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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草包名士的日常

  雖然平靜了下來,但所享受的待遇尚且比不上府裏得臉的奴才,謝逸疏也渾不在意,本就是不受待見的人,知道大家不愛看見他,便也很自覺的禁閉遠門,過著常年如一日的宅男生活。


  如,克扣月銀、克扣用度、以次充好、編排主人等這樣的小事,隻要不過分的危及主仆兩人的性命,他們都樂的裝糊塗,一忍再忍。


  畢竟,謝家再如何不好,也收留了他,給他一個棲身之所。


  這都是恩情,他一直記在心上,想著有朝一日報還回去。


  如果沒有遇到後來的事,他想他是肯定會報還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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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準備把謝逸疏‘嫁’出去——據說這個主意是謝家主母一日參禪悟道之後受菩薩點化得到的指點(既能確保謝家的風水,一如後宅深似海,還能確保謝逸疏一生都困在後宅裏)。


  為什麽會起這麽一道風波呢?


  原本,謝逸疏深居簡出,謝家除了每月發月利時,衷仆露麵一回,其餘時間,隨著日子流水一般的過去,謝家上下都已經快要淡忘這個人的存在了。


  但是一張畫像將所有人表麵的寧靜生活給打破了。


  那是一張筆法極為精湛的水墨丹青畫,畫中男子側身依著一顆婆綠曼羅的花藤站著,垂著長長的睫羽低頭看眼前的花枝,隻漏出一半弧度完美的側臉,似在沉思,似在神遊天外。


  他的雙手自然垂著,全身上下都散著一種深深的懶散和倦怠,廣袖之下流出一隻骨瘦韻亭的手,手指纖細,優線優美的宛如玉雕,手指之間夾著一根竹條,有微風吹來,將寬大的衣擺吹的宛若花開,放佛隻要雲霧一起,他就也會化作煙霧一起消失掉。


  留白處留幾行流暢的小楷行文曰:《贈逸疏詩》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正是司馬相如向卓文君求愛的詞曲《鳳求凰》。


  並畫中右下角蓋有一印章,章上刻文“石竹先生”清清楚楚交代了畫的來處。


  諳生,字石竹先生,當代建康最著名的名士之一,性狂放,不拘禮法,自幼出名,擅畫,有:“得其一畫,勝千金”的美名。


  這一下,畫出名門,不可作偽。


  一經流出,世人皆為畫中美人之容色所驚,幾經打探之下,逸疏之名一傳再傳。
——

  諳生初見謝逸疏時,還是在一場由謝家舉辦的杏花詩宴上。


  春日裏杏花吹滿頭,眾人都喝的有點高,主人家拿出了五十散給大家服用。


  不過片刻功夫,五石散的藥力就借著酒勁上來了,諳生眼前著平素一個個比誰都有派頭的熟友,耐不住熱力開始解衣服。


  這番坦胸露乳的光景他幾乎沒月每年都在看,覺得無趣,就沿著杏花林子一路往北走,走著走著看到一處幽靜古樸的院子,很快就被引起住了目光。


  這院子的裝修迥然謝府其他院落。


  它的四周圍著高高的圍牆,圍牆以及屋頂都覆了一層茂密蔥蘢的爬山虎,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座綠葉堆砌來的院子,很是神秘。


  清新脫俗,不染塵垢,心覺得仙女就該住這樣的屋子才對。

  他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接著院外靠圍牆的樹,千辛萬苦的爬上了高高的圍牆,然後就看到了一片藤蘿下站的逸疏。


  少年超逸清魅,素衣黑發,閑散立著,如同薈萃整個天地的毓靈之氣,似乎所有的溢美之詞都不足形容其姝色之萬一,如同一道無可擋擋的洪流,將諳生所有的自控理智悉數摧毀。


  畫中人,美冠仙塵,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斑斑如畫,謝逸疏賞竹,他則賞美人,一明一暗靜謐一片,不自不覺,已是入了迷。


  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裏,再然釋懷。


  諳生思念美人,輾轉數月而成疾,漸漸的臥床不起,諳家家主不得已隻得厚著臉皮求到了謝家主母的麵前,才有了後麵的”菩薩點化的嫁娶“之說。


  堂堂丈夫,被嫁男人‘婦’,此後要將要雌俯在一個男人身下輾轉,受世人指摘,受禮教束縛,此般羞辱,堪比斷人後嗣,挖人祖墳。


  謝逸疏再好的脾氣和忍性也不能在忍了,他又謝霽一脈單傳,怎麽可能會如他們的願。


  謝逸疏打聽到謝家少主,排上第五的謝清玄即將遊學歸來,通過下人的碎嘴和一些生活常識裏推斷出他本人是個極為高傲自負的人,最是注重臉麵和尊嚴的。


  接下來,謝逸疏很好的施展了自己天賦神通:美人計,誘拐了幾個性子單純的下人到謝青玄的活動範圍四下八卦議論。


  說什麽,倘若謝家十七郎像一個女人一般嫁出去了,那麽以後旁人嘲笑十七郎的時候,謝家必然也會一同辱沒了去。


  又說,謝十七郎的身體裏流著的是謝家人的血,謝家的血再怎麽不詳也不能被旁的人糟踐了去,如果家主答應了這門親事,不就等於謝家親手將一個“汙點”和“把柄”遞到敵人的手裏嗎?

  這番精心策劃的議論成功的被傳進了謝青玄的耳朵。


  雖然他不在乎什麽倒黴催的謝十七郎,但是他在意的是謝家未來的名聲,現任的謝家家主是他的伯父,可他的伯父已經到了英雄末路的年紀,快要退位了。


  他倒是完全可以撈了好處,拍拍屁股去養老去了,給他留下一個爛攤子。


  他看起來是那麽蠢笨那麽好蒙蔽的人嗎?

  謝青玄強烈反對,讓諳家提親之事被迫擱置了下來。


  諳家家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瞧著最寵愛的兒子,成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茶不思,飯不想,整天抱著一副破畫卷癡癡的傻笑。


  都快要“成仙”了!

  那個傳說的逸疏難不成真的是什麽天煞的妖孽,專門勾凡人魂魄吃呢?

  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諳家主無奈,隻得再次舔著臉,割地賠款讓出了好大的一筆利益這才得兒子住進了誠心堂(誠心堂乃是逸疏住的院落)裏,近水撈月解相思的機會。


  逸疏得知這個消息,心裏冷冷的笑,說什麽名門世家,上千年的傳承,外表光鮮亮麗,內裏還不是腐爛成蛆?不管這件事謝家家主知不知情,但是老虔婆想要利用他“暗通款曲”,也要做好隨時被反噬的準備。


  謝逸疏不愧是這個世界的反派,骨子裏流的是狠辣果決的血,無論心裏藏著多少算計多少惡念,麵上都能一派清然,讓人絲毫覺察不到危險。


  謝逸疏略施小計,將喝的迷迷瞪瞪的諳生給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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