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她將衣衫小心地折疊好，針線放好，她記得他的叮囑，晚上不能看久了書，要早些休息，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手放的地方他踢了一下，芸娘嘴角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再有一個多月你就出來了，乖乖地”“少夫人，小少爺他又踢你了”“他最近是有些鬧騰，許是知道自己要出來了”柳兒擦幹了手，摸了摸芸娘的肚子“小少爺，你乖一點哦，不可以踢你娘親哦，當心你爹爹知道了打你屁股”柳兒驚喜道“少夫人，小少爺他聽懂了呢，真的不鬧騰了”“傻瓜，他哪裏聽得懂，許是累了，想睡了”“是嗎”“嗯”“那奴婢趕緊伺候您休息，大人走之前特地交代過的，少夫人您每日務必早早地休息”’“我知道，你每晚都會念叨好幾遍”“柳兒”“嗯”“他這一次出去的時間好像特別久”柳兒知道少夫人這是在想大人了“少夫人，張大人說過了，大人這次去嶺南事務定然繁雜，耽擱的時間是會多一些，您呀，安心等待，說不定大人明日就回來了呢”“是嗎？可我這心總是有些不安”“少夫人，您別想太多了，大人定會平安歸來”說著將她的腳擦幹，穿上鞋襪“來，少夫人，奴婢扶您睡覺去”
“好”芸娘任由她扶著上床休息，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顧長安回來了，衣衫整潔，隻是他的麵色有些慘白，他遠遠地看著自己沒說話，自己眼淚簌簌直下，想要衝過去抱他，他卻如同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她心一痛，張嘴想要喊他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她急得眼淚直流，他又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對她說自己是要來跟她說再見的，芸娘很想問他，是要去哪兒，為什麽不帶上自己一起，他笑著搖搖頭，讓她好好活著，若遇到良人便再嫁了吧，不必為自己守寡，孤獨終老，芸娘淚如雨下，她張著嘴想要大聲喚他的名字，怎麽也發不出聲，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見，心痛得無以複加，“少夫人，少夫人，您怎麽了”柳兒輕輕地搖晃著她，她睜開眼睛，覺得臉上濕潤了一片，伸手摸了摸全都是淚水，柳兒擔憂地說道“少夫人，您做噩夢了嗎？”因為她現在月份越來越大了，為了更好的伺候她，柳兒歇在了軟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少夫人的哭聲，哭得很是傷心，讓她從睡夢中驚醒，連忙點了蠟燭上前查看，發現少夫人一臉痛苦的哭著，嚇得她連忙喊醒少夫人。芸娘淚眼朦朧的看著四周，熟悉的屋子，方才那一幕幕真的隻是噩夢嗎，為什麽會那麽真實，她伸手揪著胸口處的衣衫，蒹葭用手帕給她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少夫人，時辰還早，您在睡會兒吧”芸娘搖頭拒絕，她現在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了，那個夢太真實了，他在嶺南處理匪犯之事已經這麽久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嘶啞著聲音問柳兒“張大人昨日來有說他什麽時候回來嗎？”柳兒搖頭“張大人並未說大人何時歸來”“等天亮了你陪我去問問”’“少夫人，奴婢去就是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老夫人特地叮囑過了不能讓您出門，外麵人多擁擠”“我們坐馬車便是”柳兒繼續勸道“少夫人，奴婢知道您掛念著大人，這樣吧，天一亮，奴婢就讓人去請張大人過來您當麵兒問個清楚可好？”“好”“那少夫人您先睡，奴婢守著你”說著柳兒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芸娘柔聲道“你也去睡吧，我沒事了”“奴婢不困就讓奴婢守著您吧”“嗯”一夜未眠，芸娘看著床幔，柳兒則是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雞鳴破曉時分，她翻身想要坐起，驚醒了柳兒，柳兒迷瞪著雙眼連忙伸手扶起她“少夫人，您怎麽不喊奴婢一聲”“沒事，天亮了”“嗯，您等著，奴婢洗了臉就去請張大人過來一趟”“好”柳兒請了張梁過來，張梁見芸娘如此憔悴，關切地問道“嫂夫人，您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我沒事，他可有書信與你”張梁神色一變，搖頭否認“暫無”“你騙我”“嫂夫人，張梁並未騙您，長安自到了嶺南送了一封家書回來後便再也未寫書信回來了”“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他來向我道別了”“嫂夫人您這是太思念長安了才會如此，他若知道嫂夫人您如此思念他定然會開心”“嶺南那邊的匪亂治理得如何了您可知道？他何時歸來你可知道？”“嫂夫人，嶺南的匪犯我聽友人說起，已經差不多了，相信過不了幾日，長安便會平安歸來”“好，多謝你了”“無妨，嫂夫人您切勿掛念，我與長安自幼一起長大，他的能耐我是知曉的，你放寬心等他歸來”“好，今日這麽早就喊你過來，麻煩了”“沒事，長安走時就特地叮囑過我們好生照顧嫂夫人您，那嫂夫人，沒什麽事我就先去衙門當值了”“好”張梁走出顧府後鬆了一口氣，嘀咕道“顧長安啊顧長安，你這娘子太掛念你了，趕緊回來吧，我每日這般撒謊忽悠也不是個事兒呀”
雖然張梁這般說了，但芸娘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一連幾日都吃不好，睡不好，這可愁壞柳兒了，讓廚房變著花樣兒給她做飯菜，她也隻是嚐一口，就這短短幾日，她的兩鬢竟、有了白發，柳兒給她梳妝的時候，發現了白發，一臉的驚愕“少夫人”“怎麽了”“沒什麽，奴婢想問少夫人今日梳個什麽發髻”芸娘早已知道自己兩鬢有了白發，她也知道柳兒不想讓自己知道，想瞞著自己，於是她說“不梳發了，用絲帶束縛著便是”“是”柳兒用梳子將上麵的青絲蓋住那些白發然後用一條碧色絲帶將芸娘一頭青絲束縛住，芸娘看著鏡中有些憔悴的自己，眉眼之間滿是愁悶之色。
他何時歸來呀，中午的午飯裏有了黑芝麻糊，芝麻，烏發的上品，柳兒很是心疼芸娘，自從那場夢魘之後，少夫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一頭烏黑的青絲中竟然也開始有了白發，若是大人回來見著了定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