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這是一條上好的鱸魚，你看看還活蹦亂跳的呢！”毛曉鳳笑嗬嗬的說道：“今天賣魚的從我們家門口過，我正在家裏收拾東西，看見他的板車上的水盆裏有鱸魚冒頭，我就把他叫住了，買了這一條，魚就得鮮殺活魚才好吃！”
江小夏搖頭，以前毛曉鳳對他有芥蒂，沒想到現在倒好，來到家裏巴不得當佛爺供起來，江小夏半開玩笑的說道：“知道的還以為我家裏來客人了，不知道還以為大羅金仙來了呢！您這待遇也太高了！”
毛曉鳳把魚破開洗幹淨，遞給江小夏，搖了搖頭：“你這丫頭以前跟那個誰在一起的時候知道對他好，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好的，就不知道好好對人家了！”
毛曉鳳說到這裏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雖說那人的事兒已經揭過去了，好好地日子提他做什麽，這會兒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
“人家大老遠回來，在咱們家裏等了幾個小時呢！幫著做這個，幫著幹那個！你人卻不知道去哪裏了，人家心裏不舒坦呢！你好好的做幾個菜，做好吃點兒，一會兒好好哄哄！”
毛曉鳳心裏麵感歎，丈母娘討好女婿還不是為了女兒……
想到這一層，不免又感歎，這年頭做女人總是不容易的，哎……以前沒出息的時候，謝春花一家子看不上，如今女兒有出息，她又開始著急女兒做生意太忙，成天在外麵不著家，女婿和女婿一家子嫌棄她不顧家，不賢良淑德，這個顧慮也隻能擱在自己心裏麵……
臉上笑著說：“我看過年的時候，小葉同誌到我們家裏來喜歡吃那個魚，我就想著把這條魚給殺了！”
江小夏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需要討好葉臣戚的，不過她倒是沒反駁毛曉鳳，做了個紅燒鱸魚。
家裏人多，特地上大圓桌子吃飯，毛曉鳳拉開餐廳裏的電燈笑著說道：“還是電燈好啊！點幾根蠟燭都不如一個電燈好使喚！還多虧了你！一會兒吃了飯，好好地休息，到了晚上我給你叫個三輪車！”
葉臣戚微笑的點頭：“多謝您照顧！”
毛曉鳳自從遠離了李麗梅他們幾個，沒了往日的瑟縮勁兒，自信起來，說話辦事兒都大方許多，她笑容滿滿，言語妥帖，雖然還是下意識的低頭，說話的時候不敢跟人家對視，不過已經好很多了：
“不麻煩！我沒什麽本事，做飯也不太好吃，這幾個菜都是小夏做的！你別看她在外麵那麽忙！家裏的事兒也一點兒都不落下！”
葉臣戚饒有興味的看了一眼江小夏，江小夏有些無語：“開飯了！有點兒餓了！”
“吃飯吃飯！”毛曉鳳也笑起來：“你別客氣！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葉臣戚點點頭：“多謝阿姨！”
小博頭一次看見沙發，十分好奇，在沙發上滾來滾去，連飯都不肯吃，毛曉鳳端了一碗白米飯，泡了點兒菜湯，跟在後麵喂飯。
江小夏坐在葉臣戚旁邊，葉臣戚吃飯的模樣很優雅，但是胃口卻不小，不一會兒就吃完了一碗飯，毛曉鳳在給小博喂飯的間隙也能抬起頭說道：“快去給小葉添飯！”
江小夏不為所動，瞥了一眼葉臣戚，看見他盯著她看，眼裏帶著小，也不知道在笑什麽！毛曉鳳眼神警告了一下她，眼神難得嚴肅，江小夏拿起他的碗，卻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溫暖，劃過她略微冰冷的指尖，江小夏宛若觸電，她抽開手指，他卻反手握住，江小夏無可奈何的掙開：
“我去吧！”
葉臣戚這才放開她。
“真的很好吃！”
江小夏轉身的瞬間聽見了這句話，她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見他眼睛裏的笑容收起來了，眼睛宛如鷹一樣銳利，讓人無法直視他的光芒，仿佛他笑容不過轉瞬即逝的春風，是冰涼陰冷又神秘的眼睛一點兒迷惑人的色彩，雖然很輕，但是卻致命。
就像他這個人，迷惑著她，看不透……
“好吃就多吃點兒啊！”
