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人生嘿嘿嘿
童爸哪好跟才回來沒幾個月已經成年的女兒排排坐下談心?他媽這個最高指令也只能交給老婆去執行。童太太剛被兒子掛了電話, 就接到老公打來的,聽老公說完, 真的頭疼。
「周周都還在跟我置氣,讓言言湊他跟前去能有好事?我怕臭小子口不擇言。」
「逃避不是辦法,既然回到這個家裡,總要跟家裡人相處。」
「……」童太太剛才受了一番冷嘲熱諷, 知道臭小子嘴賤起來多扎心,哪怕老公說得在理, 也不敢這時候介紹童言過去讓童周跟他新認回來的姐姐培養感情!她不敢!「讓我去勸言言沒問題, 你先把兒子的思想工作做通, 一個巴掌拍不響, 要相處是兩個人的事,總不能叫我去跟言言說讓她單方面的討好周周吧?」
童爸說他試試看,掛斷之後長嘆氣, 不知道童言是怎麼回事, 她是不會跟人溝通?
趕上國家政策, 童家這代孩子不多,老大那邊就一個童遠,老三那邊一個童年,他家以前是夏夏和周周, 周周是意外懷上咬牙生下來的, 他們四個哪怕年齡有差, 感情不差。
童言回來之後無形之中會有阻力, 孩子們跟夏夏相處習慣了, 突然來一個這樣的變化有幾個人能毫不留戀的送別以前的玩伴迎來新人?
但特別排斥的應該就周周,其他人頂多念叨幾句,她要是聰明些,把小遠他們擺平,大家還能幫著給周周做思想工作,不至於說誰對她都沒感情,都很抵觸。
三個月了,這段時間說長不長,但也絕對不短,在童爸看來女兒除了置辦生活用品好像沒做什麼正事。夏夏都已經融入對方家庭,言言還是孤立的感覺,跟誰都沒特別親。
他之前想不明白,還在大哥面前提過一句,說這女兒既不像他們夫妻,也不像烘焙坊夫妻,真的怪了。
大哥說沒什麼奇怪。
爸媽都勤勞和善的那種獨生家庭里,孩子很容易走向兩個方向。
要麼學到雙親身上的美好品德,要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因為家裡的事都讓她養父母承包了,沒什麼需要她做,反而父母打拚掙來的家底都是她的,這個前提下再有朋友煽動幾句,那不得了。
童爸後來想了想,這說法興許有些道理。
她為什麼那麼能花錢?一百萬花完還敢直接開口,因為潛意識裡覺得理所當然。
掙錢的人才知道掙錢辛苦,錢不是她掙的,這錢對她來說得來太容易,再想到家裡資產多少億,開著公司每年還在盈利,也難怪能花得那麼痛快。
想明白之後,童爸越發頭疼。
到二十四歲個性已經養成,哪怕決心要改都不容易,別提她沒覺得自己有錯。要讓霸道的女兒和霸道的兒子好好相處,到底怎麼才能好好相處?
心裡犯愁,他還是拿起手機給兒子發了條語音過去,讓他鬧夠了就回家來:「童周你不小了,該懂事點,你現在對童言沒什麼感情,我不讓你體諒她,你為夏夏想想。你問過夏夏想要什麼?你問過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她過得不好你作還有理,她現在已經把日子過順了你再去攪和一場,是不是給人找事?」
童爸板著臉的時間多,童周有點怕他,還是鼓起勇氣頂了嘴,他也回過長長一條語音:「交換回來這個事我可以勉強接受,你們對我姐就沒點表示?不明就裡的外人還覺得是我姐佔了童言的便宜,物流這行業什麼時候興起的你心裡沒數?當初你和我媽忙生意我姐抗下多少事?她佔了什麼便宜享了什麼福?她還被家裡坑著學了個現在用不上的專業,讓她就這麼走人給你親女兒讓位你臉不紅的?」
「你能想到的你爸你媽會想不到?就你對夏夏感情深?不怕告訴你夏夏是老子最驕傲的女兒,你趕不上她一半的出色,但是抱錯孩子是我們一個家庭的事?換不換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捨不得,但我得為人家想想,我有兩個孩子,人家只得一個。我和你媽怎麼扛過來的?只能當女兒嫁了,搬出去了,不然還能怎麼樣?現在家裡一團亂,你要是真心疼你姐就別把她往這坑裡拽,讓她舒舒服服過日子去。真到那天老子不行了,家產你們三人都有份,給夏夏多少我心裡有數,你和言言誰要想多分就給我拿出本事來,我和你媽好不容易打拚出來的公司,不會讓敗家子來控股。」
童周:……
沒聽他爸說過這麼多話,童周插著耳機線聽完,憋著那口氣就出得差不多了,再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他就剩下不舍,不舍和姐姐分開。
又一想,姐二十四,等她嫁人總會分開。
