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居然沒死
何晟楠沒直接說出來,讓沐瑜雪自己體會,她這個好奇寶寶又開始了。
沐瑜雪低了頭道:“我和冷哥哥很小就認識了,宮裏的餘妃娘娘是我姑姑,我從小沒了娘,姑姑又沒有子嗣,便把我接到了宮裏撫養。我那時很自閉,不愛說話,而當時的冷哥哥也是,打小皇上就對他特別嚴格,每日讓他讀書練功,都要比其他皇子多一倍的功課,有次我們兩個在後花園遇到,便玩到了一處,自那以後我們相約每日日落之時便到後花園一同玩耍。那段時間我最快樂的時光便是每日和冷哥哥見麵,在那個陌生的皇宮裏,我覺得隻有他是暖的,他那時的笑容我永遠記得,溫暖又燦爛,可是那個最暖心的少年後來卻不見了。”
何晟楠好奇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見了?”
沐瑜雪有些黯然傷神道:“後來我姑姑去世了,我便離開了皇宮,第二年冷哥哥的母後當時的冷皇後也因病去世了,我再見到他時,他就又變得跟我們認識之前一樣了,臉上沒了一點笑容。再後來聽父親說皇上讓他去了靜修寺,雖然父親不讓我出門,但我也曾偷偷去靜修寺找過他,但他對我客客氣氣,卻不像小時候那般親近了。”
何晟楠聽完,沒想到這個蕭冷還挺慘的,她忍不住又問道:“皇上為什麽讓他去靜修寺?”
難道他犯了什麽錯惹怒了皇上?
沐瑜雪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父親不讓我問,後來我也問過冷哥哥,他卻不說,我便一直不知道原因。”
何晟楠點了點頭,心想,這皇家事確實夠亂夠複雜的,經過昨天的相處,她覺得蕭冷這個人還不錯,沒想到竟這麽慘,從小沒了娘,還被爹趕出了家門。
翁府內,翁鶴立收到冷孤月沒死的消息,氣的在府內大發雷霆:“你們怎麽辦事的?都掉入懸崖了,居然還能讓他活著回到靜修寺?”
他的屬下籬落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翁鶴立繼續氣道:“到底怎麽回事?那麽高的懸崖,怎麽會摔不死他?”
籬落趕緊磕頭道:“屬下該死,屬下查過了,他們墜落的地方下麵正好是個水塘,所以才讓他們有幸活了下來。國舅爺,說來也奇怪,這個蕭冷命真的大的很,每次眼看他死定了,他總能死裏逃生,大難不死,難道他真有真命天子的命?上天在保佑著他?”
翁鶴立聽完氣的猛的一拍桌子,哐的一聲,衝籬落吼道:“胡說八道,什麽真命天子?真命天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六皇子。他不過是個江湖女子生的孽種罷了,我就不信,殺不死他。”
這時翁翔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看翁鶴立發這麽大的火,笑著走到他身邊道:“父親何必如此生氣?一個不得寵的蕭冷而已,對我們能構成什麽威脅?能殺我們便殺了他,即使暫時殺不了,他整天待在靜修寺,十幾年了皇上都沒召見他一次,料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現在皇上最寵的就是六皇子,太子之位早晚也會是六皇子的,父親就別擔心了。”
翁鶴立聽完消了消氣,捋了捋胡須歎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那些扶持四皇子的人總拿他來當借口,整天朝綱朝綱,立太子要先立長,隻要有他一天在,六皇子便不能順利上位,況且,雖然皇上現在看起來沒什麽,但畢竟當年他對冷後情深意重,蕭冷當年雖然惹怒了皇上,但誰又能保證有一天皇上會不會突然心軟重新召他回宮?靜修寺的侍衛隔段時間就換一波,如果皇上真不管他的死活,又怎麽會有如此舉動?”
翁翔不以為然道:“畢竟他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嘛,就算被趕出皇宮皇上應該也不想他死。我聽大哥說過,當年皇上讓他離開皇宮名義上是讓他為冷後祈福,實際上就是想讓他遠離皇位的紛爭,不想讓他繼承皇位,對皇上來說,他的命比讓他坐上皇位更重要,所以我們的敵人應該是四皇子,而不是他。”
翁鶴立聽了點了點頭道:“昱兒分析的雖然沒錯,但是你們別忘了,他跟我們可是有深仇。他知道他母後是怎麽死的,雖然皇上不信他,但當年他的眼神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燈,如果我們不趁他羽翼未豐時將他除之,待到他日他有能力了必將我們趕盡殺絕。他一日不死,我這心裏便一日不會踏實。”
翁翔才不信冷孤月有這個能力,他隻覺得他就是靜修寺一個不受寵的落魄皇子而已,任何人都可欺負,父親也太把他當回事了。
這時籬落悄悄抬頭對翁鶴立小心翼翼道:“國舅爺,屬下倒有一個主意,或許能除去蕭冷,不知當講不當講?”
