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務正業
王雪寧等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紛紛點頭站起身，和赫連彤雀、顧雨一起走出了涼亭，去迎接昭華公主。
赫連彤雀一行人走到花園設宴的地方，剛穿過月洞門，就見不少皇家侍衛守在門口，再往花園深處走，已經設好宴席的地方，此時已是坐滿了人。
而昭華公主此時已經坐在了宴席首位，赫連彤雀等人剛踏進設宴的地方，昭華公主便看了過來。
赫連彤雀、顧雨等人上前行禮。
＂拜見公主殿下！＂
昭華公主不動聲色地看了幾人一會，才笑著道：＂都起來吧。＂
顧雨起身，跟著赫連彤雀打算到一邊坐下。
＂顧姑娘。＂
昭華公主開口叫住了顧雨。
顧雨悄悄和赫連彤雀對視了一眼，而後回轉了身，＂公主。＂
＂今日難得見到顧姑娘，本宮對雲劍山莊好奇的很，剛好顧姑娘可以為本宮解惑，不如就坐本宮身邊，如何？＂
昭華公主這話雖是詢問，但顧雨知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承蒙公主不棄，民女榮幸之至。＂
顧雨在昭華公主旁邊的幾案坐下，婢女將她的酒杯斟滿了酒。
顧雨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沒有動。
＂本宮聽聞雲劍山莊以劍術聞名大陸，顧姑娘身為慕崖主唯一的弟子，想必也是劍術了。趁著今日諸位都在，不如顧姑娘為在座各位展露一下劍術，也好讓各位領略下顧姑娘的風采。＂
顧雨一臉歉意，＂恐怕要令公主失望了，山莊確實是精於劍術一道，可惜民女自小體質與別人不同，悟性也不夠，因此荒廢了劍術，實在不好獻醜，還請公主見諒。＂
昭華公主一臉可惜，＂原以為可以一飽眼福，想不到……＂昭華公主略顯歉意，＂顧姑娘不要誤會，本宮以為雲劍山莊於劍術一道造詣非凡，便認為莊內弟子人人修習劍術，想不到顧姑娘的情況如此特殊，倒是本宮唐突了。隻是可惜顧姑娘這般人才，卻不能修習山莊真傳的劍術。＂
＂民女多謝公主體恤！隻是人各有命，有得有失，有些事強求不得，民女唯有泰然處之，倒也稱不上可惜。＂
昭華公主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僵住，然後馬上又笑道：＂＇有得有失＇，說的好！顧姑娘這般悟性倒並不像你自己所說的＇悟性不夠＇，看來顧姑娘沒能修習劍術，反倒琢磨出了不少道理，也確實是有得有失。可雲劍山莊畢竟是修習劍術為主，顧姑娘的情況何不另尋他處，也免得不知道的人以為顧姑娘不務正業。＂
昭華公主這麽說好像是在為顧雨著想，可實際卻是在說顧雨不修劍術不務正業，時間淨用來琢磨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在場的人默默看著顧雨，都等著看她會如何回答。
顧雨也不生氣，隻笑著剛要開口，赫連彤雀卻先開口了。
＂公主此言差矣，我師妹是因為特殊原因才不能修習劍術，並非出於她本意，若有人非要說她是不務正業那也未免太過不通情理。而且我師妹雖然不修劍術，可修煉上從不懈怠，修煉之人隻要專於修煉，又何必分得太過清楚。＂
赫連彤雀這一番說辭說盡了不少人心裏，也使得昭華公主臉色有些不好。
＂赫連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你和顧姑娘同門情深，本宮可以理解，可本宮與顧姑娘說話，赫連姑娘突然插話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等赫連彤雀再次出聲，赫連夫人笑道：＂彤雀待顧姑娘如同親妹，每次提起顧姑娘修煉之事總是分外心急，因此行事失了分寸，實在是無心之過，惹惱了公主，還請公主贖罪。＂
赫連彤雀聽赫連夫人這麽說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卻也沒有開口。
赫連彤雀的姐姐赫連薰嫁給了太子成了太子妃，赫連夫人作為太子妃的的母親，昭華公主自然要給幾分麵子。
昭華公主壓了壓心底的怒氣，掃了眼顧雨和赫連彤雀，笑著對赫連夫人道：＂赫連姑娘和顧姑娘情誼深厚，難能可貴，既然是無心之過，本宮自然不會計較。＂