這下徹徹底底沒脾氣了。
童周答應他爸明天回去,收到這條童爸才露了個笑臉,準備晚上回去和陳姐交代一聲,明天把菜色弄豐盛點。
擺平了一樁麻煩事,童爸繼續看他的文件,另一邊童周給童遠打了通電話,說他準備回去了。童遠覺得這不像他堂弟的作風:「你不是說要請太後娘娘出山來收拾她?這麼快就想通了?」
這會兒喬越忙去了,童周自個兒溜達到K大體育場,靠坐在看台上,懶洋洋說:「我爸跟我聊了幾句,我覺得他說得挺對的。」
童遠納罕:「這回夏夏都勸不了你,二叔能把你勸服?」
「遠哥你還想不想聽?不想聽我掛了。」
「你說,我聽著。」
「我爸說我自私,我自己心裡不平,還把想法強加給我姐,他說我姐現在挺好的,換了個家庭好不容易把感情經營起來,我再鬧下去又能給他攪和了,鬧成那樣我不見得會痛快,我姐還得跟著吃苦頭。」
童遠想想,說是這個道理。
「我今天去了我姐店裡,看她跟親生父母相處得不錯,店裡生意的確景氣,我想了想,再交換一次不現實,我這麼鬧下去萬一烘焙坊那邊對童言舊情難忘心疼起她給我姐小鞋穿怎麼辦?」
「遠哥你在聽不?你覺得我分析得對不對?有可能吧?」
童遠心很累,說:「這麼想沒錯,但你語文是跟體育老師學的?你真是奶奶的親孫子啊!奶奶在飯桌上罵二叔說他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你特么轉身給我來箇舊情難忘……我怎麼覺得你高考夠嗆?」
「我呸你一臉,少在這兒烏鴉嘴!我還要考K大天天光顧我姐的麵包店,你別咒我!」
「二叔就說了這個?這樣你就順氣了?一樣的話夏夏沒講過?你怎麼不聽?」
童周說不止,重點不是這個。
「你知道的,就算我姐回那家去了,她還是我姐,一樣疼我,這點我不擔心。我氣不過的是我姐為咱們家付出多少,之前我爸我媽忙生意沒空管家裡,我姐扛著多少事你知道吧?她就沒有過什麼奢侈享受,一路都是踏踏實實過來,現在這個回來過的什麼日子?我他媽回家那天就跟她見了一面,一身奢侈品牌,我氣不過,她回來純享福,我姐不是純倒霉?我就跟我爸頂嘴了,問他虧不虧心。」
「二叔怎麼回的?」
「說他心裡有數,讓我別把我姐往戰場上拖,以後分家產有她的份。」
這話聽著舒心,童遠說:「照你這麼說,二叔都為夏夏考慮到了,這麼安排的確是最好的。周周我跟你說過吧,童言她態度比較堅決,是一定想認回父母的,要是維持原樣不交換回來,夏夏這邊反而會有不小的壓力,說她閑話的一定不少。有些人不會去了解具體情況,也不會去體量她的不易,只看得到錢,只會覺得她貪圖童家的財產。現在換回去等於是變相保護了她,烘焙店生意好,夏夏日子也紅火,不需要任何人接濟幫扶。就讓她安安穩穩過日子,只要二叔心裡有這個女兒,沒忘記她,她吃不了虧,虧了也遲早會補齊。」
童周胳膊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拿著手機,一邊把玩一邊聽耳機里的聲音,等童遠說完才嗯了一聲。
「哥你說我之前是不是太幼稚了?我這麼鬧我姐挺難做的吧。」
「你知道就好。」
「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你這嘴怎麼就跟我姐那男朋友一樣賤?」
童遠笑了,問:「那個大學教授?他怎麼嘴賤了?」
「他在我姐面前裝孫子,我姐一轉身就擠兌我,忽悠我還想坑我,他媽的就是個芝麻湯圓,心比誰都黑。」說到這裡童周整個懨了,「最氣人的是我姐吧還正兒八經喜歡他。」
「就他也能進K大工作,K大的門檻夠低。」
童遠見過喬越不止一回,也去打聽過這位喬教授,他的水平可不低,夏夏眼光是不錯,找個男朋友長得好也優秀,還是孤兒院出身人際關係簡單,挺好的。
當時還擔心過,怕長得太帥的靠不住,後來聽說這位喬教授特別潔身自好,別說女同學,連男同學他都不多往來,有問題課上說,課下要找人不容易。至於說學校的適齡女老師,他愛理不理,不少人想給他介紹對象,也不配合。他這種人對夏夏好就是真的好,不是中央空調。
這些跟童周討論太早了點,童遠沒詳談,只道他對夏夏好就行,別的沒所謂。
童周說夠了,掛斷以後神清氣爽,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心想再住一晚,明天就和他姐這個嘴欠的男朋友說再見!他得回去刷刷存在感,要做個周詳的計劃,把童言襯得一文不值!對了,還要讓媽說清楚,為啥給她那麼多錢買買買?早先還說掙錢不易,轉身就這麼慣她?
