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的生命中曾經有一個男孩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好多以前的事，那些自己一直威逼自己要忘掉的事情，那些從來不向任何人提起的事情，又那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二十多年的歲月，多少事就這樣來不知不覺地發生了。


  這些事情如今雖已被冰封於記憶之中，但隻有我知道，它們曾經燃燒過。


  那燃燒後的褐黃痕跡，就如身體上一個深深的烙印，隻能掩蓋，但是永遠無法消除。-

  有篇文章裏說到，人這樣的生物，仔細一看，原來是傷痕累累的。


  對於被喜歡，每個人有不同的感受，然而重尋舊夢的代價往往是我們付不起的。


  因為微笑，我才了解喜歡。


  身上一切，看似不經意，卻是我苦心經營。


  走過這些年，才突然發現，那些錯過的美麗，其實都是在它適當的時候降臨，隻是那時的我，沒有適當的心情去迎接它。-

  我的生命中，曾經有一個男孩。


  他經常第一個到學校，然後在我的抽屜裏放封信，很儉樸的紙，確切的說是數學作業本上的那種，上麵用藍色水性筆寫著每天想要對我說的話，信不長，兩三段這樣。


  久而久之，我居然習慣了每天到學校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往抽屜摸索紙條。


  那時，每節下課，他會在教室裏靜靜地看著窗外走廊上和其他女孩子們踢毽子，跳膠的我；

  久而久之，我居然習慣了在他的目光下玩耍。


  他經常和女生們開玩笑，和女生們打打鬧鬧，相比之下他好似並不屬於男生這個族群。
-

  有一天從來不唱歌的他，竟然在眾人麵前唱了當時一首爛大街的《流星雨》給我聽……


  然而他，私下從沒給我打過電話，也從來沒有送過我禮物，自然也從沒約我去玩，他跟我的關係就好似同學一樣。


  就這樣到了畢業，直到好多年過去了，我們都高三了，有天晚自習回到家，突然收到他的短信：“我真的很喜歡你”。


  看到這句話，我起初愣了一下，馬上回道：“你怎麽了”？

  然後他回：“那麽多年了，我終於說出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他喝醉了……--

  突然回想起這些年雖然沒有再見過麵，但是無論什麽時候，他的qq頭像總是亮著，無論我什麽時候點擊他的頭像找他說話，他都會很及時的回，雖然我也很少很少找他說話。


  無論我的空間更新沒有，最近訪客裏總是會出現他的名字，他會看我寫的每篇日誌，但是他從來不留言。-

  於是去了那個我從來沒去過的他的空間，背景音樂就是那首久違的《流星雨》，歌詞就在首頁置頂日誌裏：-

  溫柔的星空，應該讓你感動，我在你身後，為你布置一片天空-

  不準你難過，替你擺平寂寞，夢想的重量，全部都交給我-

  傷感若太多，心丟給我保護，疲倦的煙火，我會替你都趕走-

  燦爛的言語，隻能點綴感情，如果我沉默，因為我真的愛你-

  ……


  回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裏的一句話：有一種愛，明明是深愛，卻說不出來；有一種愛，明知是煎熬，卻又心口不開；有一種愛，明知無前路，心卻早已收不回來。-

  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當時他之所以選擇不說，是因為即使說了也不會有結果。

  因為我與他走的，注定是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


  我的生命中，曾經有另一個男孩，他長得很帥，他一開始就很大膽的和我說：我喜歡你，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其他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並不喜歡他。


  兩年了，他為我做了他原來根本不會做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打心眼裏不喜歡他，甚至有些厭惡他。


  第一是因為他學習特別不好，第二是因為他總是打架，他是全部人都討厭的那種不學無術的混混，他所認識的人也都是那些街頭混混，他還是那些混混的頭。-

  可能因為電視劇的關係，那時在我的眼中，混混就是那種玩女人的花花公子，他們說愛你基本不會是真的，他們可以今天很愛你，但是你一但做什麽事情他們覺得不爽，就會立刻找人打你。


  女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充當玩物的奴隸而已。-

  然而人的感覺和看法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改變的。


  我記得有次他因為我和另一個男生打架，打得滿臉是血；-

  我記得有次我們班開班會，班主任都在，開到一半時突然聽見拍玻璃的聲音，側頭一看，竟然是他！


  他站在走廊上，不斷地拍打著玻璃，無視眾人訝異的目光，不斷地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我記得以前下課時，他經常蹲在我座位旁邊的走道上，一遍又一遍的問我：你喜不喜歡我？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你什麽時候才能喜歡我……-