＂謝公主寬恕！今日公主能來，實在是赫連府的榮幸，恰逢顧姑娘也在，也是緣分。希望公主，還有顧姑娘，以及在坐諸位都能把酒言歡，共賞花色，盡興而歸。才不辜負了這難得的緣分和這滿園景色。＂
赫連夫人說著，舉起手中的酒杯，＂公主，臣婦先敬你一杯。＂
昭華公主拿起酒杯，向赫連夫人致意，＂赫連夫人請！＂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一來一往，讓在場眾人似乎忘記了剛剛那一出插曲，隻管談笑飲酒，可心裏都清楚昭華公主對這位顧姑娘心存不滿。
相安無事地用了餐點後，夫人們相約到湖邊賞景喝茶，姑娘們則提議去花園裏投壺。
整個宴席顧雨都沒有機會和顧夫人說上話，不僅顧雨心裏著急，赫連彤雀也著急。
這邊夫人們相約去湖邊賞景喝茶，自然也包括了顧夫人，於是赫連彤雀有意讓顧雨找機會跟顧夫人說上話，便借口顧雨身體不適需要休息為由婉拒了投壺的遊戲。
赫連彤雀避開其他人，將顧雨帶到了個僻靜的竹舍裏，留下顧雨和玄月，然後帶著冬雪離開了。
一刻鍾過後，顧夫人帶著兩個婢女來了。
顧夫人令那兩名婢女在不遠處等待，孤身朝顧雨走來。
顧雨微笑地看著顧夫人往這邊走來，對身旁的玄月道：＂玄月，勞煩你去附近守著。＂
玄月答應了一聲，離開了。
此時竹舍裏隻有顧雨和顧夫人，兩人互相見了禮，坐下後，顧雨開門見山道：＂冒然請顧夫人在這見麵，所為何事，想必顧夫人已經知道。＂
顧夫人生的溫軟如玉，說話亦是溫聲細語，她點頭道：＂實不相瞞，那日皇上壽宴，我與夫君見過顧姑娘後，既激動又忐忑，後來又多方打聽了顧姑娘的身世來曆。更加希望能見顧姑娘一麵，＂說到這裏，顧夫人明顯有些激動，＂本以為二弟一家三口在十二年前皆已遭人毒手，不想見到了顧姑娘，顧姑娘不僅長得和我弟妹楚夕想像，年歲和我侄女蘭茵亦是相當。＂
看來不僅是她想見顧家人，顧家人也想見她一麵。
＂顧夫人，先不論我到底是不是顧蘭茵。我想知道，當年沉霜公子為什麽會離開顧家隱姓埋名？＂
＂為什麽？＂顧夫人苦笑，＂我和夫君也想知道，為何二弟要盜取族中供奉的至寶＇靈虛＇，以至被逐出顧家隱姓埋名。＂
顧雨握緊茶杯，＂據我所知，以沉霜公子的為人，他不可能做出這樣背叛家族的事。＂
顧夫人雙眼一亮，有些感激地看著顧雨，＂原來顧姑娘也覺得二弟不是這樣的人。我和夫君也不相信。可父親卻一口咬定是二弟所為，而二弟也不辯駁。即便我和夫君不信又如何？最終二弟還是被逐出了顧家。若是當初二弟沒有被逐出顧家，也不會……＂
顧夫人說到這已經語帶哽咽。
盡管顧雨心底也難受壓抑的很，可她也清楚顧南辰被逐出顧家這事遠不像表麵這麽簡單，現在並不是表露情緒的時候。
＂抱歉，讓顧夫人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顧夫人搖頭，＂事情壓在心底這麽多年，今日能在這裏一吐為快，心中輕鬆不少。＂
＂若沉霜公子在天之靈知道顧將軍和夫人一直記掛著他，相信著他，必定非常感激。顧夫人也不必太過悲傷。＂
顧夫人搖頭，滿眼哀傷，＂二弟和楚夕那樣好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還有我那侄女。＂
可以看出顧夫人對顧南辰和楚夕的驟然離世難過痛心的同時一直難以釋懷。
顧雨不由對這位顧夫人生了些親近之意。
顧雨將戴在脖子上的玉扳指取下來，遞到顧夫人麵前，＂顧夫人可認得這個玉扳指。＂
顧夫人一看顧雨手上的玉扳指，先是一愣，而後一臉激動，甚至紅了眼眶，＂這是二弟的玉扳指，我又怎麽會不認得。＂顧夫人握住顧雨拿著玉扳指的手，壓抑著心裏的激動，看著顧雨，＂你真的是蘭茵！＂
顧夫人的反應讓顧雨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她攥緊手中的玉扳指，淚水滑落，喃喃道：＂原來我爹叫顧南辰，我娘叫楚夕。＂
顧夫人用力點頭，看著顧雨半是驚喜半是心疼。
這複雜的情緒纏繞著顧夫人同時也纏繞著顧雨。
過去了十二年，她終於知道了父母姓甚名誰，知道了自己的來處，她應該高興卻又忍不住為父母難過。
顧夫人替顧雨擦了擦眼淚，笑道：＂孩子，快別哭了。＂
顧夫人勸顧雨別哭可她自己卻忍不住掉了眼淚。
顧雨回過神來，反握住顧夫人的手，＂顧夫人，我想見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