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章:恭迎,餘小姐
064章:恭迎,餘小姐
曉殘月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主營帳中狄江的床上,身上蓋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周邊守著幾個軍醫,放了兩個暖爐。
除去了那些汙垢,包紮了令人駭然的傷口,依舊是一個大大方方的美人。
她睜眼,支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靠著身後的枕頭,開口,聲音沙啞。
“這裏是……哪兒?”
守著的依舊是昨天晚上報信給狄江的那個士兵,他立刻扶了扶她,讓她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隨後快速走到桌子前給她倒了一杯茶,還帶著些許溫熱的溫度,遞到了曉殘月手上。
曉殘月身子本就單薄,已經入春的早上還有些冷,這一杯茶正好暖暖。
“謝謝你。”她轉眸,看著那個士兵問道:“昨夜見過的?”
“是啊。”他笑道:“姑娘不用擔心,昨日對你意圖不軌的那幾個人已經被將軍軍法處置了,我還因此晉升了官爵,成了隊長。將軍一夜一直守著姑娘,今早要處理軍務方才離開。”
“是嗎?”曉殘月驚奇繼續追問著:“你們將軍所喚何名?”
“狄江,狄大將軍。”他恭敬的回答道。
“是嗎?”曉殘月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嘴角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笑得單純而燦爛。
好像為了確定一般再一次問了一句:“果真是大宸第一將軍狄江?”
“是啊。”一道聲音忽然傳過來,似乎穿越了所有苦苦的守候等到了那唯一的希望。
隻見那個士兵認認真真抱拳叫了一句:“將軍。”
曉殘月回頭,看到那一個身影的那一刻,所有苦苦的守候迸發出的喜悅,一念迸發。
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到了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醒了?”狄江身上似乎帶著一股神奇的力量,類似於日光,象征著光和熱。
是最好的希望。
“你下去吧!”狄江大步穩健邁到了帳中央,對著那個士兵吩咐了一句,最後坐到曉殘月的床前。
關切道:“沒事吧?”
“沒,額……好多了,多謝將軍照料。”曉殘月低眸小聲的回答道,一個等了許久的驚喜,真正降臨時,竟然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
“公主說話還是這般客氣。”狄江笑了笑道:“當日一別救下你,已然許久未見了,公主這些日子去了哪裏,又為何如此落魄。”
“我……”曉殘月垂眸,欲言,又止。
良久思慮過後,開口:“我不小心還了一個仇人的恩情,還完這個恩情,我可以放肆的去報仇,或者……”她頓了頓,抬眼讓眼淚倒流回眼睛裏,最後又留下了點滴的晶瑩,繼續道:“好好做自己。”
“公主此番,應當何去何從呢?”狄江問的認真,他對於這個亡國的公主倒是有些別樣的情感,所以才會有不同於常人的關心,可能是同病相憐吧!
“將軍,你說掛念一個人是如何的感覺?”曉殘月開口,同狄江說了一句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話。
“掛念……一個人!”狄江默默想著,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蹲在地上,殺雞。
不知不覺嘴角漸漸顯出了一個微笑,思慮了一會兒道:“可能是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吧!”
他說的認真,笑得陽光,看著曉殘月反問:“你呢?”
“我……”曉殘月垂眸不去看他,雙手交叉不斷的揉捏著,眼神有些呆滯的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
良久,才緩緩開口,似乎飽含了痛苦,道:“是啊,相思的滋味初時甜美,到最後卻越發苦澀,到了忍不住的時候,硬生生的憋出兩滴眼淚,痛苦無處可流。”
“殘月”狄江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微微的不忍,同樣亡國滅族,在他看來,曉殘月像極了自己。
“你可是思念誰?”
