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為同情

  “我才不呢，我要跟著哥哥回岩傲山莊。”江明月說完，自己默默打了個冷顫，跟著高俊拍mv，演技不自覺也得到了提升，這語氣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真跟哥哥撒嬌一般。


  “哥哥？！別叫得那麽親，我擔不起。”高韶君的聲音裏透著冷冷的嘲諷。


  他娘生下他不久，就長期臥病在床，在他的記憶裏，他爹很少去看他和娘親，後來又納了二夫人富甄兒，生下他們的孩子高墨陽。


  他娘憂思成疾，鬱鬱而終。此後，二夫人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斷製造各種矛盾，讓他爹更加討厭他。甚至還找來江湖術士批命，說他命格太硬，克雙親，先克了他娘，再克他爹，然後整個岩傲山莊都會敗在他手裏。


  一個術士說完，他爹不信，她就再找一個，謊話說多了，聽的人也就信了，終於他爹在他8歲時，狠心將他送到無量山神醫穀，一送就是12年。


  他爹從沒有去看過他，每年送些銀兩，也被富甄兒克扣過半。


  他忘不了他被送走的那天，富甄兒得意炫耀的笑容，和挽著他爹胳膊的親密模樣，而他爹高岩傲竟冷漠的沒有半點不舍與心疼。如果不是去年年底，他爹生了重病，恐怕他永遠也不會想起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現在竟然又跑出來一個弟弟，倒還真像是他爹的作為。


  有些債遲早都是要還的，不過是早晚問題。


  ……


  明月高懸，清冷的餘暉灑下。


  三個人兩匹馬，飛奔在幽密的樹林間。江明月皺著一張苦瓜臉，生生打破了這份美好畫麵。


  她突然發現，她好像也暈馬，再加上身後那個冰山，他的呼吸都好像隻有零下幾度，弄的江明月壓力好大，隻能側著頭，避開壓力，她緊緊抓著韁繩，竭力保持不掉下馬來。


  高韶君看著她的窘態，無奈的搖搖頭，他果真還是同情心泛濫。


  自他8歲起被父親送到無量山神醫穀，他就開始了孤獨，雖然師父對他很好，可他老人家喜歡雲遊四海，很難找到其蹤跡。


  大師兄一品藥仙卜丘刃，神龍見首不見尾，比師父還行蹤不定。二師兄邵東揚和三師姐冷魅也各自忙碌，一年見不了幾回麵。


  和他最親的就是他的小師弟少宇，他總像個跟屁蟲一樣粘著自己。少宇比他晚兩年進的神醫穀，是師父遊曆時從山澗撿來的孩子，比高韶君小4歲。


  少宇也有一雙明澈的大眼睛，清秀幹淨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無憂無慮的可愛笑容，溫暖著他封閉孤僻的內心。


  當在樹林裏看到江明月留著眼淚，央求自己收留他時，高韶君真覺得仿佛看到了少宇——他虧欠一生的小師弟。


  “師兄，師兄，師父教我的《傷寒論》，我背了好久都背不下來。”6歲的少宇，用小手使勁拽住正準備爬樹的高韶君。


  眼看著小鬆鼠嗖一下溜了，高韶君差一點就能捉到，卻被少宇拽住了：“哎呀，都怪你，差點就捉住了，你不是想要小鬆鼠嗎？”


  “師兄，我現在不想要了，我現在想背《傷寒論》，我怕師父罵我笨。”少宇委屈道。


  “背東西要靜心，你就在這林子裏背，這裏安靜。”


  “師兄，你陪我嗎？”


  “師兄去給你捉隻小鬆鼠，晚飯前我來找你。”


  隻是，天蒙蒙黑了，高韶君才想起少宇，趕緊把剛捉到的小鬆鼠放進籠子裏，回去找少宇，但是他找了整整一夜也沒有找到。


  直到清晨，霧氣散開，才在一棵大樹旁，發現少宇，他懷裏抱著書，安靜的靠著大樹睡著了，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少宇中了一種劇毒，不知是被樹林裏的什麽毒物咬的，如果能早點發現，少宇一定會沒事的。如果他能陪著少宇背書，少宇一定沒事的。


  他再也聽不到那個乖巧的喊著自己師兄的小師弟，再也看不到那個整天圍著自己亂轉的小身影。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江明月感覺脖子上落下一滴雨，涼涼的，抬頭看天：“哎，好像下雨了。”


  馬兒跑了一夜，江明月睡了一夜，靠在高韶君懷裏。等她醒來，已經到了風城。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趕到正天盟，這一路都快把江明月累散架了。


  正天盟果然是皇帝陛下欽點的大單位呀，這十足的氣派，這恢弘的氣勢，這仰頭看聳立雲霄的高大院牆，這厚重結實的紅木大門，這門上釘著的七七四十九個金色大圓釘，都透著一股正義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


  大門匾額上灑金的“正天盟”三個大字，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金光，差點閃瞎人眼。


  大門兩旁，擺著兩尊不知是什麽的石塑，不像獅子，不像麒麟，在江明月的認知以外，但應該是正天盟的吉祥物，江明月摸摸石塑的爪子，她隻能夠著爪子。


  江明月不住的嘖嘖讚歎，整個正天盟肅穆莊嚴，籠罩在一股浩然正氣中，讓人沒由來的信服，崇敬。


  “拿開你的髒手！”大門外站崗的，衝著江明月大聲喊道，嚇了她一大跳。


  陸聖知上前，彬彬有禮道：“麻煩通報一聲，我們有要事求見盟主。”


  站崗的小哥，看了他們一眼，哼道：“盟主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我們有要事稟報，十萬火急的要事。”陸聖知依然保持修養。


  “盟主不在，你們先預約吧，等著見盟主的都排到南天門了。”小哥不耐煩道。


  “錢冰在嗎？”陸聖知接著問。


  “不在，不在，現在都忙著玄宗大會的事，誰有空見你們，趕緊走！”


  “你！”高韶君氣的想上前揍他，被陸聖知拉住。


  陸聖知剛掏出一錠銀子，身後有人喊道：“高公子、陸公子，你們怎麽來了？”原來是錢冰。


  “錢兄，你來的正好……”陸聖知將在扶風鎮黑店碰到屍蟲蠱人的事情告訴錢冰，錢冰聽後臉色驟變，趕緊帶他們進去稟報。


  從那個看門小哥的身邊經過時，錢冰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陸聖知幫他求情：“算了，錢兄，一定是最近想走後門的人太多，這小哥才如此阻攔。”


  “陸兄，真是有氣度之人。”


  高韶君、陸聖知跟著錢冰進去，高韶君回頭一看，江明月沒跟進來，還在那傻站著，想出去拽她進來，錢冰抱歉道：“高公子，正天盟管理很嚴，小江兄弟怕是真不能進來。”


  江明月聽到此話，大聲道：“你們去吧，我在外麵等著。”心裏一陣歡欣鼓舞，這麽好的開溜機會，真是天助她也呀。


  高韶君瞧著她開心的模樣，輕聲道：“那也不能讓她在門外傻站著。”說完，高韶君走向江明月。


  “高韶君，你不用擔心我，這裏很安全，我在這等著，你們快去快回。”江明月無比體貼道。


  “這裏還是不太安全，我帶你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高韶君拽著江明月朝東走，他來的時候看到那有一棵參天大樹，很高很高，正是個“藏身”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