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養屍房
一個巨大的選擇擺在我麵前，我到底該不該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我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那感覺像是手正抓著一隻已經撕碎烤雞的肉。
正當我猶豫之時，我突然覺得那隻粘稠的手正搭在我的臉頰，一點點向上移動，我的皮膚庠到難受，想大喊，可是那手就停在我的嘴邊。
它就這樣緩緩地向上移動，劃過我的鼻子，劃過我的眼眶，最終停在了我的眼睛上。那手每經過一處，我的臉上就會留下一片粘稠，現在它停在我的眼前，來回的輕撫著我的雙眼。
隨後，便覺得有四根粘滑的手指挑撥著我的眼皮，迫使我睜開雙眼。那幾乎是不抵擋的，我睜開了眼睛，可是眼前的人，卻徹底讓我跌入了深淵之中。
我猛地後徹，卻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劇烈的疼痛讓我更加清醒地意識到了我們的處境。為什麽當初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呢？這個四角教室的遊戲，根本不存在結束，一但開始，便要永遠進行下去，那個傳說中的第五人如果再次進行遊戲，那麽拍到的……又會是什麽？
最終拍到的……是眼前的這個.……似人非人，托著自己的皮，滿身的血管暴露在外，一直淌血還在走動的東西嗎？
咬到的舌頭滲出血來，卻已經嚐不到味道。
一但遊戲開始，那麽收尾的，隻能剩一個人。
“給我.……穿上我的皮.……好嗎？”那東西一點點靠近我，發出嘶啞的聲音，一步步靠近我，每挪動一步，它身上已經爛成泥的肉就會配合著腳步，一灘一灘地掉落。
渾身的腐臭味不斷，就連露著白骨的臉頰也在月光中發著寒光，頭頂上的毛發幾乎都已經掉毛，毛絨絨地浮著一層綠毛，“給我.……”。
一隻手突然拍到了我的肩膀，是第一次那隻觸碰到我的小而有力的手，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莉迪亞突然一陣尖叫，徹底打破了原本的緊張。
“還都活著呢嗎？”我聽到阿諾在教室裏高聲喊著。
“你可以……幫我穿上我的皮嗎？”有一條細長的帶著粘液的柔軟的物體舔舐著我的耳根，我感到渾身一陣酥麻，強烈的嘔吐感侵占了我的大腦。
“都還活著嗎？”阿諾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可是卻無人答應，那條長長的，粘著粘液的東西，翹開了我的嘴，一點點挑逗著我的舌頭。
不敢發聲，也不能發聲，那張幾乎潰爛的臉就橫在我的眼前，那寥寥幾無的頭發在光滑的頭皮上肆意，腐爛的肌肉迷漫著屍體的臭氣，那些頭發，有幾根長而結實，時刻提醒著我……那是一個女孩。
“有幾個女學生在這個教學樓裏消失.……”老板說過的話突然傳入了我的腦中，誰曾想，那些謠言，竟然是真的！
遠處，阿諾突然大叫了一聲。隨即，那整齊地羅列在一起的桌椅突然崩塌，原本堆在教室之中的黑暗，在瞬間化為虛無，我隻看到一個黑影飛身而下，舉著一把椅子，對著我當頭劈來。
來不及躲閃，我覺得那粘滑的舌頭一點點探進我的喉管。我的喉嚨開始發癢，眼淚也承受不住這種惡心的騷癢感，奔湧而出，斜上方傳來一陣吼叫，隨著那黑影的落地，那條與我親密接觸的舌頭在瞬間抽離了我的身體。
身體……也開始失去重心一般向後抑去.……
“你小子怎麽部是惹事，剛把你救了還要往那躺！”阿諾一個箭步衝過來，單手把我的脖子托起。
在落地的地一瞬，我看到了另一個沒有皮的女孩正在我的身後，張開雙臂正迎接著我。
“果然，不穿衣服還是更受歡迎啊.……”阿諾拉著我，直向教室的另一邊跑，“兄弟，我真是不知道你的口味這麽重！”
“在這種時候，你怎麽還在提這種問題啊！”我邊跑邊吼，舌頭上的粘液讓我不忍心將嘴閉上。
我邊跑邊留心四周的構造，這才發現，這間教室的不同之處。原本正常的長方形教室，在這裏卻變成了一個半圓，活脫脫地像一個模切下來的洞穴，而正是這教育的構造，就試著這個傳說中的“四有教室”的遊戲，注定失敗。
老板擋在莉迪亞麵前，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見是我們，便長舒了一口氣，我看到莉迪亞縮在老板身後發抖，便扯開阿諾，徑直向莉迪亞走去。
沒想到我越靠近，莉迪亞便縮的更緊，老板顯然有些不耐煩，“人家不想讓你看，你就不要過來。”
我停在原地，看著她們，一股無明的怒火突然湧起：“我隻是過來關心她，有什麽錯！憑什麽我一來就開始教訓我.……”
