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見她
聽到何晟楠的聲音,魏小三和張飛轉過身看向她,魏小三悶悶不樂道:“晟楠,救你和救她能一樣嗎?你和我們一樣是普通人,可她呢?她爹犯的可是死罪,坑了那麽多百姓,害了那麽多人,以前還冒充大善人,現在京城哪個人不罵她們一家?我們幫她說不定還會惹上官府,會有大麻煩的,我們幹嘛要趟這趟渾水。”
何晟楠搖搖頭道:“你錯了,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她爹犯了錯不代表她有罪。她爹是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但是他們沐家多次施粥救濟百姓也是真的,你不是也吃過他們家的米嗎?人家在得意的時候給過我們幫助,現在人家有難了,我們卻視而不見,這是大丈夫所為?你的良心呢小三?難道你以前沒接受過她的施舍?前兩天在沐府門前是誰給的你饅頭?”
魏小三聽了有些慚愧的撓撓頭,接著他道:“可是……我們是乞丐,又不是什麽大丈夫……”
何晟楠聽了朝他翻了翻白眼道:“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乞丐這個身份就能讓你良心泯滅?雖然我們是乞丐,但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得有吧?而且我們現在是乞丐,以後不會永遠是乞丐,難道你要一輩子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苟延殘喘一直看人臉色乞討嗎?你就沒想過靠自己的努力過人上人的生活?”
人上人?這個問題魏小三沒想過,也不願改變現在的生活。
張飛卻看著何晟楠突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突然的發問把何晟楠問的一愣,怎麽好好的突然問她是誰?
“你什麽意思?”何晟楠裝不明白的問道。
張飛朝她走近了兩步道:“我想,你應該不像你說的從小被賣來賣去,從人販子手裏長大的吧?你的模樣根本不像吃過苦的,而且畫的一手好畫,有哪個人販子會去培養一個被拐來的孩子?還有,你多次從梅花莊人手裏安然無恙的出來,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給你銀子花,這哪是常人能辦到的?你的膽識、氣魄、眼光,以及對自己的要求,從來不是一個乞丐的標準,還有你的談吐見地,根本就不像普通人。”
張飛在想,別說一個女人,就算是個男人思想境界也未必能達到何晟楠這樣。他哪知道,何晟楠可是受過十幾年教育的新人類,她的思想比他們這裏的人超前了太多。
“那你覺得我是誰?”何晟楠看著張飛問道,她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張飛,她本來還懷疑他的身份呢,現在他倒先懷疑起她來了。
張飛搖搖頭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何晟楠見了,故意看了看他和魏小三,道:“好啊,現在你們是不想幫人,還跟著懷疑起我來了是吧?好,我帶沐小姐走,不打擾你們清淨的生活,省的給你們惹麻煩,這總該可以了吧?”
何晟楠說完轉身就要走,魏小三見狀趕緊跑過去拉住她道:“哎~晟楠,你別生氣,我們沒懷疑你,張飛隻是對你的身份好奇而已。”
何晟楠停下腳步假裝不滿道:“好奇?我看你們分明是對我不放心,怕我會害你們。”
魏小三聽了忙道:“沒有晟楠,我發誓,我們都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你怎麽會害我們呢?”
說完魏小三趕緊看了看張飛,讓他說句話,張飛低了頭,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的態度可能傷到何晟楠了,接著他抬起頭道:“小三說的對,我隻是對你好奇而已,但我從來沒懷疑過你,更沒想過你會害我們。”
何晟楠這才滿意道:“我知道你們對我有很多疑問,尤其我最近還沾上了梅花莊,但是我發誓,我跟梅花莊絕對沒有任何關係,至於他們為什麽能三番兩次放了我,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他們莊主這個人很古怪,喜怒無常的,也許我遇到他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心情好吧。至於我的身世或者身份,是,我之前是撒了謊,我不僅沒有被人販子拐賣,我還生活在一個條件很不錯的家庭,從小衣食無憂,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至於我為什麽淪落至此,我不說自然有我的不便之處,但我也絕不是故意要瞞你們,在這個世上除了你們我再沒有其他親人朋友,如果有一天我覺得可以說了,一定會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們。”
魏小三和張飛聽了,誤以為何晟楠家裏是遭遇什麽變故了,甚至可能她的家人都不在了,所以她才淪落至此,現在隻有他們這幾個兄弟。張飛有些慚愧,沒想到何晟楠身世居然跟他極其相似,他為他剛才的魯莽有些抱歉。
這時何晟楠看向他道:“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兒了,索性我們就都攤開來說吧,張飛,其實我對你也很好奇,你以前也肯定不是個吃過苦的人吧?”
