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死契
時間過去了沒一會兒，那男子最後喃喃自語似的的蹦出來幾個字，“她死了為什麽還要帶走我兒子啊？她不知道我盼著這個兒子嗎？我們老胡家的命根子喲，這可如何是好呀？”
先是輕言說著，到最後變成了撕心力竭的嚎啕大哭，反複就是這麽幾句話，自私無情的樣子讓半夏和暗香煩不勝煩。
“別嚎了，人都這樣了，你快些拿銀子把人安葬了，也算我倒黴，花的銀子我不和你計較了。”
半夏說完作勢要走，這時胡姓男子腦子好似突然明白了似的，立馬就拉著半夏，不讓她走，暗香一看也來氣了，上去就是一記刀手，把人給拍在了牆上。
“離我們家小姐遠著些，別動手動腳的。”
男子知道了暗香的厲害，立刻就換成了點頭哈腰的造型，咧著嘴的樣子滑稽極了，“行，行，行，我不動，還請小姐不要走，我現在死了老婆，也沒了銀子，你不是說我老婆的花費都是你出的嗎，那這兩丫頭我算便宜點，一個二十兩，全賣給你，你看怎麽樣？”說完，眼睛瞪著兩個女兒，“你們還不快給恩人跪下，若是恩人答應買了你們，你們也好跟著去享福去。”
半夏冷哼一聲，看著眼前的賭棍，厭惡之情油然而生，“我要死契，她們兩姐妹我給你五十兩，而且我還可以出錢把你老婆和兒子安葬了。”
“若是死契的話，那我這些年花在這兩丫頭身上的可不少，要是賣到春麗院的話，百八十兩銀子是沒跑的。”
男子露出他特有的奸猾，一副根本就不管女兒的神情，好似這隻是一樁買賣而已，半夏看著冷笑，對付這樣的男人簡單極了。
“我家丫頭多的是，多一個兩個，少一個兩個的對我來說都沒什麽關係，隻是你忍心把你這兩個女兒推入火坑嗎？當我家丫頭雖然是清苦些，可也好過那迎來送往的日子。”
她要讓兩姐妹看清楚這爹的最後麵目，不願意將來過的好了，他再找來，又被那點點可憐的親情給蒙蔽了。
“你個小姑娘懂什麽，你知道什麽是花魁嗎？瞧瞧她們，我不說是傾國傾城，但是以後也不會太差的，而且我這兩丫頭若是有一個做了花魁，那可是日進鬥金的地方，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瓊漿玉液，那可比做什麽苦命丫頭好多了。”
“你這大女兒已經太大了，做不了花魁了，你這小女兒，等春麗院的媽媽調教出來，即便她是有機會做花魁，那隻怕也是要七八年之後了。你這死去的太太能等，還是你能等？”
半夏的話讓賭棍男子開始思索，“那這樣吧，五十兩銀子太少了，你再加十兩銀子，二話不說，我立馬就簽字。”
“暗香，把銀子給他，讓他在字據上簽字，然後帶著他去縣衙辦這兩姐妹死契的文書，然後把賣身契收好。回來的時候去買口棺材，找幾個壯勞力，把人弄出去埋了。”
暗香聽了小姐的吩咐，立即就帶著男子去往衙門辦手續，那男子荷包裏揣著銀子，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看一眼死去的婦人，半夏替那個婦人不值。
看著她留下來的幾個孩子，半夏對著元麗道：“你想清楚了嗎？”
“多謝小姐，我已經沒了娘，也沒了爹，奴婢以後為您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元麗，我也沒有爹和娘，但是我把弟弟妹妹照顧的很好，你以後也可以做到的，隻要心中有信念，手中有行動，隻有懶死的，沒有餓死的。”
半夏的話讓元麗兩姐妹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小姐也是沒有爹娘的孩子，但是她的話讓元麗的心中有了希望。
“小姐，我一定會像您學習，好好照顧妹妹，把弟弟撫養長大。”
“你弟弟的事千萬別說漏嘴了，隻當他已經隨你們母親去了，若是被你爹知道，他肯定是不會放手的。你應該知道，你爹要是要你弟弟的話，你是無能為力的，你弟弟跟著你爹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也許某一天會長成你爹那般的樣子，你娘可能會死不瞑目的。”
這些話說的半夏自己都覺得繞口了，可她怕小姑娘不明白裏麵的情況，隻好囉嗦一些。
“小姐，我知道的，我弟弟隨母親去了。我也會看著二朵的，不會讓她亂說的。”
“嗯，知道輕重就好，你和你妹妹去陪陪你們母親吧，等會兒下葬後，你們兩姐妹就跟我回府了。”這也是半夏能為她們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
她找了醫館的夥計給家裏去信，讓牛二架著馬車來接人，她現在隻想快點兒回去了，她有些累了。
暗香辦事很快，拿了錢的賭徒男子破天荒的沒進賭場，隨著暗香一道回到醫館，可能對自己老婆還是有那麽幾分情誼，走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暗香指揮著人把婦人放進了棺材，兩個姑娘此時已經哭的沒有了眼淚，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棺材蓋把母親封了個嚴實。
半夏看了一眼男子後，把目光停在了元麗的臉上，“你娘能埋在哪裏？”
“小姐，我們的房子是租的，也沒有土地，我也不知道能埋在哪裏？”元麗頓時眼淚又流了出來，心酸的樣子讓半夏看了很心疼。
半夏也不懂這裏的規矩，問了暗香後，決定暫時先把她們的娘安置在義莊，等她在這邊置辦了田地，在讓她入土為安。
幾個壯漢抬著棺材就去了城郊外的義莊，因為這裏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不能隨便亂埋的。
到了義莊後，半夏讓暗香給了看守的老頭一些銀子，讓他給幫忙添置些香油蠟燭的，然後燒些紙錢，其餘的就算是給他買酒喝的了。
“好了，給你們母親磕個頭，咱們就要走了，天快黑了，我們不能在耽擱了。”
兩姐妹聽話的按照半夏的吩咐，規規矩矩的給母親磕了三個頭後，轉身出去懷著忐忑的心情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