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最涼不過狐狸心。
李裴玨冷靜下來，剛剛發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齊遙出現了說要帶她走，讓她服了解藥，卻並沒有真的帶她走。他的目的難道隻是為了暴露她的身份嗎？
那他何不將聖靈直接拱手相讓，讓她成為眾矢之的被精靈族叛族抓獲，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
李裴玨的頭疼得要命，心像被人掏空，整個人撕扯著要炸裂開。
她努力要自己冷靜，齊遙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表情那麽痛苦，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裴玨恨自己，恨自己齊遙明明想讓她死，她卻還在為他找一萬個理由開脫。
她對自己感到失望，明明這個世界那麽不值得，明明這個世界這麽可怕，可她剛剛還是拚了命的想活下去，害怕被抓，害怕死。
她拿出通訊蠱給齊遙發了最後一條信息，就把通訊蠱從脖子上取下來丟進了車子裏擱置雜物的那個儲物屜裏。
電話響爆了。
她再也逃避不了，終於去接聽。“李裴玨，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聲音並不熟悉，但李裴玨聽出來是策劃部主管路曼。
“路主管，抱歉，我馬上回來。”
她擱下電話在車裏一動不動坐了十分鍾，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她行屍走肉一樣將自己的工作全部完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
策劃部的同事各自的任務完成了後早就先行下班了，那幾個跟她一起加班的師傅也都抱怨連連地倉促著離開了。
半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室內會場，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逐一關了燈，拖著軀殼緩慢地朝外麵走。
她很餓，餓得難受，但她什麽也不想吃。車子行駛在斑駁的夜色裏，又飄起了雪，濱城總有下不完的雪，暖意總是給得吝嗇。
這是個寒冷的城市，這是個寒冷的人間。
可，再寒冷也涼不過人心。
涼不過狐狸心。
李裴玨在第五個轉彎的時候終於意識到後麵那輛黑色的老式凱美瑞已經跟在後麵很久了，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地隔著一兩輛車的距離。
她有一絲害怕，在家附近多跑了幾圈，直至後麵的那輛車調轉方向了才小心翼翼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她精疲力竭，到家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她將行走器取下來，右腿這才覺得痛，腳踝處已經腫得像個饅頭了。
她鼻子一酸。
有電話進來，她接了電話。
“你今天怎麽沒有在公司上班？”裴宇責備的語氣從電話那頭傳來。
“……”她忘記了，這是裴宇的電話，她往常從來都不會接的。
“……你哭了？”
“沒有。”她擦了擦眼淚，定了定聲音。
“你在哪裏？”
“我要睡了。”她要去掛電話。
“李裴玨!”他忙喊住她，電話那端沒有說話，但沒有掛機，“你別怕……”
她拿著手機，不知道怎麽了，眼淚止不住就流下來，她緊緊捂著嘴巴不讓它發出任何聲音。
“你上次說要吃的那家李記糕點，我已經找人弄到了一份，明天就給你送過來，怎麽樣我厲害吧？”他的語氣突然放鬆了，李裴玨知道他竭力想讓她開心。
“你早點睡吧，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好不好？”他有點像在懇求，語氣也變得溫柔。
“……”
“我沒，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糕點要趁新鮮吃，時間久了就暴殄天物了……”他緊張起來。
很長時間電話裏沒有聲音，他以為她掛了電話，卻聽見話筒裏幽幽傳來了一聲:“好。”
她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右腳，沙發旁還放著一個袋子，裝的是莫銘的那件大衣，是當時她喝醉了他送她回來留下的那件，她一直忘了還。
還有他送給她的那條項鏈。她想，也該一並還給他。
一夜無眠。
次日一早李裴玨頂著個黑眼圈到會場報到的時候，路曼吃了一驚，眼前的李裴玨一夜之間像是憔悴了很多。
任務分配完了，有同事買了早餐，大家就著在會堂裏分著吃。
吃完了，大家各自領了自己的活兒開工，李裴玨隨大流，卻被路曼攔住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盒煙，往李裴玨麵前遞了遞，見她擺擺手，自己拿了一根點燃了。“聽說，你是盧經理安排過來的？”她並不想拐彎抹角。
“具體是誰安排的我不知道，我接到的是公司的安排。”李裴玨實話實說。
“又聽說你和老板關係不一般？”她吐了口煙，眯了眯眼。
“路主管，要說不一般，那應該是不一般的差吧？不然你覺得公司本部1000多個員工，我一個瘸子，何德何能能被安排到貴部來搬桌子擺椅子？”她討厭這樣的盤問，是她工作哪裏沒做好嗎？還是她的努力根本沒有意義，全部都不如她背後的所謂的利益關係!
“抱歉，是我有了偏見。”路曼本質也是厭惡這些事的，隻是職場打拚多年，很多事情也是無可奈何。
李裴玨拿著今日的工作計劃欠了欠身就離開了，路曼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有點後悔剛剛的咄咄逼人。
又是繁忙的一天，忙起來的感覺其實挺好，讓人充實。
李裴玨看了下她手裏的項目差不多都搞定了，去休息區拿水喝，卻發現臨時搭建的休息區，怎麽擠滿了人。
原來是公司各部有節目表演的一些代表來踩點彩排，還有幾位公司高層來探查一下會場的落實情況。
路曼打頭，帶著相關人等去會場查看具體進展。李裴玨看見莫銘也在，在人群的簇擁下，領著一行人齊刷刷地離開了休息室。
人群中他好像瞥了她一眼，她回望他，卻見著他又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
她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他了？
李裴玨覺得喪氣。但一想到他剛剛失去至親，又陷入職權紛爭，上次還聽他說被人跟蹤，想必他也是自身難保。
一想到被人跟蹤，李裴玨覺得心頭一頓!難道他是為了……？
有些事越想越覺得難受，李裴玨擱下水瓶，就往會場走去。
她一定要找莫銘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