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趁熱
白起氣極而笑,許久沒碰到敢這麽跟他說話的人了,當年有這種膽子的都被他挖坑埋了。見白起就要闖進去,蘇護往前一步攔住了白起。
擠出滿臉笑容:“裏麵的朋友,我們不是壞人,隻是天色已黑,要是現在還找不到地方落腳,今晚就是異鬼的盤中餐,還望通融通融。”
片刻後,那個低沉如洪鍾的男聲再度響起:“立刻離開,否則死!”
見對方這般無理,白起來到蘇護身邊:“主上,讓我去會會裏麵的家夥,弄不死他我白字倒著寫!”
蘇護皺眉,他是真的不想在這裏跟他們起衝突,先不說白起弄不弄得死對方,現在天色將黑,要真打出點動靜,引來大批異鬼,說不定今晚大家都要在這螺旋升天。
這時,一個清冷的女聲傳出:“巨靈,讓他們進來吧!”
蘇護暗暗鬆了口氣,對方能退這步就好。
女人的話很管用,不多時就從洞中走來一人,看身形異常高大,比白起還高半個腦袋,挺拔魁梧,一塊塊結實的肌肉高高隆起,白起這時正堵在洞門口,那人竟視而不見,鐵塔一般的身軀直接往白起身前撞來。
一聲悶響,二人肩頭重重撞在一起。
白起身子微晃,那人後退一步,有些驚愕的看了過來。
對方眼神狠厲,白起卻也絲毫不懼。
蘇護見白起剛要開口說話,就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身後:“呆子,見人走出還不讓路,這點眼力見都沒,怪不得被人叫了這麽多年蠢漢。”
蘇護滿臉賠笑:“這位大人沒撞傷吧,我這兄弟從小腦子就不好,除了一身蠻力一無是處,還望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那人皺眉瞪了白起一眼,來到蘇護身前,將重戟拔出,濺起的灰塵灑了蘇護一臉,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進洞。
蘇護被弄得灰頭土臉,卻也不惱,對白起使了個眼神,亦步亦趨的跟著進洞。
這個山洞是蘇護偶然發現的,洞口小且隱蔽,是個利於藏身的好地方,像他們這種在城外討生活的遊民,狡兔三窟是必備的本領,當初蘇護每天的生活隻有兩件事,一件是怎麽填飽肚子,另一件就是不停尋覓隱蔽的夜晚藏身處,日複一日重複這般枯燥的生活。
洞內麵積頗大,呈倒葫蘆形狀,越到裏麵越寬敞,越靠近洞內的位置自然是越好的,風吹不進雨打不著。
進了山洞,蘇護遠遠望去,看見山洞最深處坐著一個人,身前燃起了一團篝火,因為山洞昏暗蘇護也看不清對方是男是女,從對方能單獨坐那悠閑烤火來看,應該是這群人的領頭。
粗略掃了一眼,洞內四周都站了人,每隔十米左右就守著兩人,看對方這般嚴謹的守夜架勢,所屬勢力應該不小。
進了山洞沒走幾步,蘇護就被人攔下,兩個全身穿著綠、褐相間顏色衣服的大漢來到蘇護白起身前,對方神情不善,各自拿著一管漆黑的長筒狀物件指著蘇護二人。
“別動!”
白起沒見過對方手上的東西,不過多年戰鬥的直覺告訴他這肯定是一種武器。
蘇護滿臉疑惑,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見二人都沒表現絲毫害怕的神色,其中一個漢子有些無趣,罵了一聲:“兩個土包子。”
另一人搖了搖頭:“有時候真的羨慕他們這樣的人,死字怎麽寫都不知道,兩眼一閉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賤命一條。”
看著身前這些衣著古怪的人哈哈大笑,蘇護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跟著賠笑了幾句,然後小心翼翼詢問道:“諸位大人,為了感謝大人們收留,小人身上有一些黑麵包,可以貢獻出來給大人們享用。”
說完,蘇護手忙腳亂的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兩塊黑麵包,滿臉的依依不舍,卻還是咬牙遞給了對方。
黑麵包,這東西給他們喂狗都嫌髒,不過見蘇護一副肉疼模樣,那些人笑得更歡了。
左邊那人揮手一拍,將蘇護手中的黑麵包打落在地。
“要吃你自己吃,咱們可不吃豬食。”
蘇護見狀,連忙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黑麵包,這麽大的兩塊黑麵包能管他一天的夥食。
“別鬧了,回各自崗位去。”
還是那個清冷的女聲發話,這些人聽到後立刻停止了笑鬧,蘇護白起身前的兩個漢子收起了戲謔的表情,按照女子的指令回到原定位置站崗放哨,洞內瞬間恢複了寂靜。
蘇護不停拍打手中的黑麵包,這山洞一地的灰塵,麵包掉地上翻滾了幾下,幾乎整塊麵包都被裹上了厚厚的灰塵。
白起抬手接過其中一塊,眼看著蘇護清理了半天依然髒兮兮的麵包說道:“主上,這還能吃嗎,扔了吧。”
蘇護搖頭:“對待食物要敬畏,這點髒就受不了的人,不配在城外活下去。”
白起笑了笑,方才麵對那兩人,蘇護的慫很大成分都是演出來的,就像之前在樹林中殺那幾個人渣一般,裝慫扮愣蘇護可是一把好手,可他對待食物的態度卻是發自肺腑,許是饑餓的時候太多了,但凡是得到一點吃食,哪怕再難吃可隻要能填飽肚子,蘇護都會甘之如飴。
重新收好兩塊黑麵包,蘇護往山洞深處望去,方才說話那人正好坐在篝火前,明滅不定的火焰照在對方臉上忽明忽暗。
仔細打量後,他發現對方是個身材極其出眾的女子,身形高挑,凹凸有致,麵容清麗出眾,身為女子卻是這麽一群彪悍男人們的首領,這就很有嚼頭了。
那人對著身邊的高大巨漢說了幾句話後,背著重戟的巨漢走了過來,指了指靠近洞門口的位置:“你們今晚就睡那邊。”
蘇護剛想上前套兩句近乎,那人猛的從身後抽出重戟,重重的砸在蘇護腳邊,隨著對方手中發力,火星四濺的在地上劃出一道線。
“膽敢進入此線範圍,死!”
