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樹口逃脫
此時的我，站在樹的頂端，一片寧靜。看著腳下的一切，一種不言而喻的蕭瑟感傳遍了我的全身。
無聲又無息的雪在降落，一片又一片捶打在我的臉上。這冰冷的雪遇到了這盎然的葉，相互交融漸漸變成了水滴。腳下有一座巨大而古老的土灰色的城。逆光的城市在這漫天的飛雪中沉默，好像一位古老的守墓人，等待著黎明的降臨。
城很大，大的幾乎可以將我吞噬。我正站在城市的上空俯瞰著這座城。我覺得，自己很渺小，小的像一粒塵埃，一點點融入這座寂寞的城。
“靠，幸好發現這鬼森林的蹊蹺，要不然就像底下那群混蛋一個下場了。”阿諾站在樹上，眼睛斜看著地麵。我低頭向下看去，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這樹幹上的瘤狀物並不是天然生長的，而是一個個的人頭。他們的臉已經被樹上生長的苔蘚所遮擋，呈現出蔥蘢的綠，有的甚至在眼窩裏長出了草，他們的嘴裏長出了樹枝，上麵還有茂盛的綠葉。幾十個人頭交錯在一起，構成了樹的枝幹，使這些樹幹看起來凹凸不平。看到這些，在看看自己踩在腳下的樹枝，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
我挪了挪自己的腳，想盡快離開。卻突然覺得這樹枝動了動。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這時，卻突然聽見莉迪亞的喊叫。
我轉過頭，看見莉迪亞抱著的那棵樹的樹幹突然張開了一道裂縫，把莉迪亞的下半身吸了進去。不，確切的說，是那些凹凸不平的木疙瘩構成了一張巨大的臉，把莉迪亞吞了進去！阿諾一手撐住樹幹保持平衡，又將另一隻手伸向莉迪亞試圖把她在那張怪臉的嘴裏拉出來。
眼看著阿諾力不從心，我心裏一陣焦急。正想順著樹幹爬過去幫阿諾的忙，沒想到腳下突然被伸出來的樹枝捆住了。隨後，一陣強烈的下落感襲遍了我的全身。我想大吼，可是風太大，我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明白，我是在去往那怪臉嘴裏的路上。
我看見墨影店老板也被枝條高高卷起，心裏苦苦叫屈。想不到剛剛蘇醒的我最終還是逃不過被吃掉的命運。我微微向下俯視。至少在臨死前，我還能最後看一眼離我最近的老板。
隻見老板在衣兜裏迅速的拿出了兩塊打火石，還痛罵著這一擦幾萬塊就沒了。同時，對著那樹枝上的樹葉迅速擦去。那打火石一看便知道是上等材料，輕輕一擦便起了火。這還不夠，她一個猛勁兒就對著我的後背扔來一束火樹枝。我隻覺得背後一陣活熱，同時卻聽到了那樹發出的一陣悲鳴。它用力一甩，把我甩出了好遠。
我看見整片森林火光一片，那巨大而駭人的樹在烈火中扭動著身體，發出陣陣嘶鳴。因為火的力量，阿諾和莉迪亞也被甩了出來。然而現在卻不是高興的時候，因為我們此時正在幾千米的高空中飛速而降，而下麵就是那座巨大的土灰色城。
因為阿諾總是舍不得自己的背包，下降速度很快。我隻看到老板張著嘴向他吼著什麽，而阿諾卻毫無反應，依舊死死的抱住他的背包不放，還做出了一副英勇赴死的樣子。
眼看著就要到達地麵了，我死死地閉上眼睛，我要掉下去了。我不想親吻這座城市，因為我並不熱愛這片土地。
一瞬間，我感到窒息，求生的本能使我拚命的向上滑動身體，我突然明白。我沒有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麵，我居然……落進了水裏。
我掙紮著探出了水麵，大口地呼吸著這久違了的空氣。在我剛剛冒出水麵不久，阿諾也在水裏鑽了出來“該死的，這怎麽回事？”阿諾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罵著。
我們正漂浮在一個巨大的海麵上，天還未放晴，水裏的顏色有些昏暗。不遠處有一個海島，在這海平麵上顯得有些模糊。等了許久，也不見莉迪亞和老板的身影。我顯得很焦急，加上水裏的溫度此時有些冷的徹骨，便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看著阿諾。
阿諾說“你先上岸，我再去水裏看一下老板她們的消息，一會兒岸上匯合。”說完，便一頭紮進了水裏不見了。我一個人等了一下，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按照阿諾所說的，一個人向海島遊去。
可是越遊心裏越不是滋味。我這樣做是一種懦夫的表現嗎？在這種時候上岸，就算最後大家都平安無事，也會覺得慚愧。更何況帶他們到這裏來的人是我。
我下定了決心，停止了繼續向前遊的打算，一頭紮進了水中。
我的遊泳功夫很差，甚至可以說根本不會。隻知道一個勁兒的向前滑，有時根本是停在原地一動不動。衝進水裏的一瞬間，我就後悔了，因為我根本就不具備阿諾那種強健的體魄。雖然他看上去很瘦小，但是那可是用一塊塊肌肉築起的體格啊。水的冰點已經把我冷到了極致。我覺得手腳僵硬，直愣愣的在水裏伸展著，卻不能控製。心髒的跳動也越來越慢，我甚至看見了安格斯和那位瘋狂的收藏家在向我招手。是在示意我過去嗎？
我覺得我的後背被什麽東西拖舉著，我的身體在上升，並且正在靠近水麵。在冒出水麵的那一刻，我隻覺得空氣不住的在往我的鼻孔裏竄，之後便猛烈的幹咳起來。
有人在拍我的後背，起初動作很輕，感覺也很舒服，之後便開始猛烈的捶，打得我有些眼花。“你這個臭小子，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想下來救人？就算我們都死了。你不知道本大爺為了救你，把包都扔了嗎？”
我被阿諾罵的狗血噴頭，想反駁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好由他作罷，心裏多少有些不服，為什麽總是拿我和那個背包相比。感覺自己活了這麽久，竟然連一個背包都比不上。最終，阿諾還是一個人上來，難道莉迪亞和老板不在水底嗎？
阿諾依舊罵的滔滔不絕，甚至投入的忘了我們正漂浮在大海裏。我正想提醒他，回過頭卻隻剩下張口的份兒了。阿諾正罵的入神，看到我一副吃驚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他向四周望了望，過了半天才吐出了幾個字“靠，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