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血水洗禮後的開端
雙眼不斷被額頭流下來的血所遮蓋，想向前移動，雙腿卻不聽使喚。
我緊盯著那個站在莉迪亞麵前的小孩子，像一樽石像，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不能表達。
血紅色的雙瞳被層層皮膚所堆積，像兩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胸口被剪刀刺傷的疤痕還在不斷湧出血液。
小孩子的頭發根根豎起，不停地向下淌著血水，他的嘴角向後咧著，雙眼也隨著這嘴咧的幅度轉動。這樣子，讓我想到了熱帶雨林裏的變色龍。
如果他是這個樣子，還可以讓我勉強接受，讓我感到寸步難移的，是因為這個小孩子，有兩張臉.……原本長著耳朵的地方，長出了另一張臉，一張盯著莉迪亞，另一張卻笑盈盈地看著我.……
那一瞬，房間裏的劇烈扭曲突然停止了。平行四邊形門裏的燈光再一次亮了起來，那寂靜的散發著腥臭味的浴缸，似乎在訴說著一段陳封的密秘。
“第二輪……結束了.……”。那孩子嘴裏吐出了如機器一般冰冷的話，不帶有任何感情地說：“下次，如果再輸，你們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不要忘記，即便再強勢的人，也逃不出法令的製約……”。
我盯著這個小孩子，隻覺得有些諷刺。嘴裏一直說著法律與規則，但自己的破格模樣，就不算是打破這規定的律令了嗎？明明自己都打破了規矩，就不要指望，別再去強求。
嘴唇慘出的血液夾雜著些許苦澀，我想到剛剛的話變成言語講出來，可是終究，卻因為這孩子莫明的氣場沒有開口。
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共性吧，在足夠有威懾的人麵前，自己的一切都會變得卑微。
莉迪亞沒有講話，她的臉色煞白，蹲在牆邊的身體漸漸站起，像脫了魂一樣，悠悠地向我走來。
“請去做好準備.……”。那孩子的聲音再次恢複成以前的樣子，“數到足夠多的數字時，會有提示，你們兩個人，隻要有一個找到我，就算比賽結束”。
我抿了抿嘴唇，等莉迪亞走進平行四邊形的門之後，我才跟著走了進來。
進門之前，隻看見那孩子露著潔白的牙齒，看著我微笑。
門內的燈光再一次忽隱忽現，仔細聽，甚至還可以聽到鍾表的轉動聲，水龍頭的水不知什麽時候停止了流動，彎曲的牆壁上呈現的陰影，像是一排排爬蟲在向上看來爬行。
看不見的時鍾一點點走個不停，我和莉迪亞並肩站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原本敞開的平行四邊形的門突然被封死了。看來，是用一切方法，阻止我們的一切行為。
空氣的陳腐氣味和心跳的快節奏讓我幾近發狂，我聞不得這味道.……但是在莉迪亞的麵前，我必須竭力克製自己。
耳邊的鍾轉得很快，但是卻沒有絲毫提示時間到了的消息。
突然鬆開的水龍頭卻著實把我嚇了一跳，那彎曲的水柱衝擊著平靜的血水，頓時血花四濺。濕漉漉的地麵上，血水開始逐漸堆積，沒過多久，便已經沒了腳踝。
“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那水龍頭關上……”。我對莉迪亞喊著，但相比那水柱聲，還是遜色不少。
我一點點在血水之中趟過，這扭曲的地麵也幾次險些讓我摔倒。金屬製成的水龍頭發著暗淡的光澤，圓形的調節器略向上揚起，示意著水龍頭的開關。
我緊緊握住了調節器的頭，想向下將它推去，誰知那開關好似鏽住了似的，紋絲不動。
“這裏，好像是一個死開關……”，我對著莉迪亞大吼著，“推不下去.……”。
“你再用力試一試.……”莉迪亞用手敲著那扇平行四邊形的門，試圖弄清這門鎖的構造。
我遵循莉迪亞的話，把全部的力量聚集在手上，隨後猛一用力，隻覺得手裏一個寸勁，全身不自覺地向浴缸之中紮去。
一股血腥的氣流頓時鑽井了我的鼻孔，隻覺得喉嚨裏一陣刺痛，血液的甘甜與苦澀充斥了我的味覺。
浴缸裏，似乎是另一番天地，翻騰的血水之下，竟然出奇的平靜，無數的水流卷成了旋渦，順著浴缸的排水道一點點下滲。
我突然想到了那被剪刀刺殺的孩子死後的模樣，那倒立的姿勢，有可能就是引力的問題。
我定了定，屏住了呼吸，想伸手將那排水道徹底打開，手中的鐵球卻突然掉了下去，陷進了排水孔裏……
剛剛的寸勁兒有可能把水龍頭的開關拽了下來。我不得不驚訝我的力量，可是現在的要緊問題是……
我想用手摳住那個排水管，誰曾想那烏黑的扁圓形道口居然緊縮了一下。我條件反射般地看著那東西，感覺，像是那會變臉的酋長的眼睛。
“你這個家夥，到底要在裏麵呆多久！”。莉迪亞的聲音突然在上空傳來，隻覺得身體被人向後拉扯，突如其來的空氣使我禁不住咳嗽起來。
“莉……莉迪亞.……這個水裏.……”我斷斷續續地指著那盆血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扇門，隻有在外麵才可以開……”。莉迪亞皺了皺眉，“隻有在內部把這扇門破壞了才有可能出去.……”。