老板突然站起，生猛地給了我一計耳光。轉頭的刹那，我看到莉迪亞的臉上有著一塊烏黑，那片黑色的痕跡，從耳根開始，一直覆蓋在鼻下，整張嘴都覆蓋在其中。
她蜷縮在角落裏，滿眼淚水，一動不動。
“都給我清醒點兒！”老板突然喊了起來。“我們上了埃德加的當！這裏才不是什麽教室.……”她的話語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裏……是那個瘋子的養屍室！”
我不由得呆在了原地，如果這是養屍室的話，則意味著我們已經被那些渾身粘滑的屍體.……包圍了.……
“不過.……”老板語氣一轉，隨口說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裏……”
“你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固執，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著你要找的東西！莉迪亞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嗎？”我向著老板吼了起來，也不知怎麽，自己突然變得如此狂燥。
“靠！”阿諾的粗話再一次喊了起來，他一把把我拉了過來，當頭就給了我一拳“你小子怎麽回事！如果你還在恐懼中走不出來，下一個變成屍體的就是你！”那一拳，打得我七暈八素，接二連三的痛感，隻是在時刻提醒著我，保持清醒。
“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這個養屍房裏的空氣極會使人陷入昏迷，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也就是逃離的那一刻，就算呆在原地不動……也要給我撐到天亮……”
這聲音.……似乎是老板說出的，也似乎是莉迪亞，擺在我麵前的不是等待，而是逃離，此時此刻，有三雙眼睛，漸漸出現在我的眼前.……不.……不止三雙……是幾十雙眼睛堆疊在一起，圍盯著我們.……
“阿諾，快給我找到那張皮……我在這兒看著這兩個嚇癱得小鬼！”
“遵命！老大！”阿諾行了個軍禮。隨手拿起地上散落的椅子，向著黑暗中堆積一起的眼睛嚎叫著直衝而去。
那幾乎是一場夢……月夜、冷風，在廢墟上堆砌起來的教室，影子與行屍間的哀嚎，飛賤的血液和……時而飛出的……完整的皮。
那些黑色的影子好似黑色的雕塑，相互粘連著交雜在一起。阿諾.……在這裏，在一群徹底失去靈魂的養屍房裏戰鬥著.……老板一臉凝重，她在衣兜裏拿出了一個微形的彈弓，用一顆我看不清的石子狀的硬物做子彈，將那彈珠彈了出去。
一時之間，那彈珠猛地擊中玻璃散落了一地，刺耳的玻璃碎裂聲混雜著屍體的嘶吼，在靜謐的夜裏天線延展，那射出去的彈珠卻在即將衝破窗子的那一瞬間彈了回一，在教室的上空綻開了花火。
短暫的火光卻刺破了我的視網膜，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所教室居然是紅色的……紅色的牆壁，紅色的桌椅，紅色的.……可以行走的屍體.……如果，四角教室隻剩下了兩個角落，即將獲得的結局，就是無止境的遊戲，和與這些帶著自己的皮在教室裏爬行的少女共同跳舞的機會嗎？
那些在夜色中有些模糊的屍體，在這火光的照射下，徹底暴露了原本的形態，它們全身赤裸，身上有著長短不一的刀疤，已經被粗的誇張的黑張縫起，裏出外進的，沒有一絲空閑，臉上、身上.……都像被鐵柵欄包在身體上一般，沒有一絲柔美之處。
火光……漸漸熄滅了.……教室裏再度融入了黑暗之中，阿諾.……在一群發瘋的怪物中撕打。
“嘖”老板露出一副生氣的模樣，這教室外被人用某種東西封上了……看來，也等不得跳下去了.……
“跳下去？”我突然把腳轉向老板，劇烈地動著舌頭，我甚至覺得那留在舌頭上的粘液有些發苦。“這裏可是六樓，阿……老板……”
老板隻是掃了我一眼，奶聲奶氣地說“相比跳樓，看來你更喜歡死在這養屍房裏嗎？”她的目光也越發深邃。隨後，衝著那堆起來的屍體大喊著：“回來吧，阿諾！錢不要了！任務取消！”
……
“阿諾！”老板大吼起來，嗓子裏都發出了雜音，我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以阿諾的身手，竟然會埋沒在這裏……
“阿諾！”老板嘶聲力竭地吼了起來，原本淡定的臉上，卻閃出了一絲慌張。
“沒用的……不管怎麽喊，他都不會回答的.……因為，他已經象我一樣！變成了這養屍房裏的屍體了啊！”我突然覺得渾身發涼，轉身一瞧，看到莉迪亞一臉猙獰，咧著已經失去皮的嘴，血淋淋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