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是非黑白
楊乾釗拍了拍安逸的肩膀，兩人坐在台階上，正對著晨曦，一陣沉默。
安逸不明白楊乾釗的意思，隻能沉默，而楊乾釗不知道怎麽麵對這位看著他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前輩。
“安大人，這案子別查了吧，上麵已經結案了，謀財害命，凶手已經關進了詔獄。”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今早，凶手抓住了，已經進了詔獄，明日處死。”
狄青與宋青書瞪大了眼睛看著楊乾釗，什麽？已經結案了，還定的是謀財害命？
凶手分明跑了，什麽時候抓住的凶手，這不是瞎胡鬧嗎。
他們沒記錯的話，在衙門裏梳理案件線索的時候楊乾釗也在場過，這很明顯不是謀財害命，並且這案子牽涉的人命不少，難道就這麽隨便抓個人結案了？
安逸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問道：“魏公公的意思？”
坐在身旁的楊乾釗心裏一驚，想到魏公公交代的事情，深吸一口氣，沉默不語。
“果然……”
楊乾釗不言語，就代表默認了，安逸知道楊乾釗的秉性，他不會說謊，也不會說謊。
沒想到他才得到丹方不過幾個時辰，魏公公便已經動作了起來，不愧是權傾一方的大人物。
“安兄，收手吧，那藥方交出來，那位說了死罪可免。”
安逸對著血腥的空氣大笑幾聲，微笑著問道：“然後關進詔獄一輩子？乾釗啊，你還是不懂上麵的世界，在他們眼裏，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隻要是在他們下麵的都卑賤的如同草狗一般，若我把丹方交了出去，下一刻便身死街頭，你信嗎？”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壓抑，宋青書與狄青不明白楊乾釗與安逸的對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卻隻能默默的聽著。
“錦衣衛右所百戶安逸，宋青書，狄青質子，涉嫌殺害錦衣衛與衡家刀坊坊主，現正式免去其百戶官職，入詔獄等待審問。狄青質子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楊乾釗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裏，雖然心中掙紮，但是卻不得不做，外麵傳出整裝待發的聲響，等待楊乾釗的下一步命令。
這句話喊出來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目瞪口呆，狄青與宋青書呆住了，他們殺害錦衣衛，您是在開玩笑嗎？
衡家刀坊的衡於慮也變成他們殺的了？狄青頓時覺得楊乾釗除了長的不善，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也不弱啊。
“楊千戶，你什麽意思？”
“質子殿下，還請跟在下到刑部一趟，魏公公已經派人去神都王府請你父王了。”
狄青身子本就痛的有些吃不消，現在聽見楊乾釗的話，更是心痛，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雖然在明朝是質子，但他好歹也是神都國太子，如今竟然要被誣陷成殺人犯然後抓去刑部？
宋青書在晨曦下卻冷得發顫，他一向話不多，很熱血，如今卻感覺到心中的那股熱血有些熄滅的感覺，這到底什麽意思？
楊乾釗並沒有向幾人解釋，從安逸手中拿過月羽，朝著腿上重重的劃了一刀，鮮血很快便染滿了褲腿，楊乾釗眉頭都不眨一下，沉重的說道：“安兄，這一刀是感恩你作為前輩的教導和舉薦。你們走吧，這次便是我辦案不利，後麵若是再見，就是敵人了！”
安逸看著那一刀，砍得極深，耽擱太久有可能肌肉壞死導致整條腿廢掉。
乾釗，你這是何必……
“翠娘和魏啟正不在通緝氛圍內吧？”
“她並不知情，是幸存者，魏啟正也是幸存者，都不在。”
一問一答，快的狄青與宋青書十分不解，安逸站起身子，“狄青，青書，咱們先走，後麵我再仔細與你們說緣由。”
“翠娘，你跟著楊千戶，照顧好自己，不要讓那家夥白死。”
翠娘看作日光下安逸的身影，有種說不出來的蒼涼的感覺。
“乾釗，幫我照顧一下魏啟正，那家夥性子直，你多擔待點，下次見麵，大家便不再認識！還有，你那腿，早點治，我這刀有點邪。”
楊乾釗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已經感覺到了，傷口完全沒有愈合的感覺，反而有一種緩緩腐蝕掉的感覺，如果再耽擱久一點，這條腿十有八九要廢了。
安逸三人在轉瞬間翻出後牆離開了翠雲軒，趁著晨光下的陰影，遁入街巷的陰暗之處。
翠雲軒內，楊乾釗看著滿地的屍體，這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啊？
“抓捕嫌犯！”
錦衣衛衝進來的時候，楊乾釗身邊站著翠娘，然後指著安逸等人離去的方向大喊到，那邊，追！
楊乾釗被人攙扶著到就近的醫館治腿，其餘錦衣衛全部追捕安逸等人去了，偌大的翠雲軒又隻剩下了翠娘一人，看著院子裏的屍體，屋內的衡於慮的屍體。
這世界到底怎麽了？是非黑白，青紅皂白，絲毫不分，人命就如此的不值錢嗎？
翠娘將衡於慮無神冰冷的眼睛捋下，衡先生，你的恩情，翠娘下輩子還。
眼淚滴在衡於慮的屍體上，浸濕了幹涸的血漬。
衡於慮的屍體周身似乎正在發生一點變化，冰冷的屍體逐漸溫熱，屍體散發出一點點的白色星光，像是蒲公英一般飄向遠方，跟著風吹去的地方。
……
天明，今天的日光卻毫無暖意，還有些冰冷的氣息。
距離衡家刀坊數裏外的一間破觀裏，坐著三人正在大聲喘著氣，正是一路狂奔的安逸，宋青書，狄青，三人。
“安大人，到底什麽情況？為什麽我們突然變成了殺人犯？還殺的是錦衣衛，就連衡於慮也變成我們殺的了？”
安逸靠著柱子，笑著看著狄青，這個家夥居然還是大明附屬國的太子，怪不得能夠在文淵閣裏看書，原來還有質子這一重身份。
不過看楊乾釗的態度，恐怕說是抓到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隨後也會變成畏罪自殺。
畢竟，這背後的人勢力太大了，大到正巧能夠顛倒是非黑白的地步。
宋青書疑惑的目光也看著安逸，他與楊乾釗的對話，他一句都沒聽懂，現在，他跟狄青一樣，想要知道為什麽他們的角色轉變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