張飛驚訝的看向何晟楠,她怎麽看出來的?
這時何晟楠從懷裏掏出來一塊玉佩扔給張飛道:“今日回來的時候在街上遇到一個官兵打算拿這玉佩用來換酒,小衛認出了他,說這玉佩是你為了救二蛋送給他的,我花了三兩銀子把它從他手裏買了回來。這玉佩色澤溫潤,質地清透,一定價值不菲,那個牢頭不識貨,肯定以為一個乞丐送的不值什麽錢,所以才拿來換酒。你當了這麽久的乞丐都沒舍得把這玉佩當掉,說明它對你還是很重要的,能有這樣的玉佩,你要告訴我你一直都是乞丐,我肯定不信。小三跟我說過,你是他和二蛋在河邊救的,當時你渾身是傷昏迷在那裏,醒來後也一言不發,到現在都少言少語,我想你肯定不是生來性格就這樣,你一定是經曆過什麽變故吧?”
何晟楠以前很喜歡買玉手鐲,對玉還是有一定關注和研究的。
張飛聽了她的話有些啞口無言,因為何晟楠猜的都對,他有些愕然的看著何晟楠,何晟楠卻繼續道:“之前我觀察過你的手,左手細皮嫩肉,右手掌心布滿老繭,吃苦做活的人應該兩隻手都有老繭才對,不會差別這麽大,根據你老繭的位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練劍練的。小三說他會點拳腳功夫,我看這裏麵最會功夫的應該是你,起碼你應該是會使劍的。僅憑冷孤月的畫像你就認出了他是梅花莊的人,說明你以前也和梅花莊打過交道,我不知道你的變故是不是和梅花莊有關,但我可以確定,你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
張飛震驚的看著何晟楠,此刻甚至對她有了些敬佩,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心思居然如此縝密,對他觀察如此細致,原來她早就看破了他的一切。
看著那塊玉佩張飛心裏還是很感動的,當初要不是擔心何晟楠的錢會給她惹來殺身之禍,他也不舍得把這玉佩送出去。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物件了。
他收起玉佩看向何晟楠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也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的故事跟你的故事一樣,都有不便向大家提及的地方。剛才是我魯莽了,不應該逼問你的事情,既然我們兩個都有不便之處,那麽以後我們尊重對方,不想說便不再提起了,今天玉佩的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何晟楠聽了這才滿意了,一擺手笑道:“什麽欠不欠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麽清。對了,沐小姐現在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真的很可憐。突然遭遇個這麽大的變故,現在無家可歸,如果我們不收留她,她真的沒地方去了。難道你們要看她再次被人抓到妓院去嗎?”
張飛低下頭沒再說話,隻要其他人同意,他根本不會有什麽意見。而魏小三也隻好點頭同意了,對何晟楠的要求,他從來都無法拒絕,哪怕覺得沾上沐瑜雪可能會有大麻煩,他也認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晟楠陪沐瑜雪去了靜修寺。
靜修寺南院是人們燒香拜佛,祈願祈福的地方,那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都說這裏的佛祖特別靈驗,城裏城外的很多人都來這裏祈願。
而北院則重兵把守,因為這裏是二皇子蕭冷住的地方。與南院相比,這裏顯得寂靜清冷好多。
沐瑜雪和何晟楠到了北院門口一下被守門的官兵攔下了。沐瑜雪趕緊拿出她的貼身玉佩交給官兵道:“麻煩官爺把這個交給二皇子,我是他一個妹妹,他看了信物便會見我。”
沐瑜雪此刻的身份不便說出她是誰,隻能用這樣的方法,這塊玉佩是小時候冷哥哥送給她的,他一定認得。
那官兵接過去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便拿著玉佩進去了。
他剛走,何晟楠便吃驚的看著沐瑜雪道:“你說的你那位表兄是皇子?”