翁鶴立一聽,立馬道:“有什麽就快說,囉嗦什麽?”
籬落趕緊道:“我們多次設埋伏、搞刺殺,派了那麽多殺手都能讓蕭冷死裏逃生,輕易躲過,我想,我們或許可以找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梅花莊幫忙,梅花莊是江湖邪派,殺人不問緣由,隻要他們想殺得人,無一能活。隻要我們跟他們搭上橋,蕭冷要是落在他們手裏,定會必死無疑。”
“梅花莊?”翁鶴立聽了眉毛一挑。
翁翔一聽趕緊激動道:“不行,我跟梅花莊有仇,他日我一定找冷孤月報仇,我們堂堂國舅府,難道要一個人的性命還要去求一個江湖邪派出手嗎?”
翁鶴立卻沉思了一下,他想,上次翔兒帶人攻打梅花莊的事還曆曆在目,翔兒帶了幾十個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要不是他們手下留情,恐怕連翔兒也……他們確實不是些一般人。
見翁鶴立在思考,翁翔焦急道:“爹,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我堅決反對,我不同意跟梅花莊合作。”
翁鶴立卻緩緩抬起頭,瞪了翁翔一眼,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要能夠用的上,大家便可化幹戈為玉帛。翔兒,皇位麵前先把你的個人恩怨收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想鏟平梅花莊也得等六皇子登基以後,我倒覺得籬落說的很有道理。”
翁翔聽了很不服氣的噘起了嘴,可他也不敢去違背發怒的翁鶴立。
翁鶴立接著轉頭對籬落道:“去,給我安排,我要和梅花莊莊主親自見麵。”
“是!”籬落聽完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退了下去。
今天是沐遼源被斬、沐瑜章及沐府的人被流放的日子,從街上到刑場都擠滿了人,曾經的京城第一大善人,如今成了坑騙百姓的大貪官,人人得而誅之,大家都憎恨他平時的偽裝,等著看他人頭落地。
何晟楠和沐瑜雪、唐二蛋他們混在人群裏,隻為了沐瑜雪能再見她父親最後一眼。沐瑜雪帶著麵紗,怕街上再有人認出她,畢竟她以前經常在她們家大門口拋頭露麵的施粥。
等了好久,囚車終於從長京街經過了,遠遠的看著她父親過來,沐瑜雪兩腿都發軟了。囚車裏那個滿臉汙垢,蓬頭亂發的人真的是她父親嗎?以前父親最愛幹淨,此刻卻已憔悴成什麽樣了。
沐瑜雪心疼的眼淚嘩啦嘩啦落下來,囚車從她身邊經過,她難過著急的擠著人群跟著囚車跑著。何晟楠和唐二蛋他們緊張的跟著她,生怕她再被人認出或出個什麽事。
剛跟了一會兒,站在囚車裏的沐遼源好像注意到了沐瑜雪,那個蒙著麵身形纖瘦的女子,那個身影他再熟悉不過。
可是她的女兒不是……?怎麽可能呢?
沐遼源盯著沐瑜雪看了好久,那噙滿淚珠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他確定了,那就是他女兒,她沒死,她居然還活著。
沐遼源激動的眼圈也紅了,他抓住囚車剛要對沐瑜雪說些什麽,突然一想不行,他接著轉過身看向另一側,他不能讓人注意到他的視線,不能讓人認出沐瑜雪。此刻他兒子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如果讓上麵知道他女兒還活著,瑜雪肯定也逃不過流放的命運。
想著,沐遼源抬頭仰望著天空,喊道:“老天爺,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一個人死不足惜,此生做了如此多的錯事,能有今日是我罪有應得,那些關心我的人就讓他們安心吧,讓他們躲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此刻我不想見任何人,都走,讓他們都走。不就是砍頭嗎,有什麽好看的?趕緊讓他們滾,讓我一個人去死——”
百姓們聽到沐遼源這莫名其妙的喊聲,還以為他瘋了,大家都議論紛紛。而何晟楠卻聽出了其它意思,她忙拉住沐瑜雪道:“瑜雪,別跟了,我們回去吧。”
沐瑜雪搖搖頭,她不死心,她一定要送完她父親最後一程。
何晟楠見狀強拉住她,在她耳邊小聲道:“你聽到你父親說什麽了嗎?他雖然在對著老天爺喊,其實他是說給你聽的,他已經看到你了。他不想讓你看到他被砍頭的樣子,他在擔心你的安危,他怕有人認出你,他想讓你趕緊離開。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平安,這是你父親最後的心願,難道你要違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