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度

  營地裏的留下眾人，都在相互交頭接耳，木和尚正在給受傷的昂有魚包紮，昂有魚口中偶爾還發出一聲‘哼哼……’


  秦瞎子的後背上紮了一個布條，正和身邊一個漢子講述，剛才馬有才他們刺殺王洵時，他看道的情景。


  銅鍋內剩下的豆子依然散發出香味，現在的氣氛和王洵出去時完全不一樣，眾人臉上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各自的武器都放在手中，時不時用狐疑的目光撇一眼其他人，眾人經過剛剛那變故，都相互戒備著彼此。


  馬有才身上都是傷口，被捆成一個粽子，口中噻著一團破布，丟在了一個角落，沒人敢去搭理，眾人都等著王洵前來處置。


  王洵帶走一行人一進屋子，眾人猶如看到主心骨一般，紛紛向著王洵迎了上去，齊身立在了王洵身前，躬身行禮口中喊道：“大人！”


  王洵一進屋沒有說話，先是的憤恨的看向了角落被綁著的馬有才，然後又不動聲色的掃視身前身後的人一眼，眾人臉上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眾人見王洵什麽話都不說，心裏更是七上八下，跟馬有才走的較近的人，更是心慌起來。


  “這次的事情……”


  “大人此事與我等無關！”


  王洵話音未落，地上已經跪下了三個漢子，都是和馬有才他們走得較近的人，三人估計是怕被牽連，還沒有等王洵說話，就先一步自行跪下辯解了。


  “大人，俺對天發誓，這些俺一點都不知道。”


  “大人我等雖是粗人，但都沒有瞎，瞧得見大人的好。”


  幾人爭先恐後的說完，然後不住的求饒。


  這時代太多的上位者，都是靠殺戮拉維持他們的威信，上位者對於敢挑戰他們的人，不管是何人，哪怕是父子、兄弟也是一個字“殺”。


  盧龍節度使李匡威為其弟李匡籌所逐，後來的節度使劉守光更是殺兄囚父自立，河中節度使王重榮死後，其子王珙、王珂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淮南節度使高駢，也是一代名將，但是最後也是被部下畢師鐸說殺。


  泰寧節度使朱瑾更是他在成親當日，私藏兵器甲士，趕赴婚禮宴會，然後成親之夜，命令甲士偷偷出擊，抓了他的嶽父齊克讓，占據了泰寧鎮，後來朱瑾的兒子，也是有樣學樣在他失勢後，不顧他的安危，連人帶城直接投降了朱溫。


  當然這種事情朱溫後來也幹過，不過他是趁他女兒的葬禮，一舉吞並魏博鎮。


  反正這個一個崇信武力殺戮的時代，這也難怪他們三人會這樣驚慌。


  王洵望著地上的三人，微微的笑了笑，把他們都扶了起來，然後對眾人說道：“我知道，大家不必驚慌，我並非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


  “瞎子，你背上的傷怎麽樣？”


  “大人咱沒事，一點小傷死不了。”


  王洵他很感激秦瞎子，如果剛才秦瞎子和馬有才他們是一夥的，那麽自己肯定死了。


  “阿洵！我們得趕快走！”


  王彥章忽然匆匆忙忙跑進屋來，叫了了王洵一聲，語氣有些急切，拉著王洵說道。


  王洵問道：“子明大哥怎麽了？”


  “果然是田五郎那小子幹的，他剛才又殺了看馬的兄弟，搶了一匹馬往南去了。”


  王彥章剛說完，符存就和一名叫伊吉祥的漢子，就抬著一名死去的軍士進來了，死去的這人正是王彥章剛才讓去看馬的人。

  而許繼宗則被王彥章留下帶著兩人，在那邊繼續看住馬匹。


  原來田五郎殺了趙十六，並且把屍體藏到了路邊的草叢中，他自己也躲了起來，剛才看到情況不對，就殺了看馬的一名軍士，騎馬向南去了，王彥章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追他了。


  望又一個朝夕相處兄弟死去，可王洵已經來不及悲傷，王洵他清楚的知道，往南去就是穎上城，哪裏肯定有宣武軍的人，這裏肯定不能呆了，他們必須趕快走。


  “阿洵，這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王彥章叫上吳八，把角落的馬有才提了過來，丟到了王洵麵前，馬有才這人身手還是可以的，剛才他和王彥章他們打鬥時撐了好一下，才在眾人的圍攻下被捉住。


  看著地上麵無表情的馬有才，王洵陷入了沉思，這人在王述手下時絕對是條漢子，王述帶人剛剛逃剛到穎州地界時，被擋在了一處關隘，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情況十分危急，馬有才作為先鋒帶著數十人奮勇當先，爬進了關隘裏拚死力戰，打開了寨門，等王洵他們衝進去，才發現他身有數處刀傷，可是依然屹立在城寨的門洞中，身旁是一地的敵人屍體。


  趙九熊首先氣憤的說道：“大人讓俺剮了他！”


  王洵沒有理會趙九熊，望著當初生死的袍澤，現在的生死大敵，沉思了良久說道：“拉出去殺了吧！”語氣有些無奈。


  趙九熊首先跳了出來，喚上吳八一起，拖起地上被捆的像粽子的馬有才朝屋外走去。


  被捆著的馬有才沒有掙紮，安安靜靜的任他二人拖走，甚至在他的臉上都看不到一絲表情。


  “等一下！畢竟生死與共一場，問問他有什麽要說的。”


  馬有才又被二人拖到了王洵麵前，然後取出了口中的破布，馬有才口中的破布被取出後，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把頭轉向一邊，心有不甘的說道：“王洵，真可惜沒能殺了你，成王敗寇，要殺要剮請便。”


  “你為什麽要殺我？”


  “為了富貴！天下的人不都是這樣嗎？告訴你，這裏不隻我想要殺你！”


  馬有才說完哈哈大笑了幾聲，眼裏都是殺意的望向了周圍的人，凡是被他目光掃到的人，心裏都是七上八下，生怕被牽連。


  “馬有才你不必挑撥離間了，我不會相信你的話，哪怕他們有人，一開始就知道你要殺我，但他們沒有動手，那就證明他們還是有良知的，念你在王述大人在世時，也是一條漢子，你我也算是袍澤一場，給你口水喝，上路吧！”王洵望著一臉殺意的馬有才，語氣平靜的講道。


  吳八解下腰間的水袋，喂了馬有才幾口水，馬有才喝完水歎了一口氣，對著王洵說道：“王洵！你這狗娘養的，是漢子就親手殺了老子。”


  馬有才仰著頭冷冷的望著王洵，但是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殺意。


  王洵沒有說話，讓趙九熊他們兩人，把馬有才拖了出去，然後命令其他人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出發。


  安排完這邊，王洵叫上王彥章也是跟了出去。


  符存看著王洵出去，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他本以為王洵會趁這次的契機，把和馬三才走的近的人，通通都清理了，畢竟這次死了這麽多人，王洵他本人也是差點被殺，還好王洵這人大度，沒有做出趁勢剪除異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