  我記得有次我和朋友去看電影，不知怎麽的他也來了，但是電影還沒開場我突然吐了，全部人都趕忙閃開，隻有他沒有，他還趕忙給我遞餐巾紙，輕拍我的背。因為難受，我跑到電影院最後的雙人位置昏昏睡著了，後來朋友和我說，那天他沒看電影，一直蹲在我旁邊看著我……-

  我記得放學如果放得晚，他都會騎著單車在後麵敲敲地跟著我回家，他與我的距離並不算近，我回頭看不清他的臉。


  剛開始的時候，我很害怕，因為回家的那條路人並不算多，我怕他會突然追上來然後對我做些什麽，所以每次我都拚命騎，有點類似狂衝，那時候我甚至萌生出報警的念頭。


  但是很多很多天以後，我發現，他隻不過就是想跟著我而已，而再後來，我才知道他隻不過是怕我放學晚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我記得有次同學生日，他的一個兄弟把我拉到一邊，和我說他有天猛喝酒，最後和他兄弟提起我的時候，都哭了……-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多到我都記不清楚了，我也是人，不是木偶，很多時候，我也會被感動，我也會對自己原來的想法而有所動搖……-

  明明不是一路人，還要因為感動而給他機會麽？


  在我正在思索，正在猶豫的時候，他突然地走了……


  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他就這麽走了，安安靜靜地，徹徹底底地，離開了我的世界……-

  對我來說，應該是件再好不過的消息：以後電話裏來電顯示不會再出現那個討厭的並且我永遠不會接的號碼；放學了身後也不會再出現那個變態的跟蹤狂；走在校園裏再也不用因為躲他而饒道走；上樓梯也再也不會聽到他朝我吹的口哨；也再不會有人來拍我們班的玻璃……

  可是他不見的那些日子，我心裏卻突然間空了一塊，像是什麽東西被瞬間抽走了一樣……-

  突然想起以前我跟他的對話：


  他說：“跟你說了n遍，我要姓離月名上雪的那個女人做我老婆！”-

  我說：“簡直胡扯！你去死吧！”-

  他說：“我死了你不心疼嗎？你肯定哭死了，我怎麽舍得死。”-

  我說：“你簡直變態！”-

  到現在，我仍然記得他走前最後一次看著我的眼神……


  那眼神是至今用文字無法表述的，每每想起那樣的眼神，心就不自覺地變得好重……-

  我記得他走後有段時間，我一閉上眼睛，就是他蹲在我位置旁問我：“你喜不喜歡我，你喜不喜歡我……”的畫麵。


  這個畫麵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腦海裏自動重播，想甩都甩不掉，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清晰地縈繞在耳畔，那是那麽輕柔的聲音……可是後來的我，再也沒有回答的機會了……-

  有句話真的說得很好，因為被愛，才學會了愛；因為愛，才能夠永遠被愛。


  我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麽不懂得留住這些降臨在自己生命中的美麗。


  後來，我就不騎車了，我選擇一個人走路回家，哪怕要走四十分鍾。


  後來，我聽到街上放那首當時很火的劉若英的《後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後來》的。


  讓我往後的時光每當有感歎-

  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那時候的愛情-

  為什麽就能那樣簡單-

  而又是為什麽人年少時-

  一定要讓深愛的人受傷-

  你都如何回憶我-

  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

  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永遠不會再重來-

  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

  正如這首歌一樣，好多事情都是後來才看清楚的，有些緣分是注定要失去的。


  而能失去的緣分，或許真的不能稱為緣分。


  我從沒想過跟他連揮手道別都沒有，就已經是訣別了。


  每一聲歎息，都可能是人間最後的一聲歎息。


  這些回憶已經被我塵封很久了，刻意回避，不曾想起。


  如若他當時沒有離開，可能我跟他的緣分也隻能換來我猶豫了很久很久以後的那句話：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你。


  他的愛太炙熱，太濃烈，太存粹了。


  而存粹的東西死得太快，但是我希望有一天，當我的心也像我生命中的男駭一樣離開的時候，我希望帶著的是溫暖，而不是蒼白。


  2012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