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 皎如玉樹

  雖說玄月當時沒有在刺客身上搜出任何代表身份的東西，可有玄隱衛和燕衛協力追查，即便是一塊衣料，他們也能追查出是出自何人之手，何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出人意料的是刺客竟然來自忘川界。


  入夜，莫辭回到府裏，將追查到的消息告訴鬱離笙。


  鬱離笙知道刺客是忘川界的人之後並沒有表現出驚訝，隻讓莫辭順著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莫辭答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莫辭走後， 鬱離笙在書房裏又呆了一刻鍾，抬眼看到擺在一旁的糕點，想了想後，放下書走出了書房。


  顧雨用過晚膳後坐下，默默翻看了會修煉的心法。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顧雨覺得累了，便去梳洗了一番準備就寢。期間她曾問玄月鬱離笙回來沒有，玄月回答說沒有，她也就沒再問。


  顧雨在玄月的幫助下重新敷了藥，換上寢衣，正準備睡覺，身邊的玄月突然對顧雨說：＂姑娘，下雪了。＂

  ＂下雪了？＂

  顧雨走到窗前推開窗，一陣刺骨的寒風鑽了進來。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衣，一臉開心地看著院子裏正在飄落的雪花。


  ＂還真是。＂

  此時夜色正濃，廊下掛著燈籠，暖暖的燭光灑在飄落的雪花上，讓原本雪白冰冷的雪花也染上了些許暖意，這樣瞧著這靜謐的深夜似乎也染上了融融的暖意。


  玄月取了件披風給顧雨披上，＂姑娘，小心著涼。＂

  顧雨回頭對玄月笑著說：＂多謝！你也多穿點，我們一起看會雪。＂

  ＂好。屬下讓人去準備點吃的。＂

  ＂好呀。還是你想的周到。＂

  玄月去吩咐婢女拿點心，顧雨則轉頭想繼續看雪，不想一轉頭就看到了窗外不遠處站在小道上的鬱離笙。


  鬱離笙一身白色的交領長袍，外麵罩了件深藍色的大氅，立在寂靜的雪夜裏，偶有雪花飄落在他烏黑的頭發上，他卻毫無所覺，隻不動聲色地回望著顧雨。


  顧雨覺得周圍安靜極了，一切都剛剛好，心想：＂皎如玉樹臨風前＂所形容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顧雨笑了笑，眼中盛滿了笑意，＂界主，雖然你比這夜色更美，我樂意多看一會，可是你站在那不覺得冷嗎？＂


  鬱離笙似乎是想了想，才回答道：＂你若不覺得冷，我多站一會也無妨。＂

  顧雨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這人是因為被誇了心情好甘願被當風景嗎？


  顧雨笑了一會才道：＂我還真覺得有點冷了。＂說完一邊伸手將窗關上了一邊對鬱離笙道：＂界主，你也快進來吧。＂

  將窗戶關上後的顧雨嘴角含著笑，沒看見站在小道上的鬱離笙看著關上的窗戶彎了彎嘴角。


  等鬱離笙走進屋裏的時候，顧雨已經坐在榻上等他了，她前麵的桌上還擺了幾樣糕點。


  顧雨正捧著湯藥在喝，見鬱離笙進來了，馬上招呼道：＂界主，快過來坐。＂

  鬱離笙走到顧雨對麵坐下，掃了眼顧雨手裏的湯藥，沒有說話。


  顧雨喝下最後一口湯藥，又漱了口，才對鬱離笙道：＂界主這麽晚了過來，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嗯。＂

  應了這麽一聲，鬱離笙卻沒有了下文，隻看了眼桌上的糕點，然後抬眼去看正等著他說話的顧雨。


  顧雨愣了愣，也看了眼桌上的糕點，然後又去看鬱離笙，突然恍然大悟，雙手將裝著糕點的盤子往鬱離笙的方向推了推，＂界主，您請用。＂

  鬱離笙卻沒有要吃的意思，問道：＂你用過晚膳了嗎？＂


  顧雨心裏納悶鬱離笙怎麽突然問這個，沒有多想便回答道：＂都這個時辰了，我早就用過了。＂說完以後，又立馬察覺不對，莫非……


  顧雨試探道：＂界主，你用過晚膳了嗎？＂這麽晚了不可能吧！


  鬱離笙搖頭，＂沒有。＂

  顧雨聽了沉默了下，忍住想笑的衝動，馬上喚了玄月進來，讓她命人準備晚膳去了。


  玄月離開後，顧雨又將糕點往鬱離笙那邊推了推，＂界主，要不你先吃一塊，墊一下？＂


  ＂也好。＂鬱離笙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顧雨捧著杯子，偷偷看著鬱離笙，心想：這人大晚上的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吃東西吧？不過長得好看就是好啊，連吃東西的樣子都這麽賞心悅目。


  鬱離笙似乎是沒有察覺到顧雨在看他，隻自顧自地吃完一塊糕點，然後又喝了口茶，才道：＂聽說顧府遞了帖子來？＂


  顧雨點頭，＂我那日在赫連府見了顧夫人。＂

  ＂顧南辰是你父親。＂

  顧雨聞言剛開始一驚，然後又釋然，＂沒錯。＂畢竟沒有什麽事情能瞞過鬱離笙。


  ＂我說過會幫你查清身世還有你爹娘的死因，所以這些我都知道，因為我也在查。＂

  顧雨有些驚訝地看著鬱離笙，說實話她並沒有把鬱離笙之前的承諾放在心上。鬱離笙承諾會幫她查清她爹娘死因的事是以他們成親作為交換條件的，而他們後來約定會在適當的時候向所有人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那之前的承諾自然不能作數。


  顧雨習慣相信自己，靠自己努力，她想著既然承諾作廢，那她隻要能借鬱離笙的勢幫自己查清真相，於她而言已是事半功倍，她已經非常感激了。卻想不到，鬱離笙不僅記得這個不能作數的承諾，還在兌現這個承諾。就在剛才她還以為鬱離笙隻是因為有玄隱衛跟在她身邊的緣故才知道她父親是顧南辰，卻沒想到……這讓顧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得出來，顧雨並沒把他之前的承諾放在心上，這讓鬱離笙心底有些失落和不滿，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顧雨斟酌道：＂其實現在能借忘川界的勢我已經非常感激了，界主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再浪費時間。＂

  鬱離笙皺眉，明顯不悅，＂浪費時間稱不上，你也不必覺得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