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草包名士的日常
每日鋤草種花養魚鬥貓,眼見的逸疏把古代世家貴公子的日子越活越往農民的勢頭過下去,不光誠心堂的丫鬟仆婦看的目瞪口呆,就連府裏其他院的主子下人也漸漸的好奇起來。
近幾日常有好奇的丫鬟小廝在誠心堂個個角落探頭探腦,在他不經意的目光瞥過來當場抓包之後,就小耗子一般慌忙的逃開,而後重新換了日頭再次探頭探腦。
到後來,就連忙的腳不沾地的謝青玄也收到了消息,特特招了影子過去問話,其後有關誠心堂逸疏的所作所為的消息便如紙片一般飛到了謝青玄的書房案頭。
謝青玄從驚訝到好奇再麻木,前前後後也不過隻過了十幾天的功夫。
這個木訥乖巧存在感極低的小堂弟,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發光發熱,似乎並不如表麵看到的那般的簡單啊。
逸疏的確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無論何時何地,何等樣的境地,他都能自得其樂,把日子過得悠閑自在。
正如此時,如若換別的士族,明明是個天子驕子,卻被人硬生生的折斷翅膀,囚禁起來,才能不得施展,風姿不得彰顯的情況下,會不會怨憤不知道,但絕對做不到他這麽安然。
日子流水一般的過,終於到了謝家主母的壽辰,府中設宴,所有家族有頭有臉的子弟循禮都要參加,謝逸疏當然也是在上頭長輩跟前掛上號的。
他得了幸解了禁足令,卷著自己前些時候畫的一幅春日宴的寫意潑墨畫,拿去造物間婊了就去主院錦安園給這位伯母請安。
謝府前院客似雲來,絲竹聲聲,觥籌交錯,一派富貴熱鬧景象。
當然因為某些心照不宣的原因,謝逸疏並不允許踏足前院。
用謝青玄的話就是:“謝逸疏本人的才能不足以支撐他的容色,為了避免謝家門檻被磨平,也為了保護他本人,謝逸疏更加適合呆在家族的庇護範圍內,這樣謝家人和天下人都能獲得安寧”。
那些紅顏禍水的話本故事在謝家家族教育裏屢見不鮮,是以謝家長輩出於居安思危考慮,也對這種說話持默認狀態。
尤其是衛家一個郎君因為貌美被當家看殺的事件發生之後,世家引以為戒,對家族那些個先天體弱卻又太過貌美的子弟的出行問題持否定悲觀的態度。
謝家逸疏恰恰好將兩點都占全了。
是故,謝家上上下下對於謝青玄決意要將謝逸疏“關起來養”這回事還是很讚成的。
雖然有些可惜,可是世人對於美人都是很寬容的,謝逸疏長的美,哪怕一生庸庸碌碌,無所建樹,隻要身體健康,就當個大花瓶在家裏藏著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逸疏帶著禮物青袍緩帶步入錦安堂內,室內暖香陣陣,左右早有幾長串的大小郎君和娘子們翹首以盼,懶懶一眼看過去,真的是人如珠玉,琳琅滿目,將滿屋子堂皇的富麗之氣都壓了下去。
“十七弟!”
“來了!來了!目前,十七哥哥人過來了!”
有眼尖的小丫鬟上前打簾子,迎著他上前對主座上的伯母王氏見禮,感覺四麵八方射過來的灼熱目光,逸疏渾身的氣質更加的木訥,如同有一個無形的氣罩將他與周遭喧囂隔離開來。
彬彬有禮,客套又疏離!像是一個偶來房客的遠親,卻又給人“他合該如此疏離”的感覺。
明明離得很近,眾人明顯覺得自己與那個人之間存在一種阻隔,有種高高不可攀附的寒涼襲上了心頭。
說起這個十七郎,謝家的孩子始終有種距離感。
便如天鵝群裏出現一隻鳳凰,外形上的差異讓他們不敢相信他和他們的同類。
試問這天下又哪對天鵝爸媽能夠生出一隻鳳凰嘛?
但從前的從前,他和謝家人之間也曾經有過親密的時候。那是謝逸疏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5歲般大了,咧著豁口的乳牙還不能完整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時謝家大人便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仙童一般的孩子似乎先天不健全。
對於謝家這樣的豪門世家,‘不健全’這足以為他的價值判了死刑,故而很長時間,家族對這個三房嫡長孫的關注也越來越少,再後來謝霽夫婦遭難,謝家老祖宗憐惜幼子將其放在膝下教養。
那時稚子可愛無害,隔空便會爬過去逗弄受了委屈卻說不出話的小娃娃,常常被玩的大半天哇哇哭叫。
謝家意外發現了,狠狠發落了一通小輩,此後,便鮮少有人敢踏足誠心堂撩虎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