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探真心難歎真心
夜色如水般安靜甜怡，淡淡的空氣中漂浮著悠悠清香，皎潔的月光盈盈的灑向人間，給整個黑夜平添了幾分溫馨與寧靜，暗香居外偶有丫鬟走動，為屋內的眾人上菜。
飯桌上精致可口的佳肴混著梅花酒的清烈純香，微微醉人心脾，小七似乎不甚酒力，有些輕醉，眼神清迷的朝著傾城咧嘴笑。
傾城低著頭靜靜的吃飯，她能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會不經意間的落在她的頭上，隻是還未等她抬起頭探究來源時，那道目光卻又消失不見了。
顧青山不經意間瞥到淩亦澈看傾城的眼神，溫暖而又和煦，心裏在偷笑，好像都已不需要自己再出手，這兩人自己就……
小七看傾城一直埋頭吃飯，也不言語，忍不住嘲諷道：“你是有多久未吃飯了，跟餓死鬼一樣，也不怕噎著。”
“要你管。”傾城隻覺得他喝多了，無聊，懶得搭理他，轉頭對顧青山道：“爹，我吃飽了，您要是沒事，傾城就先回去了。”
顧青山笑眯眯的看著女兒，道：“去吧，路上小心點。”
傾城起身，對坐在對麵的小七咬牙切齒道：“七王爺可要慢慢吃，小心噎著。”
隨即又微微一笑，道：“王爺，大哥，那傾城就先退下了。”
淩亦澈微笑著點頭。
顧青山因坐在傾城身邊瞧不見她的神情，聽傾城這樣說，還道女兒落落大方，在外人麵前，懂得識大體，甚是欣慰。
可憐的小七看傾城的眼神，卻有一種被人生吞活剝嚼在嘴裏的感受，他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確定是否有疼痛，淩亦澈覺得他行為怪異，看了他兩眼，後又無言的笑了。
傾城慢慢的向楓葉亭走去，在經過假山時隱隱約約聽見假山後傳來兩個她熟悉的聲音，“娘，您說我們今天那麽折磨那個丫頭，她怎麽不向爹告狀，還幫我們求情呢?”
“娘也不清楚那個丫頭到底打什麽主意，現在她又被皇上封為郡主，指不定在我們麵前還怎麽神氣呢，日後我們想要再動她可就麻煩了。”
顧漫柔好似有些擔憂，道:“娘，那我們怎麽辦啊，我今天還打了她一巴掌，她會不會報複我，女兒好擔心。
"
大夫人冷聲道:"慌什麽，她今日不是沒把你供出來，也沒讓你爹找我們麻煩，這就說明那個丫頭還是有所顧忌的，她不敢跟我們撕破臉皮，畢竟我還是丞相夫人，她再怎麽耀武揚威也還是庶出的女兒，以後還是要看我的臉色過活"
聽見這話差點沒把傾城氣死，這個老女人真是尖酸刻薄，今天要不是自己攔著爹不讓他休了你，估計此刻你都成下堂之妻了，哪還有機會在這嚼人舌根，嫌棄我是庶出，還要看你臉色過活，真是後悔攔著爹了。
顧漫柔仍是心有不甘，"從小到達爹都是隻護著她，犯了錯也是責怪我沒做好姐姐的樣子，有什麽好的東西也都先緊著她，從來沒拿正眼瞧過我，我們同樣都是爹的女兒，為何差別這麽大，那個丫頭不就有個那樣的娘嘛。”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你是羨慕那個丫頭有個死了的娘嗎，還是你盼著我死了，你爹能多看你兩眼。”
顧漫柔的臉立刻映了紅，小聲的抽泣著，“對不起，娘，漫柔說錯話了，漫柔沒有那個意思，娘您別生氣了。”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看著顧漫柔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大夫人心裏也不好受，伸手摸著那半邊通紅的臉，道:“娘知道，娘不該動手打你，你別擔心一切有娘為你做主，你隻要當好你的小姐就行，為娘會盡全力為你鋪好路，還有，上次的那件事千萬不能抖露風聲。”
"漫柔知道"
上次的事，是什麽事，傾城想走近點好聽的清楚些，不料踩著一根枯樹枝，發出“嘩嘩”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突兀。
“誰？”假山背後的人警覺道。
傾城嚇的緊忙躲在花叢中，“喵，喵。”突然從樹林後傳來兩聲貓叫聲。
“娘，好像是隻野貓。"
"嗯，不管怎樣，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走吧。”大夫人道。
乘機傾城趕緊抄小路離開，百米衝刺般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楓葉亭，扶著門大口的喘著粗氣，回頭看看後麵沒人追來，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來。
“剛剛偷聽時膽子還那麽大，怎麽現在怕成這樣。”一道男聲從背後傳來，淩亦澈站在黑夜裏眼帶笑意的看著傾城。