“是啊!”曉殘月鼓足了勇氣,說道:“我記得亡國的那一日,我被困在火海,火好大,我好怕,忽然有一個少年帶著我離開,我沒看清他的樣貌,隻知道他的名字,叫……狄江。”
聽到這一席話,狄江的身子驟然僵在原地,似乎被冰凍,找不到出口。
良久,他才看著曉殘月,開口,嘴唇顫動,似乎要說出什麽,卻又開口無聲,好幾次之後,他終於說出了聲音。
“殘月,你……你……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吃的。”他起身,站了起來,看到曉殘月看似平靜的身軀發出微微的顫抖,停住腳步。
最後站在那裏思慮良久說道:“額……如果你實在無處可去的話,不怕苦的話,嗯……我軍營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他說完,曉殘月依舊不語,良久之後,他才邁步離開,他需要安靜一下,他想,曉殘月也需要。
不知不覺,一月的時光已經在幾方勢力的各自籌備中翩然流逝。
大戰,一觸即發。
那一日,天朗氣清,為國舅府專門準備的送葬隊伍也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穿過整個京都最繁華的街道,一行大約有幾百人,哀樂繞城,紙錢如雪一般飄飛,最前麵的人手裏抱著的是國舅的骨灰盒,由二十幾個人,隊伍十分浩大排場。
沾滿了半條街道。
忽然,一個人擋在了他們麵前,赤紅色鬥篷遮住了她的容顏,而那逼人的氣質卻依舊令人毛骨悚然。
她開口,聲音加了深厚的內力,打亂了周圍的風聲,震懾了每一個人的心:“這麽識趣,這些紙錢就給你們送行好了。”
有幾個膽大的靠近一點,試探著走到那個女子身邊,其中一個人開口,聲音卻依舊帶著一些顫抖:“你……你是什麽人?如此大膽,連皇上親派的送葬隊伍也敢攔著?”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女子忽然笑起來,笑得淒涼決然,感染了周圍的空氣,帶著風也變得詭異起來。
她瘋狂的笑著,最後驟然停止,隻掛上一絲陰邪的笑意在嘴角:“與其現在在這裏風風光光的去送葬,那不知當初為何要做的如此決然?”
這一句話過後,她的鬥篷忽然掀開,明明是一張美麗的麵容,卻讓整個一行人望而生畏。
街道上行人一掃而空,一隊送葬的人紛紛後退,包括那幾個剛剛拔出刀的守衛禁軍。
她氣息迸發的那一刹那,周圍圍著她的那幾個人全部被掃開,落到地上,轟然噴出一口血,掙紮半晌,一命嗚呼。
“大,大膽……”送葬隊伍最前麵抱著國舅骨灰盒的那個人靠餘紓隨最近,想著橫豎都是個死,於是強行給自己撞了撞膽子,舉著國舅的骨灰道:
“你一個叛臣之女,竟敢在此撒野?”
“嗬嗬,叛臣?”餘紓隨笑著,眼光漸漸變得陰冷充滿了殺氣,看了一眼那個人,似乎一個眼神就可以將他撕得粉碎。
“皇上大費周章的找這些人來,不就是為了讓我這個叛臣之女不來嗎?可惜啊……”餘紓隨說著忽然向前衝了一下。
右手掐住了那個人的咽喉,在用力一瞬間就擰斷了那個人的脖子,速度快到都不曾讓那驚恐的一聲叫出口。
她立刻伸手,接住了那個人剛剛脫手而出的國舅的骨灰盒。
眼睛瞬間晶瑩,曾經生龍活虎的父親,在兩個月前就好好的站在她麵前,一個月前,她被幾隻野狗分食,到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這一撮骨灰,安靜的躺在這個盒子裏。
兩個月,為什麽兩個月之間能發生這樣的變化,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在兩個月的時間內變得那麽快。
她伸手,摸了摸那個盒子,慢慢的都是不忍和憐惜,說道:“父親,對不起,女兒來遲了。”
見她神色有些恍惚,隊伍後麵的幾個帶刀的禁軍立刻上前,想趁其不備給她致命的一刀。
誰知餘紓隨卻反應了過來,敏銳的抬手,一道帶著赤紅色的氣息將那幾個人掃過去,她順手奪了刀,直接劃過了最後一個禁軍的咽喉。
她一路穿過這個隊伍,直到最後一個人倒地之時,那個禁軍的血才怦然流出來。
她抬手,扔下了手裏的刀,落地時發出“叮當”一聲的脆響,天地之間,空靈回蕩。
忽然,天空下起了雨,春雨來的急,一直密密的斜織,布滿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餘紓隨抬手,再一次為自己蒙上鬥篷,將國舅的骨灰盒藏在了鬥篷裏,不讓它淋到一點雨。
後麵一陣人體落地的聲音,不久,就有一片血液洗劫了大地,整個京都,開始騷動。
計劃著如何逃離這個是非不平的血腥之地。
餘紓隨抬步,走向了這一條街道的盡頭,在那裏,巍峨矗立著這裏最恢宏的建築,皇宮。
她一步一步,走過雨水,不留痕跡,卻叫出了所有隱藏在城中的天清閣殺手。
大大小小跟在她身後,總共有兩千人。
他們腳步整齊,踏著雨水的聲音,來自死亡。
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皇宮正門,連攻擊都不用,腳步聲到,門隨即打開。
地下,躺著無數具被生生的剝離了魂魄的禁軍屍體,正門站著滿臉笑意的方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