童爸出面雖然化解了眼前的尷尬,矛盾還是存在。童周與童言心裡都有不平衡,這兩人開局就對立,個性都強,都不願意低頭。
尤其想到他爸在分配家產的時候一定會考慮控股,均分不可能的,哪怕這天還很遠,他得加把勁了。
要讓自己更出色,像姐姐一樣出色,要完全碾壓童言才行。
頹了好些天的童周突然之間鬥志滿滿,回去!明天就回去!跟著還要去看看奶奶!高三這一年太忙了,奶奶包括大伯三叔他們已經好久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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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老公已經將兒子擺平,童太太鬆了口氣。
她當晚同陳姐交代了幾樣菜色,都是兒子愛吃的,讓明天準備上,才轉身去找女兒談話,說周周已經冷靜下來了,明天就回家,讓他們姐弟好好相處。
「周周他才十八歲,也不小,但還不夠成熟,言言你是姐姐,要多包容。」
「你們姐弟以前沒相處過,不過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都主動一點。」
童言剝了一顆巧克力喂進嘴裡,心想這要怎麼主動?明知道人家不爽你,送上門去給人作踐?這是有病?她不知道該怎麼答應,反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童太太就跟說單口相聲似的,從頭到尾沒人配合,她看著童言低頭玩手指,心裡不是滋味兒。
「言言你該多和家裡人接觸,童年還在學校就不說,童遠那邊加過好友聊過天嗎?約著見過面嗎?童遠就比你大兩歲,應該能聊,不像我們之間還有代溝。」
她這時才看向童太太:「又不熟,聊什麼呀?就這麼逮著人聊天多尷尬?」
「不管怎麼說,你既然回到這個家裡,那是你家人,一家人還能不往來嗎?做什麼事沒有困難?我和你爸創業的時候多難?好多次都感覺堅持不下去了,但逃避沒用,不去主動解決問題就永遠在那裡,今天不爆發,明天也會。媽之前就告訴自己,你才回來,我得給你一點時間,但是三個月了,時間也不短了,你自己想想吧。」
童太太說完也沒在客廳多待,回卧室去了,童言本來在看綜藝節目,因為這同不愉快的聊天也覺得了無趣味,起身也回了自己房間。
她關上門,往房裡的單座沙發上一躺,拿起手機跟朋友一陣啊啊啊。
【煩死了!我現在這個媽比以前那個還能念叨,她說那些我一個字都不想聽。就只會說言言你這樣不行,你應該怎麼樣,應該怎麼樣,應該怎麼樣……我二十四不是十四!前面二十四年她沒管過我,現在來對我指手畫腳?不嫌自己要求太多過分了嗎?】
【還說你弟小,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你都別跟他計較,他才十八!還是個孩子!我可去他的吧,都成年了還要誰遷就他?】
【你不知道他高考完回來擺的那張臉,我欠他什麼了?說我佔了他姐的位置,是他那個冒牌貨姐姐佔了我的坑,整整二十四年我還沒給她這筆賬,她占上癮了?】
童言氣得發抖。
她朋友不停安慰她,說忍忍,現在也法,經濟大權在別人手上形勢比人強。先苟著吧,以後熬出頭了再給她點顏色瞧瞧。
【對了,那女的在你原來那家怎麼樣?你在這邊這麼艱難,她呢?】
【她好的很!當初我說要換回去,我養母說你說走就走讓我們怎麼活?二十幾年感情一文不值是不是?事實上呢,才幾天她不也跟親女兒親親熱熱,還想得起我?】
那邊一陣唏噓——
【早跟你說了嘴上說愛啊愛的都靠不住,錢才靠得住,打著感情的名義坑錢的事新聞上還少了?現在你爸媽還年輕才四五十,多討好吧,鬧僵了也不行,到時候財產分配你要吃虧。你做女兒的本來就吃虧,不管是兄妹組合還是姐弟組合,繼承公司的多半都是兒子,女兒拿錢的多。我就沒見過富豪家庭兄弟姐妹感情很好的,你媽讓你跟你弟好好相處怕是想多了。】
話都說到童言心坎上了,但是有什麼辦法?現在錢又不在她手上,管著錢的給安排了任務,她還能不做?