毛曉鳳走了過來，又用勺子舀了點兒菜湯，走的時候捕捉痕跡的用手指頭推了下江小夏：“快去啊！”
她嘴裏做著口型，江小夏回過神來去添飯。
毛曉鳳喂完了小博，把小博放在小車子裏，讓他一個人玩兒，自己也過來吃飯，她心裏擱著事兒，又不是個心思深沉的，難免就顯露在臉上，一直跟他聊天，卻顧左右而言他。
一旁的江小夏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葉臣戚接到她的電話，明顯感覺出她的不對頭……
小丫頭片子年紀小小，但是心思卻不小，他丟下電話就有些擔心，一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心思工作。
他立刻處理了手裏的事情趕了回來，坐了幾天火車，火車上的東西難吃到極點。
他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下了火車，從老趙家裏打聽出他們家的住處，就跑了過來，但是她卻不在家裏……
葉臣戚坐在江小夏宛如災難現場的家裏，覺得大概自己可能是瘋了！
江大河萬事不管，毛曉鳳什麽也不懂，小丫頭片子不在家，估計出去賺錢了，他幫著拉電線，弄煤氣罐，他為了她把他前輩子從來沒有幹過的事兒都幹了……
這個小沒良心的回來，卻一句謝謝都沒有，看在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的份兒上，就算了吧！
江小夏端了一碗飯放在他麵前，然後在旁邊坐下，葉臣戚忽然換了一雙手拿筷子，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江小夏心跳如鼓，卻看見他神色如常，心裏反而不是滋味……
為了這麽一點兒小動作，她內心宛若波濤洶湧，而他卻跟一個沒事人一樣……
江小夏心裏想著，連吃飯都不是滋味，葉臣戚卻用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的手背，她想掙開，卻沒用……
江小夏的力氣其實很大，在他這兒卻全然沒有作用，想到這裏，江小夏有些挫敗！
“我跆拳道黑帶，從小練拳擊！”
“……”
江小夏努力幾次，全然沒用，也就放棄了，卻聽見他再說：“還在生氣呢！”
“誰生氣了！”
“那你電話裏怎麽一點兒都高興！”
“沒有！”
“別想騙我！”
他是為了她才回來的！？江小夏腦袋裏浮現出這樣一句話，一瞬間宛如煙花爆炸，然而這時候聽見了毛曉鳳的聲音：
“小葉啊！怎麽忽然回來了？”
“為了公司開業！”
江小夏忽然想起來，雖然營業執照辦下來了，但是他們還是一致商量，等葉臣戚他們回來了再舉行開業儀式。
江小夏隻聽見葉臣戚繼續說道：“我先回來，過幾天小李忙完了手裏的事兒也就回來了！”
江小夏眼前的煙花不見了……
“開業典禮！那感情好！”毛曉鳳舉起筷子：“你們的事業越做越大，我替你們高興！你媽媽爸爸知道了肯定也很高興！”
毛曉鳳沒什麽心機，心裏也擱不住什麽事兒，她覺得葉臣戚跟江小夏好了一段時間了，兩個人卻一直兩地分著，也不太好，再說以後結婚，還是得知道人家家裏的情況……
可是小葉年紀小，卻氣場強大，毛曉鳳其實心裏有點兒畏懼，不太敢擺架子，也不敢問太多，這會兒這句話不自覺地從嘴裏冒出來，她覺得自己有些冒失。
她素來膽小，這會兒低下頭來，有些惶恐：“吃菜！”
葉臣戚卻笑了起來：“我父母在香港？”
“香港是哪裏？”毛曉鳳停了手裏的筷子，江小夏想起那幾個香港人，她的心思比毛曉鳳深一些，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不由自主握緊了筷子。
葉臣戚自小就跟著家裏人混飯局，從小時候開始就學會察言觀色，江小夏些微的不自然以為能夠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他！
葉臣戚並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對，江小夏就算心裏存著一萬個為什麽，但是卻不肯對他說出為什麽……
他們好像隔著一層紗……
葉臣戚想到這裏也有些煩躁，他十分惡趣味的撓了撓江小夏的手心。