沐瑜雪點了點頭,何晟楠意外皇子怎麽住在這寺廟裏?不過沐小姐曾是丞相的女兒,認識的人肯定都是身份顯赫之人,認識皇子好像也不稀奇了。她在竊喜,今天居然能有幸見一見皇子,這要是回到二十一世紀,夠吹牛一輩子了。
過了會那官兵拿著玉佩走了出來,將玉佩還給了沐瑜雪,麵色不悅道:“二皇子說你所求之事他無能為力,請你回去。”
沐瑜雪一聽難以相信道:“不會的,冷哥哥不會不幫我的,你有把我的玉佩給他嗎?”
那官兵一看沐瑜雪不信他,有些不耐煩了:“當然,難道小爺還能騙你不成?趕緊走,二皇子根本不想見你。”
說著官兵就要趕沐瑜雪她們走,沐瑜雪不死心道:“不會的,冷哥哥一定會幫我的,你讓我進去,我要見他,現在除了他我沒別的人可求了,求求你,讓我進去見見他。”
沐瑜雪激動的抓著官兵的胳膊,官兵見狀氣的用力甩開了她,一下把沐瑜雪摔倒在了地上。何晟楠一看急了,她趕緊跑過去邊扶沐瑜雪,邊朝官兵不滿道:“你幹什麽?幹嗎推人?”
那官兵凶巴巴道:“誰讓她在這不講理的,你們趕緊走,這是二皇子的靜修之地,閑雜人等哪能在這吵吵鬧鬧?”
何晟楠氣的偷偷瞪了官兵一眼,接著把沐瑜雪扶起來,並對她道:“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你那個皇子表哥好像不想幫你,現在你們家遭遇這種變故,大家能跟你們撇清關係的都躲你躲得遠遠的,你這個表哥看來根本靠不住。”
沐瑜雪哭著搖了搖頭道:“不會的,冷哥哥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不知道是我在這兒,他一定不知道……”
何晟楠歎了口氣,不覺覺得這沐小姐實在太可憐了,但她不得不讓她認清現實,她繼續一針見血道:“你就別自欺欺人了,人家都讓這位官爺傳話了,說你所求之事他無能為力,說明他不僅知道是你,而且還知道你是來幹嗎的,明擺著說他不想幫你。”
沐瑜雪聽了眼裏的淚水更忍不住的一個勁往外流,她邊咬著唇邊難以相信的搖著頭,她不相信小時候最疼她的冷哥哥今天能對她這樣。
沐瑜雪站在北院門口,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邊哭邊衝院子裏喊道:“冷哥哥,我是瑜雪,我不相信你不幫我,你出來見我一麵,如果你不肯見我,我就在這長跪不起。”
她不相信她的冷哥哥這麽狠心,她不信他不管她。
見沐瑜雪跪了下來,何晟楠忙吃驚的瞪大了眼,她看著沐瑜雪擔心道:“喂,這地上這麽涼,你身上還有傷呢,趕緊起來。”
說著她拉了沐瑜雪一把,沐瑜雪倔強的跪著搖了搖頭,她看著北院緊閉的大門對何晟楠道:“你別管我,我一定要救我爹和我哥哥,冷哥哥一定會幫我的,他一定不會不管我的。”
何晟楠搖頭歎了口氣,覺得這沐瑜雪真傻,裏麵那位明顯就是個置身事外、怕惹火上身的主嘛,小人一個,見都不敢見人一麵,都已經這麽明顯了,不知沐小姐為何如此信任他。
半個時辰過去了,沐瑜雪一直跪在門外,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守衛的官兵站在那像一棵棵大樹一樣,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