白起默不吭聲,既然蘇護讓他扮演一個傻子的形象,他也省得廢話,他在等,以他對蘇護的了解,蘇護越是看著好欺負的時候,那就越是危險。
蘇護看了看就劃在他身前的線,然後滿臉尷尬的將抬起懸空的腳慢慢收了回來。
“好的好的,我們這就過去,大人們晚安。”
看著蘇護點頭哈腰的拉著白起走開,巨漢冷哼一聲回到了篝火旁。
“怎麽樣,有感應嗎?”
麵對女子的詢問,巨漢絲毫不見在蘇護他們麵前的倨傲,恭敬說道:“回司衛,卑職沒有任何感應,這二人應該隻是普通的城外遊民。”
巨漢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基因突破者,雖然隻解鎖了一級基因鎖,可基因突破者之間如果相遇必定會有感應,方才在洞門口時他就與蘇護他們接觸過,沒有絲毫感應,所以他才篤定那二人就是普通的遊民而已。
方才由於司衛的謹慎,他又上前感應了一番,還是同樣的結果,這兩人是貨真價實的普通人。
女子隨手撥弄著眼前的篝火,點頭道:“看那二人被槍指著也不見絲毫畏懼,愚者無畏莫過於是。”
巨漢遠遠看著蘇護白起二人皺眉道:“司衛,這類肮髒的遊民讓他們自生自滅即可,何必憐憫他們,將他們放進來,汙了司衛的眼,而且日後指不定會走漏我等行蹤。”
他們這次出來,屬於絕密任務,雖說馬上就能回到天權城交付任務,不過還是謹慎些好。
撥動過後,火光搖曳,裏麵的枯枝燃得更加劇烈,火光照得女子臉上緋紅一片。
女子目光微垂,神情漠然:“放他們進來睡洞口附近,有異鬼闖入先攻擊的便是他們,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一個雙保險。”
“如果他們今夜僥幸不死,明早你們便送他們一程吧。”
隨口決定兩人的生死在女子看來並不算什麽,因為她有這樣的權利,在她這個守備司司衛眼中,兩個城外賤民的命或許還不如城內一隻貓狗的命值錢。
巨漢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似乎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在他眼中蘇護與白起已經是兩個死人,死人是沒有被談論價值的。
另一邊,蘇護白起走到巨漢指定的位置,因為靠近洞口寒風凜冽,蘇護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躺下。
白起蹲在蘇護身旁:“主上,有什麽打算?”
蘇護咧了咧嘴,他當然有打算,他是個很怕、很怕、很怕死的人,而且最恨性命被人威脅。
方才那兩個狗腿子用槍指著他腦袋的時候,蘇護背後汗毛整個炸起,到現在都一背的汗,難受得緊,不過好在裝憨糊弄過去了。
對方手中的物件他當然知道。
多年潛伏在死亡窪地守屍,城內的一些稀奇玩意,旁人沒機會見,蘇護卻見了很多。
那是槍,一種遠程殺傷武器,對異鬼沒有作用,不過殺人確是一柄利器,至少這樣的武器在城外一直都是有價無市,很多城外的大勢力也沒有這類東西,隻有城內才有,並且牢牢把持槍械的生產。
方才那兩個狗腿子如果扣動扳機,那蘇護的腦袋現在應該像一隻爛瓜一樣,炸得滿地開花了吧。
如果沒這一茬,讓他裝孫子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現在那臭女人竟又讓他們睡洞口,擺明了是想把他倆當餌用……
此時洞外的寒風不停往裏灌,哪怕背風蘇護也冷得打哆嗦,從地上翻身蹲了起來,用力搓了搓手,對著雙手哈了口氣。
“這些人來自城內,看他們身上的裝備就能確定,我做撿屍人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撿這種人的屍,個個都是肥羊。”
白起疑惑:“主上你的意思是明天咱們跟著這些人,等著撿屍?”
黑暗中,蘇護眯了眯眼睛:“那多麻煩,撿屍可要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