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舊相識
現在單父縣境內,又重新恢複了王述任宋州防禦使時的一些農商政策,比如駐軍的三級軍製,商戶的稅收不在統一按一個價收取,而是根據以前王洵在宋州時,所列出貨物的稅務清單,或者行業來收取相應的成數,縣內的田畝稅收也不在按人丁收取,而是按照所種土地的多少,旱地或者是水地等等。
張修平三十歲左右個子不高、麵容較白,他為人敦厚性格較為平穩,自從被大牢中放出來,被王洵重新起用後,他跟符存搭配這些日子中,兩人都很和合得來。
此刻的張修平身,身穿一件碧色的官服,仰起頭看著騎在馬上符存,問起了單父物資的事情:“符都尉,這次單縣送往曹州的物資,是不是也一起,由錢長使押往濟陰!”
騎在馬上的符存,向道路的遠處處眺望一眼後,轉過頭向張修平答道:“看情況吧!這次刺史大人的家眷,也是跟錢長使一起前往濟陰,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人手,把城中的那些物資一起帶走。”
矮矮瘦瘦,三十餘歲的單父縣主簿呂慶,本來一直帶著幾個縣衙的小吏,在柳樹下乘涼的,此刻聽到符存和張修平的談話後,也是湊上來建議道:“符都尉、修平,這些錢糧物資,都是刺史府等著用的,要不我從縣衙抽調一些衙役,讓他們跟著錢長使的人一起,把東西運到濟陰?”
張修平聽完呂慶的方法不是很讚同,他搖搖頭反對道:“這恐怕不行,這些日子刺史大人,一直發文要各縣趕種冬糧,單父縣衙的很多書吏和衙役,都被調派到曹州各縣幫忙了,而且最近很多流民從宋州和徐州湧入,如果把縣衙的衙役都調走,怕是城中維持治安的人就沒有了。”
“維持治安的人倒是好辦,就看符都尉的意思了!”
呂慶說完後捋著臉上下顎的胡須,看向了騎馬的符存。
“這個好辦!我馬上派人將事情向刺史府匯報,明天就調一隊軍士進城負責治安!”
符存向呂慶回答了城內治安的問題後,又朝身後同樣騎馬的馮九郎吩咐道:“九郎,這個事情由你負責!”
馮九郎聽到符存的吩咐,拱手道:“符大哥你放心,明天俺就帶兩隊軍士進城內接防。”
王洵正式擔任曹州刺史後,重新實行他在宋州推行的三級軍製,現在駐紮在各縣的的軍隊,已經將軍中一部分老弱剔除出來,暫時做為衙役使用,衙役屬於刺史府下邊各縣的官府衙門,他們主要的任務是負責維持各縣城內的治安,王洵已經發了正式的公文,嚴厲要求各縣駐軍,除非出現緊急情況,不然駐軍是不能隨意幹涉,曹州治下各縣城內治安的。
駐軍隻是負責縣城的防衛,不過鑒於現在戰亂頻繁,各縣的軍事主將,都享有七天處置權,他們遇到緊急情況,可以事先調軍接防城內,然後馬上派快馬,將事情回報告給曹州刺史府。
“看來了,準備迎接!”
騎馬的符存指著出現在地平線的一隊人馬,說了一句。
遠處來的一行人,加上運送輜重車輛,以及護衛的軍士,隊伍足足拉了有四、五裏之長,一路走來那是旗幟招展、塵土飛揚,遠遠就能看到。
裴貞依一行人路過豐縣的時候,遇到了已經被時溥提升為,感化軍都虞候的鄭藺,他看著裴貞依他們這一行人,盡是家眷和輜重部隊,怕他們被宋州的宣武軍偷襲,鄭藺還從豐縣派了五百軍士,一路護送裴貞依一行,直至單父縣的城邊。
車隊中有很多還有很多的拉車的耕牛,這些都是這徐州購買的,也是趁此機會一起送往曹州,用於搶種冬糧之用。
裴貞依他們這路行來,宣武軍倒是沒有出現,盜匪倒是遇到好幾撥了。
行軍隊列中的錢三兒騎於馬上,和他並排而行的是一名鄭藺的部下。
錢三兒看到遠處單父縣城的城郭,以及路上逐漸多起來的行人,他拉了下戰馬的韁繩,向著那名將領抱拳道:“普校尉,這一路真是辛苦你們大家夥了!”
