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話:閉門謝客的夜露心裏到底盤算著些什麽
“多瑪那邊是飛燕發來的消息嗎?”
維娜點點頭。
看樣子是遇到一些問題了。我好好捋了捋之前在多瑪留下的沒有清理的尾巴。其中之一就是夜露的問題。飛燕沒有直接將夜露明正典刑,而是關押了起來,按我的建議,坐等帝國那邊提條件。
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飛燕會拿夜露換回大量的多瑪俘虜,然後調兵遣將,緊密關注帝國動向,在夜露準備帶人向多瑪報複的時候,順水推舟,給他們造成更大的打擊,再用反間計讓帝國和夜露之間產生不信任,最終達到讓夜露和帝國內耗的局麵。
這樣雖然沒有將夜露一刀兩斷來得爽快,但從長遠上來說,反而是物盡其用,相當有意思。
沒有跟著天守一起塌到無二江裏,夜露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裝失憶洗白吧?
既然飛燕催得急,我和奧爾什方也不好耽擱。我將從白王那邊拿到的卷軸交給巴恩,讓他和維娜一起覲見提督,繼續為人類和地靈族的外交努力。達達耶魯表示他打算在海都周圍走一走,仔細研究一下這邊的岩層情況。
按他的說法,拉諾西亞有著那麽富裕的一座礦山在,其他地方應該也不會太貧瘠才對,他打算再為拉諾西阿亞開發出幾條富裕的礦脈來。當然,這種礦脈開出來,就屬於那種可以對社會招商的礦脈了。達達耶魯琢磨著,這樣也能減輕我們組織獨占地靈族礦山所受到的敵視。
海都這邊的工作暫時交給維娜進行統籌安排,我和奧爾什方收拾一番之後,立刻踏上前往多瑪的旅途當然,是通過水晶傳送過去。
多瑪正在重建。多瑪的人們爆發了全部的熱情和基建天賦,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螞蟻一樣,來來回回地搬運著沉重的木材和石料,將多瑪王城和城下町修建起來。他們的臉上像是閃著光一樣神采四溢,帶著歡快的笑容,喊著號子,熱火朝天地勞作著。剛剛經過秋收,就立刻投向這邊的基建工程,完全看不到人民的疲憊。看這個架勢,大概在多瑪入冬之前,這些街道和城鎮都能基本成型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邊已經重建得像模像樣了。飛燕要處理各種文件和機要,豪雪正在邊境與帝國對峙,那麽在這邊現場指點多瑪民眾工作的人是誰呢?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一位穿著紫黑兩色衣服的敖龍族女士從旁邊的工棚裏向我們走來。
“夕霧,你好啊!”
“奧爾什方先生,拉萊耶先生,辛苦兩位遠道而來,飛燕公子已經等候你們多時了,請隨我來。”
“工地這邊沒問題嗎?”
夕霧現在好像習慣了不戴麵具,她笑著搖搖頭說:“沒有問題,大家都相當熟練了。”
夕霧作為忍者,從開始修行的時候就需要學習大量關於土建方麵的知識,關於造城、房屋、水道、牆磚等等方麵,都有著相當全麵而且專業的研究。這當然是因為忍者經常要執行潛入各種城池、對敵破壞、逃脫等等任務,所以不對這些事情有著詳細的了解,任務也就難以完成。
我們和夕霧拉扯了一會兒關於建城的話題,就到了多瑪王城裏的一處偏殿。看這裏的施工狀況,飛燕大概是打算慢慢重建之前的天守閣。雖然我很不喜歡形式主義,也很討厭君主在象征物上大肆拋灑民脂民膏,但是之前的天守閣也並不是特別豪華的建築,相反它有著相當不錯的防禦性和功能性,對民眾心裏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柱。這裏,我就不要那麽不識相地進諫了。
飛燕正在偏殿裏忙得一塌糊塗。
“啊啊豐收雖然好,但是這夥收購糧食的奸商能不能稍微給點麵子把收購價提一提啊?也就是欺負我們手裏資金不足了!讓人商量商量,怎麽想個辦法,避免穀賤傷農的事情。”
“帝國的大使?他又做什麽了?他姐姐不想見他我有什麽辦法?難道我不想把這個禍害送去帝國?他有本事想辦法說得他姐心動啊!他姐關門閉戶的不會用點力氣打進去嗎?非得我們把他姐關牢裏,沒地方躲,讓他好見麵,才合了他心意不成?”
