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從未被原諒
陶希婷睜眼已經換了個地方,身旁陶恒鈞叫她名字,她目光虛弱呆滯,四下環視了一圈,開口問:“二哥在哪?”
陶恒鈞說:“他沒走,去外麵接電話。”
說罷,他壓低聲音,“婷婷,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很難受,但你一定要堅強,千萬不能再有輕生的念頭,做錯事的人不是你,你還有媽,有我,阿佔也一直都在。”
陶希婷麵色蒼白,更顯得雙目通紅,雙手在被子下緊握成拳,她咬了下牙,沉聲說:“是楚晉行,是他!”
陶恒鈞嚇得不行,連忙道:“婷婷,這話可不能亂說。”
陶希婷緩緩側頭,直視著陶恒鈞,“你怕他,我不怕。”
陶恒鈞說:“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事關……”
他話音未落,房門打開,秦佔從外麵走進來,陶希婷聞聲轉頭,一個字都沒說,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湧。
秦佔站在病床邊,陶恒鈞抽了紙巾幫她擦眼淚,陶希婷見秦佔一聲不吭,她主動開口,聲音低軟,“二哥…”
秦佔道:“安心在這休養,不會有人外傳。”
陶希婷哽咽,“是楚晉行,二哥,是他害我。”
秦佔麵不改色,“你看見他本人了?”
陶希婷道:“前幾天他當著我的麵恐嚇我,說不會放過我。”
秦佔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陶希婷眼睛一眨不眨,“我跟他在醫院走廊裏碰到,問他為什麽不光明正大,非要偷偷摸摸使些裝神弄鬼的陰招逼我哥,他說就是要羞辱你身邊的人,說你惡心,你身邊的人也隻配給他下跪,要不是看在閔薑西的麵子上,他早把我哥廢了,我生氣頂了他幾句,他說惹急了他,你也保不住我。”
“我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誰想到……”陶希婷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痛不欲生的模樣。
陶恒鈞不著痕跡的打量秦佔,但見他麵不改色,不確定他心裏想什麽,秦佔沉默片刻,聲音不辨喜怒,“還記得什麽時候,在哪出的事嗎?”
陶希婷很快搖頭,秦佔道:“你想要真相,又不想報警,隻能多提供線索,我叫人去查。”
陶希婷沉默半晌,低聲說:“我昨天跟同學一起,吃完飯去學校附近的音樂酒吧,她半路有事先走,隻剩我一個,有人跟我搭訕要請我喝酒,我都沒搭理,晚上從酒吧出去時,不知道怎麽回事,眼前一黑,之後就都不記得了。”
秦佔道:“把你昨天去過的地方,見過的熟人都寫下來,覺得可疑又不認識的人,還記得穿著就寫穿著,記得外貌就寫外貌,盡量別漏下。”
陶希婷眼皮一掀,邊哭邊說:“二哥,我敢百分百肯定,絕對是楚晉行,你不要放過他。”
秦佔說:“警察抓人也要講證據,除非你親眼看到是他。”
陶希婷說:“我不想被人知道,我不敢想都發生了什麽…”
秦佔道:“不會有人傳出去,你有空寫下來,我等下叫人過來拿。”
陶希婷馬上抬眼,“你要走了?”
秦佔麵色淡淡,“我還有事。”
陶希婷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哽咽道:“二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秦佔不語,陶希婷邊哭邊說:“二哥,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
陶恒鈞不敢插話,隻是默默地拿著紙巾幫陶希婷擦眼淚,秦佔說:“你照顧她,找時間去晶姨那邊,別讓她起疑。”
陶恒鈞馬上應著,秦佔轉身往外走,陶希婷哭著喊:“二哥。”
他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陶希婷立馬失聲大哭,陶恒鈞剛拿起紙巾,被她一把搶過去扔掉,不解氣,轉手將床頭櫃上的手機也掃到地上,陶恒鈞怕她發瘋,按著她的手臂說:“你冷靜一點!”
陶希婷厲聲道:“你讓我怎麽冷靜?被禍害的人又不是你!”
陶恒鈞雙眼通紅,“你以為我好受嗎?媽在醫院裏,你也這樣,我死的心都有!”
陶希婷說:“你敢死嗎?你要是敢死就不會跑到楚晉行麵前去給他下跪!還當著閔薑西的麵,你知不知道楚晉行說什麽,他說秦佔身邊惡心的人真多,他罵你惡心,連帶著把二哥也給罵了!”
陶恒鈞被戳軟肋,一時忍不住反擊,“那你又為什麽去找他?你是為我去的嗎?你就是想證明楚晉行跟閔薑西之間不清不楚,你自己找死!”
陶希婷想反抗,雙臂給陶恒鈞死死的壓著,兩人四目相對,哪裏是親生的兄妹,分明是上一世的仇人。
咬牙切齒對睚眥欲裂,不知過了多久,終是陶恒鈞先鬆開手,他頹廢的癱在椅子裏,雙手揪著頭發,垂目道:“我是窩囊廢,我是膽小鬼,想到楚晉行我連眼睛都不敢閉上,我巴不得用十年的命去換六年前的錯,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一點牽連,你能不能別再去招惹他?你惹不起他。”
陶希婷一聲不吭,陶恒鈞又道:“你想證明自己在秦佔心中的地位?別作了行嗎,他不會喜歡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
“你閉嘴行嗎?”
陶恒鈞抬起頭,看著病床上虛弱又執拗的人,低聲說:“秦佔喜歡的是閔薑西,明知楚晉行對閔薑西有意,還允許她出入楚晉行外婆的病房,你就該知道秦佔有多喜歡她。”
陶希婷唇瓣緊抿,雙手用力的緊握成拳。
陶恒鈞道:“別再招惹楚晉行,也別再惹秦佔,我們都安安分分的,秦佔看在媽的麵子上不可能對我們太差…”
陶希婷打斷他的話,“以前二哥對我們不是這樣的,要不是閔薑西在背地裏挑撥,他不會跟我們疏遠,你想退而求其次是你的事,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我從沒指望你替我出頭,我就算死在楚晉行手裏,也沒奢望你替我報仇。”
陶恒鈞滿臉頹色,無可奈何,有一瞬間,他又想逃,逃離深城這個是非之地,逃得越遠越好,千萬別讓這一灘渾水灑在自己身上,這樣的念頭一出,陶恒鈞又忍不住厭惡,厭惡一個把自私融入血液裏的膽小鬼,哪怕沒了楚晉行的負擔,他還是他,到底是楚晉行把他變成如今這樣,還是他自己本就如此?
有些錯,不是對麵的人說句原諒就當從未發生,他逃了六年,用永遠的自我唾棄為此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