我也禁不住誘惑，向著那扇門看去，引時的水已經漲到了腰部，而那個隱形的時鍾，卻遲遲沒有提醒。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淹沒在這血水裏。
這扇平行四邊形的門已經扭曲到變形，現在隻用在水沒過頭頂之時，在這個房間裏衝出去。
我向四周望了望，這空間裏除了一個扭曲到變形的浴盆之外，剩下的東西幾乎沒有。
現在能做的，隻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這場遊戲注定要讓我們處於萬劫不複之地。
“對了！”我突然看著的莉迪亞的臉，“這個浴盆裏有一個下水管道，隻要把那個通道開通，說不定這裏麵的水就會減少。”
莉迪亞向我點了點頭，便直接衝向了已經被埋沒的浴盆之中。
她把袖子向上擼了擼，深吸一口氣，隨後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我緊隨其後，二話不說，也潛了進去。
雖說水越來越多，但這水中的血腥味卻遲遲沒有稀釋。
透過模糊的水霧，浴盆中那扁圓形的道口再一次出現在眼簾。
莉迪亞出手迅速，伸手便向道口抓去。我想起剛才它移動的事情，以防萬一，我也湊到了莉迪亞的身邊，一樣做好了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隻覺得臉邊一陣水流流動，隨後，那扁圓形的道口突然像活了一般向一側閃去。我早有準備，將自己的力度用在手指上，硬生生地向它紮了過去。
隻聽得耳畔一陣刺耳的尖叫，像一個較弱的女人，更像是一個發狂的老者。
道口突然大開，無數的水流匯集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將這裏的一切通通吸附過去。
“快點！向遠處遊！”莉迪亞不時將頭探出水麵，對我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水性本來就差，再中上隻剩下一隻胳膊，平衡力便根本不能掌握，莉迪亞見我一副冤屈的樣子，一手抓起我，一手向前奮力遊去。
隻是覺得很對不起她，每一次都在莉迪亞的庇護之下僥幸逃脫。
有時候我不但沒有幫上忙，反而還拖了莉迪亞的後腿。這種感覺，很不甘心.……
我想用力掙脫莉迪亞的手，卻因為這巨大的水流使我全身麻痹，根本動彈不得。
我們在水流的衝擊之下逆流而上，腹部承受的強壓使我不停地反著胃酸，但是這空間裏的水卻沒有絲毫下降。
眼看著我們即將被水埋沒，那一直飛速做響的時針終於敲響了.……似乎是一直等待的久違的鈴聲，現在聽起來卻異常悅耳。
瘋狂噴水的水龍頭漸漸平息了下來，即將溢滿的水也漸漸消散，我和莉迪亞相互對視著，竟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笑著我們一副落湯雞的模樣，也笑著我們這場有些瘋狂的鬧劇背後殘酷的遊戲。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那個小孩子。”莉迪亞說的有氣無力。
我明白，那個矮小的家夥已經不能用“人類的小孩子”來形容了，在上一局遊戲中的表現來看，這一場比賽，他必然也會用出其不意的伎倆，把我們引上死路。
扭曲到隻剩下三角形的門突然打開，迎麵吹來的冷風使我不由得打了寒顫。按常理來講，兩個人找出一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考慮到這場遊戲的保險性，我們打算用一種更保險的方法來度過這一局。
一個人去外麵找，另一個人在這扇門附近徘徊。這樣，可以說為遊戲的獲勝上了雙保險。
最終經過討論，我利用影子的優勢邊躲閃邊去外麵尋找，這樣房間裏的細節也足以可以查個大概。莉迪亞在這扇門的附近等待時機，她的眼力好，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目標。
我們彼此戰頭示意，在踏出門的那一刻便按原定計劃分頭行動。
我本想在出門之時飛跑起來，節約一下尋找的時間，可是那種被水浸濕後的沉重感卻使我寸步難移。不用說奔跑，就是連平常的行走都十分困難。
每踏出一步，鞋就會發出一陣濕漉漉的聲響，我向四周看著，最終決定向著我原來藏身的地方尋找。
一是因為我對這那的格局比較熟悉，二是因為，那裏的藏身之處隻有屈指可數的幾處。
一步……兩步……感覺自己的腳下正在被一塊磁石吸引一般，每抬起一次腳，就會費很大的力氣。走了還不出十步，我便已經大汗淋漓，體力不支了，我扶著牆壁稍作休息，便繼續開始行走。
眼前的雜物再一次出現，靜靜地以一種無法形容的抽象之感出現在我的眼前。仔細看還可以看出，它們還是動的，以一種難以辨清的微小運動慢慢扭曲著。
家俱陳列在一起，有的原本有棱有角的東西，到現在已經變得圓滑，原本高而巨大的書櫃，現在卻變得像壓縮餅幹。
這裏……沒有一絲可以容納一個有血有肉的小孩子的地方，甚至這些家具連陰影也不曾出現，我仔細看了一眼，便決定向前走去。
或許是因為國四周過於安靜，身後突然傳出了一聲清晰的刀片響，我猛然回頭向遠處望去，可是心裏卻覺得這場景有些似乎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