在他們這兩人的身後,還各自跟著幾名騎馬的侍衛,他們所穿衣甲製式的是一樣,就是所持的旗幟上的標識,一個秀的是‘衛城’,一個繡的是‘揚武’。
此人是鄭藺麾下‘揚武都’的一名校官,喚作普文彬,他是鄭藺從宋州帶出來的老人,此時聽到錢三兒的話,騎於馬上的他,臉上裏一樂,也是抱拳說道:“娘的!三兒,沒想到你小子跟了王參軍,倒是變得有禮貌了,大家都是宋州出來的人,你說這些就見外了。”
“普大哥說的是,都是宋州出來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那老弟就不跟你客氣了。”
“你這小子,跟著王參軍久了,也學會他文縐縐的那一套了,不過你說的這話中聽!”
“咱們家刺史,王洵大人,他以前在宋州的軍中,有很多人不喜歡他,覺得他弄出來的那些規章製度太苛刻,不過跟他久了,俺現在倒是對他十分的敬佩。”
“三兒,你說的是!要不是王參軍,他弄出來的那些規章製度,讓咱們一直不停的訓練、訓練、再訓練,說不定你我早死在穎州了!”
“是啊!不然這麽遠的路程,還是一路拚殺,那還有多餘的力氣逃到徐州!“
錢三兒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單父城後,向普文彬洵問道:“普大哥,你真不和俺去單父城休息一晚,在回去嗎?”
“不了,看到你們衛城都的旗幟,俺就放心了,鄭都尉此次交給俺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普文彬也是向遠處單父城眺望了一眼,看到了曹州軍飄揚的軍旗。
他隨後轉過頭對錢三兒繼續道:“鄭都尉那邊事情也是多,時王爺將豐縣、沛縣的防務都交給他,俺回去還有事情,咱們兩兄弟就此別過吧!”
錢三兒勒住馬僵停下馬來,再次抱拳,用感激的語氣說道:“普大哥,那俺就不留你了,一路保重。”
普文彬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舍,他也是將馬勒住說道:“三兒,你下次來豐縣,記得找老哥喝酒。”
錢三兒看到普文彬的樣子,同樣也是不舍的點頭說道:“一定,一定……”
普文彬聽完錢三兒的話後,他將馬韁一拉,隨後調轉馬頭,朝著身後的侍衛大聲喊道:“傳令各隊,讓他們和衛城都的兄弟道個別,咱們回豐縣啦!”
錢三兒和普文彬,兩人在宋州時都在一個軍中,相互也是認識,隻是到了徐州後,他們兩人一個跟了鄭藺,一個跟了王洵。
此次一別後,兩人也是不知道,何時何地,才能相見了。
揚武都的將士聽到命令後,紛紛停了下來,向著普文彬的軍旗方向匯集,他們快速的集合完畢後,調頭往豐縣的方向去了。
裴貞依從來沒有這般辛苦的趕過路,這幾天時間裏,車隊一路行來,時常會有盜匪襲擾,裴貞依也是一直都沒能休息好,她此時正在顛簸的馬車中,閉著杏眼,身上蓋著一床綢被子,安靜的靠在一個軟枕上休息。
聽到外邊的動靜後,裴貞依瞬間被驚醒,趕忙向著車內,同樣也是無精打采的侍琴,詢問道:“侍琴,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外邊這麽亂?”
侍琴也是揉揉眼睛,掀開馬車的布簾子看向了外邊,馬車四周有十餘名手持長矛的衛士,以及五六名拿著盾牌的刀盾兵,他們警惕的注視著路上的行人,以及道路兩邊一人多高的雜草叢。
侍琴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向著腰間挎有唐刀的一名侍衛,用軟軟的聲音問道:“衛兵,外邊怎麽了,是強盜又打來了嗎!”
“侍琴姑娘,你和夫人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快到單父城了,這是徐州鄭藺都尉的人馬,要撤回豐縣,所以才會這般吵嚷!”
跟在馬車旁邊的侍衛官,臉上身上都是灰塵,渾身上下能辨識身份的東西,就剩下身上的衣甲和雙黑溜溜的眼睛,他小心審視著四周的一切,在聽到侍琴的問題後,他趕忙向侍琴說了外邊發生的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那是不是到了單父城,就是到咱家的領地?”
侍衛官聽完侍琴的話,愣了愣,隨後趕忙回答道:“回侍琴姑娘,這單父是由我衛城都所占領的,是刺史大人治下的領地,沒有錯。”
侍琴聞言,一臉欣喜的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她說完又將車簾子放下來,向車內的裴貞依高興的說道:“夫人,終於到咱們家的地界啦!您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裴貞依在車內也是聽到了,剛才他們兩人的對話,她知道情況後,又無精打采的繼續往軟枕上靠去。
車內的另一名侍女,賓娘見狀,趕忙挪過身去,幫裴貞依輕輕的按摩起了太陽穴,舒緩一下她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