童言鬱悶到半夜,第二天還得擠出笑臉來迎接童周回來。
她已經盡量笑得很和善了,童周一眼掃過就看到一個字「假」,本來想拉著行李箱回房去,走了一步又停下來,問:「你臉抽筋?笑不出來就別笑,難看死了。」
童周進門這會兒童太太人在裡面廚房,她親手給兒子煲湯呢,就慢了一步出來,正好錯過這句,只聽到兒子扯著嗓子喊媽我回來了,問她在燉什麼這麼香。
看兒子臉色不錯,心情也不錯,童太太放下心來,罵他:「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童周就去攬他媽肩膀,跟他媽頭挨頭說:「媽我好久沒見你,我想死你了,高三這年真不是人過的!」
「別給我打馬虎眼,你這幾天在哪兒擱著?給誰添麻煩了?」
「給我姐的男朋友啊,你不知道?我姐談了個大學教授,住濱江路那邊,他家環境還挺好,人也不錯,長得不輸你兒子,有才有貌!我去跟他學習了幾天,接受了先進思想的熏陶,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不就回家來了。」
童周說著還伸手去摸手機,拿他拍的照片給童太太看。
這是他特地選好角度抓拍的,有端著咖啡杯的喬越,正在敲鍵盤的喬越,靠在陽台上看江景的喬越,看著別提多起范兒了。還有一張郁夏和喬越的合照,男的俊女的美,又和諧又登對。
童太太看得意猶未盡,還想問幾句,想到童言才忍耐住了。
她拍了拍兒子,問他喊人了嗎,說這也是你姐。
童周拖著他媽往廚房去,說要看看到底準備了些什麼好吃的,讓她別廢話了走走走……
被兒子推進廚房之後,童太太回身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
童周聳聳肩:「各退一步不好嗎?媽你考慮下我的心情,別一味讓我妥協。我給你說吧,我是不喜歡她,她其實也不喜歡我,我又不瞎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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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知道童周回家去了,那孩子提前一晚給她報備過,等他真正走了之後喬越也發過消息,說人回去了。郁夏抽空撥了個電話給喬越,說這幾天辛苦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之間不說這個。」
「跟誰學的?越來越會哄我。」
喬越表示都是心裡話,不用學。
他之前總跟童周拌嘴,看著好像十分不和,其實兩人互相還是認可的,像這會兒,喬越說童周走之前找他談話了,是男人之間的談話,讓他好好對女朋友別三心二意。
「阿越你怎麼回的?」
「我說用你雞婆?」
郁夏:……
好了,不用說了,後面的事想得到了。郁夏真是笑出眼淚來,喬越又說童周還跟他諮詢了K大的情況,問了不少,好像準備報考。
「那也不錯,K大不差,隔得近還能看著點他,距離太遠他在外面搞什麼都不知道。」
喬越心想他現在小動作就蠻多的,你也不知道。
不是說抹黑童周,喬越總覺得童周和童言個性上有相似之處,只是一個管得好些,一個更放飛自我,說他倆是姐弟還是有跡可循。也因為這些相似之處,哪怕不考慮夏夏這個點,他倆也不容易相處。這兩個人都挺自我,是需要別人來包容的。
童周冷靜下來以後是想通了很多,但實際上他光反省了自己的行為,覺得不應該這麼往死里鬧騰,太為難他姐,他沒有太多立場以及心態上的修正,只是告訴自己以後做事得聰明些,不能這麼莽撞。
第一印象太重要了,有個壞的開始,真的很難走向好的未來。
更別說童言和童周都萬分確定自己討厭對方。
這些話喬越沒挑明和郁夏講,他覺得不必講。這不關夏夏的事,沒道理讓她來為童言的尷尬處境買單。在那樣的交換之後,誰不是尷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