“在廣州的以南！離得很近！”
“離得近，那你有沒有抽空回去看看？”毛曉鳳笑著說道：“香港如今來大陸，或者大陸去香港，不太容易，我還沒去過！”
“哦！”毛曉鳳不太懂：“這是為什麽？”
“因為還沒有回歸？”
其實毛曉鳳還是有些不明白，卻又有些懂了，臉上有些遺憾。
“不過如果想見的話，也不是不能見，我打國際長途回家，讓他們安排吧！”
毛曉鳳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心裏很高興，連連說道：“好好好！”
江小夏在一旁卻有些百感交集，她的思維一向清晰，到了葉臣戚和何琛的身上卻成了一團亂麻，很多疑問，卻毫無頭緒，反而開始期待跟葉臣戚母親見麵的場景。
她覺得她的思維，也因為他而有點兒瘋……
……
徐致遠躲在學院的廁所裏抽煙，肖山走進來，看見他手上的煙頭：“不是不抽煙嗎？”
徐致遠其實會抽煙也會喝酒，不過他學醫知道煙酒的危害，性格很克製自律，所以沒有上yin，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壓力大的時候，才會一個人躲在廁所裏抽煙……
“你跟劉栗現在怎麽樣了？”
“你不關心你的小夏，關心起我來了！”肖山衝著他招了招手：“也給我一根！”
徐致遠遞給他一根煙。
肖山點燃，吸了一口就把煙放在了窗台上：
“那個死丫頭片子忽然不理我了，還氣得扔了我給她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哪兒招她了，小丫頭片子！隨他去吧！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你也別抽了，抽刀斷水，借酒……借煙消愁更愁……”
徐誌遠沒有說話，狠狠地抽了一口，煙進入肺部，胸腔爽快了許多，對肖山說：“下午院長的課，你替我請假！”
“魔王的課你都敢請假！”
肖山嘖嘖嘖：“江大美人魅力大啊！”
徐致遠沒理會肖山，從廁所裏出來，走到走廊的時候，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子，依稀記得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個子嬌小，身材也比較瘦，遠遠地看過去，皮膚倒是很白，不過他不太在意，但是這個女孩子卻把他叫住：
“師哥！”
出於禮貌，徐致遠還是點點頭：“你好！”
“好久不見！”
他走近，看清楚這個女孩子的長相，依稀記得他們好像確實見過幾次，不過他的眼裏隻有江小夏，對這個女孩子完全沒印象，以至於他都不記得她叫什麽，隻好含含糊糊的說道：“師妹好久不見！”
女孩子忽然把頭低下來：“師兄！我趕緊學校，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指教！”
“我今天比較忙，改天吧！”
女孩子yao了下花瓣一樣的zui巴，有些不甘心：“師哥！”
徐致遠其實在學校很受歡迎，拒絕女孩子早已經輕車熟路，這會兒臉上淡淡的：“你也可以問問肖山師兄，他的業務能力很不錯！或者去圖書館借幾本書！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點點頭，不能女孩子說話，轉身就走了，到了門口騎著自行車就去了公交車站。
女孩子站在那兒都快哭出來了。
肖山從這兒路過，搖了搖頭，徐致遠表麵溫文和氣，不過向來拒人於千裏之外，肖山知道這個女孩子，今年剛進來，就惹得醫學院一群e狼嗷嗷叫，被譽為院花，院裏不知道多少男孩子喜歡，每天都能收到一抽屜情書，男生排著隊幫著打開水。
沒想到她誰也沒看上，居然看上了徐致遠這個冰塊，這人拒絕美人還真不手軟。
美人傷心，臉色宛如林黛玉一般嬌怯，澀澀的喊著：“肖師兄！”
肖山看著眼前的嬌小美人兒，想起劉栗那個小丫頭片子，臉上卻笑起來：“其實我也很忙，去圖書館吧！幾萬本書隨便看，今天看不懂，明天就懂了！”
說著也轉身走了。
美人兒眼淚流了出來……
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