懿祥宮下癔症,今日也有旁人可在鍾熙宮殺死宣嬪。
匆匆趕來的還有皇上,皇後以及諸位妃嬪,鈕祜祿氏跟在皇後後頭,梅素緊緊貼著,二人趁不注意躲在一旁。
鈕祜祿氏望著鍾熙宮,對著梅素道。
“這次失手了,你可知那兩個太監?”
“一個已經服毒自殺,另一個,受了重傷卻給逃了!躲在了秋涼湖那頭!”
莞柔皺眉,怒不可遏。
“無能!區區小事都辦砸了!”
“主子,您快想想法子吧,這次咱們出手得草率,雖說死了一個,可另一個若是惜命的,咱們少不得被牽連,皇後娘娘,鈕祜祿氏全族可就是沾上擦不掉的汙點了!主子!”
梅素顯然有些慌頭慌腦,拉著莞柔的手還不住顫抖,莞柔也明白茲事體大,一邊懊悔自己這次輕率主動出手,一邊想著扭轉乾坤的對策。
“不怕,那還有個活著的也是好的,她定會尋了你,記住,死人的嘴才是最清靜的,他是活不成了,可咱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的,全推給旁人,坐實了旁人的罪行也好!”
梅素緩過神來,也不顧的說別的,領了小幾個人先去吩咐一番,莞柔大計已成,既是這糟有變,直接禍水東引,左右鈕祜祿全族的手一幹二淨!
“宣嬪如何?”
玲琅畢竟生下五阿哥,易琛還是些許擔心。
“回皇上,宣嬪娘娘中了砒霜之毒,好歹中毒少,是救了過來!”
易琛身邊湯他多倫收拾了處像樣的地方,得了聖意諸人一一坐下。
“怎麽?中的是砒霜之毒?”
“難不成還有砒霜藏在鍾熙宮,宣嬪撐不住想自戕?”
莞柔帶著話語,大有攪和禍水的意頭,玉斟側目瞪了她一眼。
“若真是砒霜,不都早早兒地灌進梅花樹裏嗎?哪裏還有空餘的給人搜查?”
昭妃難得附和著玉斟的氣兒。
“再者若真是自戕,還有人興師動眾跑來暗殺宣嬪?臣妾奇了,宣嬪這身價如今這麽高了?都能有人巴巴地做出午夜行刺的事兒來,也是太抬舉宣嬪了吧?”
皇後見眾人這般說,也是愁眉不解。
“還是有刺客逍遙法外,如今宮裏還是危險,臣妾已經派人大力度搜查皇宮裏各宮各院,諸位皇子公主也都接來鍾熙宮,當下還是得捉拿住賊人才是!”
莞柔屏息靜氣,看著諸人,昭妃品茶,玉斟巴望著殿裏,其餘妃嬪一時捂著胸口甚是恐懼,一時打著哈欠事不關己。
“多是今夜有人在外頭保護著鍾熙宮,宣嬪才無礙!”
皇後歎氣,易琛也起了疑惑。
“說來也是巧,不僅僅有人想害死宣嬪,還有人想護住宣嬪!”
“是臣妾擅作主張,還望皇上,皇後娘娘恕罪!”
昭妃起身,也沒有些許懊悔神色,清靜略帶得意地行了一禮,居在地板上。
“這是為何?”
不禁是易琛疑惑,皇後,玉斟,莞柔,暢嬪皆是疑慮,平白無故昭妃為何摻和進這趟渾水。
“是臣妾想著,皇上並未處罰宣嬪什麽,隻是這事兒還得追查下去,宣嬪若是死了,那誰也不知這背後下毒之人是誰,若是宣嬪做的,死了也就死了一大禍患,若非宣嬪所為,那替罪羔羊背後黑手,臣妾實在害怕!臣妾也是額娘!”
這番話說的,知書達禮極了,卻也消除了易琛的疑惑,並得到最大的讚許。
“愛妃多禮,今夜,數著你功勞最大,朕怎忍心懲而不獎?愛妃不必擔憂,快起來坐!”
昭妃之事竟是好事兒,莞柔氣性竟是也不能發作,卻又想到宣嬪中砒霜之毒,確不是自己出手,與自己聯手的也隻有梅素與暢嬪,梅素事事聽自己調度,不會是她,那必然是烏蘭烏尤。
思慮間,莞柔的目光打量到烏尤身邊,烏尤皺眉,竟是不知為何先頭的玉斟也是這般打量自己。
“卻是宣嬪中了砒霜之毒,看來當日冬宴下毒給七阿哥與成嬪姐姐的,並非宣嬪,今兒又有人故技重施,想著殺人滅口!”
玉斟冷冷說出口一番話,在場的人莫不敢不在關心,竟是皇後都有些畏懼。
“皇上,皇上~”
是皇上身邊的另一個太監海慶。
“皇上,奴才們在秋涼湖畔發現了那刺客的屍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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