傾城轉頭，看淩亦澈站在自己身後，好奇的問道：“你怎麽來了？你剛看見我了？那這麽說是你幫的我？”
怪不得呢，她剛剛還鬱悶怎麽這麽湊巧有貓出現在那呢，原來是他。
淩亦澈看她拋出一連串的問題的樣子，像隻急切的小野貓，有些癡笑，點點頭表示承認。
“多謝。”
“無事，你的傷怎麽樣了，要不要緊，真的不用請太醫來瞧瞧嗎？”淩亦澈憂心忡忡的問道。
傾城看著他的眼睛，黑黑的像閃耀的寶石，道：“沒事，隻是一點小傷，再說我都處理好了。”隨後擼了擼散落的頭發。
淩亦澈一把抓著傾城正在擼頭發的手，"臉怎麽了？誰打的？"嗜血的眼神泄露出他的極端憤怒。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傾城的手，傳到臉上，使原本紅腫的臉變的更加通紅，傾城有些緊張，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道:“沒，沒事，別擔心。”
淩亦澈發覺自己太過唐突，鬆開手，問：“是她？她這麽大膽敢對你動手，難道你真的不打算處置她，要不要？”
傾城截斷他的話，道：“不用，你跟小七都不要幫我，我自己受的委屈，我會加倍討回來的，我可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柔弱小姐，今天不處置她隻是有些事情我還沒弄明白，等我查清楚了，自然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淩亦澈寵溺的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笑，還是那個犀利活潑的丫頭。
他有些欲言又止，“傾城，我……”
傾城踮腳捂住了他未出口的話，眼神明亮的看著他，“不用道歉，我不是也沒告訴你我的身份嘛，我們扯平啦。”
傾城沒意識到她的舉動是多麽唐突，隻是下意識的不想聽見他對自己說抱歉。
淩亦澈拿下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裏，唇上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謝謝……”話還未說完被遠處的呼喚聲打斷。
“傾城”從黑夜深處傳來顧邊城的呼喚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傾城看著他，道：“大哥快來了，剛才你想說什麽？”
淩亦澈鬆開她的手對她說：“如果日後還有機會，我一定告訴你。”說罷，提氣消失在黑夜裏。
“傾城，你剛才跟誰在這說話呢。”顧邊城走上前來問。
傾城解釋道：“哦，是采蓮，因為寄月上午替我擋了一鞭子受傷了，所以這幾天由采蓮來伺候我，大哥你不在暗香居裏陪王爺們用膳到這來有事嗎？”
是采蓮嗎？可自己剛好像看見的是個男人的身形，是天太黑自己看錯了嗎？顧邊城晃了晃頭，隻當自己看錯了，道： “六王爺因府裏有事先走了，七王爺喝多了，爹派人送他回去了，所以我就出來了，有些事大哥想來問問你。”
“哦，是這樣啊。”原來他是借口府裏有事才有機會來見自己的，傾城的心裏甜絲絲的，臉上也充滿了緋紅的笑容，小女子的嬌羞一覽無遺，“大哥，你想問什麽事？”
顧邊城看傾城滿臉的笑意，小女子般的嬌羞，難道自己猜想的事是真的嗎？這時候他倒是有些害怕問出口了，他怕他會得到那個他不想聽，不想承認的答案。
“大哥，你到底想問什麽？”傾城看顧邊城深鎖的眉頭，痛苦的表情，到底是什麽難事困擾著大哥啊。
“傾城，你跟大哥說實話，你認識六王爺多長時間了？看他們對你的態度好像你們很熟？”顧邊城委婉的問道。
傾城低頭想了想，從被他從湖邊救起的那刻算起，再到如今。從初春到初夏，差不多也快三個月了，傾城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眼認識他跟小七原來已經有三個月了，整整一個花香紛飛的季節。微微笑道:“差不多三個月了，我跟他們的關係應該可以算作朋友吧，大哥問這個做什麽。”
原來是朋友，顧邊城這才鬆口氣，言語輕鬆，道：“不做什麽隨便問問，看他們百般維護你，還以為你們關係不一般呢，看來是大哥多心了，沒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大哥就先走了。”
傾城看著顧邊城的身影像小點一樣慢慢消失在黑夜裏，她知道大哥想來問什麽，隻是她撒謊了，她算撒謊嗎？恐怕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隻是當他是朋友嗎？可心底的那抹異樣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