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渾渾噩噩
“最裏邊那個臥室是我的,最大的那個,你的是走廊第二個。”周誌偉說。
“還有一個?住的誰?”我納悶地說。
“袁總。”周誌偉無奈地說。
“怎麽又是袁總?是咱們公司那個總經理嗎?”我撇撇嘴。
“是啊,你認識?”
“談不上認識,領導們去西安視察的時候,他是坐我左邊那個位置,這我來鄭州出差,他又住我左邊的房間。”
“哈哈,那你倆可真有緣。”
“咳,我是最不喜歡跟領導在一起的,沒想到又跟領導住一個樓了,跟領導住這麽長時間了,你也受得了?”
“咋說呢?肯定有點不習慣。比如,看電視的時候,隻要他在,我就不敢把聲音開大,生怕吵到他,總之有點拘束。”
“那不結了。你這小子,還選個最大的房間,不怕領導對你有意見?”
“哈哈,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後來領導說過陣子他就搬走了,我那顆懸著的心就落地了!”
我在這一瞬間像兔斯基被雷劈了一樣,愣在那裏,不知所雲。據說,負責這次項目的是高總,就是上次調侃自己白發的那位長者,該麵對的總要麵對,咬咬牙就過去了。
我把箱子拿到了自己的臥室,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拿出來。那套出差用具,還是我在渭水的時候買的,那個毛巾,是南京運動會的獎品。很多東西,都在細節上透漏出難忘的記憶。這些東西,我隨身攜帶,就像是挽留住了過去一樣。可很多東西,過去了就再也無法體會。盡管,我會在腦海中不斷地翻演那些劇情片段,可就像白開水一樣,沒有一點作用!可氣的是白開會在口渴的時候作用還大了,這些回憶總會在不經意間折磨你,讓你的心變得堅硬起來,不然,便會心疼。
“去不去吃飯?”周誌偉說。
“好啊,旅途勞累,舟車勞頓,都沒有吃飯呢。”
“嗯,那就一起去棗莊吃飯吧。”
“棗莊?不是在山東嗎?《鐵道遊擊隊》裏的?”
“鄭州的棗莊,就是金成國際廣場左側的一個社區,其實就是個城中村,跟西安的城中村一樣的,這裏很熱鬧,但是衛生條件總體概括起來就是髒亂差。”
“咳,我在Y寨住了那麽多年,早就習慣了,跟那些街上的小商小販早就打成了一片,這每天上班,不見那幾個人擺攤,我還心裏癢癢呢。”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習慣呢。”
“吃什麽啊?”
“你想吃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剛來到鄭州,一無所知呢。”
“那去吃米飯吧,炒幾個菜。”
我們就近找了個川菜館,點了三個特別經典的菜,蒜苔炒肉、手撕包菜、土豆絲。等菜的時候,我順便抽起了煙,我遞給周誌偉一根,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不抽煙的話,不用勉強。”
“也談不上不抽,一直想戒,但總是戒不掉。有時,堅持一個月後,一遇見複雜的需求搞不出來,人心煩,就跑樓梯間裏抽煙了。”
“哈哈,做軟件抽煙的人還是比較多。”
“這可不一定,人家移動樓上辦公的高總、老周從來都不抽煙。”
“高總我知道,這個老周是誰?***?”
“跟***有點關係,這個老周啊,因為家是湖南湘潭的,跟***一個地方,是同鄉。人送外號老周,而且他非常喜歡吃湖南菜,還有長沙臭豆腐、紅燒肉了。”
“得了,人家是程序員,技術工程師,又不是特型演員。”
“我在哪邊上班?403嗎?可我聽說在移動。”
“嗯,應該在移動,你看403都擠成那樣了,你們這幾個人來,估計都沒位置了。”
“那我明天還是去403吧,反正也沒人通知我去移動。”
“對,你就先過來,如果在移動,會有人帶你過去的,估計最近正在申請相關手續,移動可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
吃完了飯,我和周誌偉走出川菜館,迎著熙攘的人群,原路返回。回到家裏,我躺在床上,本來心裏因為出差這事覺得對不起李平,但是,既然我這次也出差了,那咱們算是扯平了。真不知道這哥們在山西混得怎麽樣了?我打個電話問候下吧,好久沒有聯係了。
“李平,最近過得咋樣?項目忙不?”
“不忙,謝謝你介紹趙磊跟我認識,他幫了我不少忙。我最近已經成為了項目經理,全麵負責山西這邊的新項目。”
“那太好了,看來出差也有好處!”我從內心裏替他高興。
“是啊,據說這個電力局的項目做好了,公司還會接發電廠的。雖然發電廠那邊的項目比較難,但我現在是幹勁十足,完全有信心把它拿下來做好!”
“哈哈,你小子!加油!”
“你也是。”
這是我在鄭州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有些事情,是一個人必須經曆的,盡管在當時很不樂意很不情願,但到了後來,當那些事情都過去時,我又無比懷念,也許我會認為,我的鄭州之行是命中注定,無法逃避的。從3月5日開始,我就在403上班了。在這裏,我隻認識幾個人。平時,無非是練習公司的報表製作工具,閱讀工作文檔,也沒有領導來詢問情況。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沒有跟別人出去,隻是買了盒飯,站在樓道裏很快就吃完了我在樓道裏轉了一圈,這裏也有其他的公司。比如,有一家文化公司,裏麵裝飾得特別漂亮,櫃台上擺滿了各種金銀首飾,大廳裏有很多瓷器,最讓張帆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動物的工藝品,放在地上,很莊嚴肅穆,走近一看,原來是貔貅。我走出403,往大廈後門走去。
穿過東風路,繼續往前走,看到了東風渠濱河公園。一條又寬又長的大河出現在我眼前,我想,這個就是東風渠吧,或者也可以叫做護城河。河邊,種植著一排柳樹,在三月的季節裏,都開始發芽,泛出新綠。但這種綠色,似乎與嚴冬的末尾顯得格格不入。柳樹的枝椏在微風中俏動,三月的微風,還帶著些許涼意,吹在臉上有點不舒服。我站在河邊,抽著煙,心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河上有一個橫貫兩邊的長橋,我從這一側走向那一側,站在橋中央,抽了一根煙,靜靜地想著心事。
西安,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我內心的痛苦難以平複,我內心的掙紮,難以平靜,還要在每天晚上飽受與趙琳的相思之苦。這是不能改變的現實,我隻有接受。公司是一個正規的組織,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什麽都要按照規章製度走,就算離開,也要過一段時間。這既是一種製約,也是一種責任。我放手一扔,把煙頭扔到了東風渠裏,算了,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