飛燕的聲音在不大的偏殿中回蕩著。
“大哥!”我聽到飛燕在說著相當敏感的話題。這大概就是這次傳喚我們回多瑪的主要目的了吧。
“哦哦哦!二弟三弟!你們來得好快啊!傳送過來的?不好意思啊,國庫緊張,傳送費就不報銷了。”
瞧瞧,這都說得什麽話,像是一國之君說的話嗎?不過國庫緊張這事兒估摸著也是真的,要不然飛燕也不會沒頭沒腦來這麽一句。要知人與人的不和,源頭總是很小的事情。作為我和奧爾什方來說,傳送到多瑪的傳送費價格不菲,還是幫飛燕做事情,他理所當然應該幫我們付傳送費。但是在飛燕這邊,國庫空虛,希望我們兩個當義兄弟的能夠體諒他這個大哥不易。
若是飛燕羞於提起,將這件事敷衍過去,那麽我們之間心胸再寬,也難免會有些疙瘩在心裏,這情分就慢慢地淡下去了。但是如果飛燕直接把話說開了,我和奧爾什方自然沒話說,不僅不會討要費用,現在還要把他這裏沒錢的事情放在心裏,說不得從現在開始,能給飛燕弄來錢的路數,都會留心一二,爭取想辦法幫他打開局麵才是。
兩邊也算是有段時間沒見過麵了,大家笑嗬嗬地坐下。夕霧回去繼續看著工地去了。有兵丁上來給我們端了些水和粗果子。這讓人很舒坦,飛燕沒有那麽快就找侍女服侍撐臉麵,而是保持了他一貫以來的作風。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和奧爾什方讓他沒有必要搞排場,說不定拂曉的人過來,他就得找人撐撐場子了。
夜露被擒下之後,饒是飛燕也不敢把她關地牢裏,生怕哪天有人想不開,進牢裏把夜露給先斬後奏了。她目前是被軟禁在無二江中的沙洲上,四麵是水,旁邊還駐紮著飛燕的心腹衛隊,衣食無憂,防守極嚴。除了衛隊看守之外,也有幾個飛燕信得過的仆婦幫忙打理夜露的起居。
然而當飛燕允許加雷馬帝國那邊的使節前往沙洲拜會的時候,使節卻是非常屈辱地吃了閉門羹。然而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夜露根本不肯見她的弟弟。
按我給飛燕的計劃,夜露應該恨多瑪入骨,她弟弟來接她去帝國,她應該喜出望外,摩拳擦掌著準備回帝國計劃著卷土重來才是。結果居然關門閉戶,連臉都不露。順帶著加雷馬帝國的大使對飛燕就頗有微詞了,三番兩次說飛燕隱瞞夜露行蹤,把飛燕攪得雞犬不寧。
這倒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了。夜露她居然不按劇本上寫的走,這該如何是好啊?
“大哥,夜露現在見外客嗎?”
我得琢磨一下,總得先和夜露見一麵,問問她到底怎麽想的才好另做打算。
飛燕搖搖頭:“除了向她傳令的時候,仆婦們會打開門。其他時候,就算我去,都不會開門。”
“咦?那些仆婦衛兵呢?”
我奇怪地問。主君駕臨,就算夜露不開門,你衛兵和仆婦總不是死人吧?都不知道給自己的主君開個門的?
“軟禁就是這樣。是否見客是犯人自己的權利。如果她想通了,自然會開門見人。如果沒想通,那麽關上大門就是她的一個態度,說明她還沒有扭轉自己的觀念,還得繼續軟禁下去。”
飛燕向我解釋說。
“還有這種講究?我陽奉陰違地開門不行嗎?雖然我心裏不是這麽想的,但是我不想被軟禁,所以做出想法改變的態度出來不行嗎?”
飛燕聳聳肩說:“當然可以啊。人的心思哪裏能那麽輕易改變的?如果說經曆了什麽事情,讓人的認識發生改變還說得通。但是禁足軟禁,什麽事情都沒有,光憑反思的話能不鑽牛角尖都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哪裏可能想得通?
但是你必須妥協。你必須將你與眾不合的想法暫時壓抑下來,和別人合作。打開門來和上門的客人商談,就意味著你已經做好接納與他人相處的準備了。所以就代表著你的觀念至少是有一些鬆動的。
當然,夜露的情況不一樣。她的軟禁並不是因為要她轉變想法。而是讓她蹲在監牢裏太危險,才會把她轉移到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沙洲上,以免多瑪的人們整天閑得沒事跑去尋仇。”
我摸摸光滑的下巴:“說不定夜露就是明白這點,所以幹脆自暴自棄,誰都不搭理呢?”
飛燕斜乜了我一眼:“不知道哪位當時信心滿滿地說留下夜露,送回帝國,到時候一打盡呢?”
我小心地陪笑:“這不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麽?不過說到底,現在人家老弟當大使,不也正在追索夜露嗎?說明我的大方向還是沒有錯的嘛!”
飛燕嘿嘿笑了笑:“既然來了,二弟三弟,你們便幫我去應對那個帝國大使吧,我這邊實在沒那麽多精神和他耗!”
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