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馗首宗祠 天魔煞局
那巨大的嗡鳴過後,如洶湧漲起的潮水退去一般,關鳩又感受到了久違的寧靜。
眼前經歷了好一陣強大的光暈,待那些黑色的顆粒全然從眼裡消失后,關鳩才勉勵從地上站了起來。
撣了撣自己的衣服,打量了一下四周,仍是先前那片後院,關山道卻沒有了蹤影,只是現下十分寂靜,一絲聲音都沒有聽到,時刻縈繞在耳畔的低語也隨之歸無。
若不是能聽到自己的自言自語,關鳩懷疑自己基本上失聰了。
「這什麼情況?」關鳩嘀咕了一句,手中浮現一把長刀。
「這是凶局,你被困起來了。」
背後傳來一道聲音,關鳩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揮刀向後劈砍過去。
「哇哇哇,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想著一刀劈了我,果真是忘恩負義啊!」
循著那聲音,關鳩抬頭看了去,是一道鬼魂飄浮在半空當中,也是穿著一身黑色打底的便服,生得一副病癆鬼的模樣。
「幾個問題。」關鳩也不客氣,長刃指著那道鬼魂。「我問你答,你是什麼人?」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不客氣啊。」那鬼魂看了眼那明晃晃的刀刃,咳了幾下。「我叫曹宗祠,曾經是……」
「.……酆都府的馗首。」
酆都府歷來是將鬼師鍾馗供奉為祖師爺,而執掌整個酆都府的首位便是稱為馗首。
關鳩並不相信這鬼魂所說的話,但入了酆都府有半年之久,也聽說一些風言風語,酆都府二十年前上報馗首失蹤后,上峰並沒有立即派人當新的馗首。
而是下了紙令,由刑堂和酆都府內上階陰曹吏共同執掌。
這其中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馗首一旦上任,除非本人遭遇不測身亡或者觸犯了法令,便是一任終身,並不會輕易調選新人上任。
曾經就鬧出過烏龍,北都的酆都府馗首失蹤半年有餘,廟堂百官皆以為是死亡。經由司天監權衡后便下派了新人當酆都府馗首。
結果原馗首不僅沒事,還提著一龍頭出現在酆都府前。司天監得知是北上斬惡龍后,只得將新官調到他處上任。
這便是南都酆都府二十年沒有馗首的原因所在,只要未有確認生死,便不會有新官上任。
「第二個問題,你是怎麼出現的?」
「說來話長.……」
曹宗祠撓了撓頭,似乎準備要長篇大論。
「那就長話短說!」
刀鋒上泛起的寒芒吹得曹宗祠衣袖獵獵作響,魂體雖說是透明的,也能感受到其中凜冽的殺氣。
「好好好!我長話短說!」曹宗祠連忙擺手示弱。「應該算是緣分吧,渾渾噩噩二十年,一朝就依附到你這個小鬼身上。」
曹宗祠從半空中慢慢落下,直到與關鳩平視。「以前別人都說我好像半截身子入黃土了,我深以為然。不過看了看你的相貌,我倒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活人。」
「少廢話!第三個問題!」無視曹宗祠的調侃,關鳩接著又追問。「你說這是凶局,是什麼意思?」
「二十年前,大澤鄉這塊也算是一塊福澤寶地,鍾靈毓秀。」
「只是有心人惡意破壞此處地勢,讓元氣漸漸流失,使得整個大澤鄉土色虛浮,脆弱不堅,氣運淺薄。正所謂物極必反,一旦失了元氣,便會引來邪煞之氣。」
「這就是為什麼文家那幾個人會化身凶煞,本身已經是氣若遊絲,外加上生前造孽太多,成為煞鬼是意料當中之事。」
「二十年光陰,恰巧醞釀出今日天魔煞局,而又配合這囚鎖陣,將你和關山道困在這裡。」
「那你有破解方法嗎?」關鳩見曹宗祠見得頭頭是道,對他方才坦誠的身份也是信了三分,便毫不含糊地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嘛……」
「如果我沒猜錯你不過是一道生魂,需要依附在他人身上才能存活下去。」見曹宗祠故作沉思,關鳩便拋出一句話。「既然是生魂,想來有肉身還存活在世。」
「你難道不想找回肉身,順便查探一番自己到底是怎麼就身魂分離?」
「好小子……」
曹宗祠先前還以為關鳩不過是個莽夫,短短一番話卻是說到自己的心坎里。
渾渾噩噩虛度了二十年,自己先前的記憶如流水一般忘了七七八八,若不是因緣際會飄落到關鳩身上,外加上天魔煞局引來的煞氣。
自己估摸著早成了失去神智的孤魂野鬼,成了其他邪祟的盤中餐。
曹宗祠只沉吟片刻,就給出了答案。「其實這囚鎖陣原理很簡單,無非依循著五行之法。」
「依照五行相剋之理,便能順利走出。只是囚鎖陣每個一刻時間,便會發生一次變化,就在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已經變了好幾次。」
不知為何,關鳩只覺得額頭兩側的太陽穴暴凸,只想一刀便將眼前野鬼了結完事。
「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方法。」曹宗祠似是嗅到了一絲危機,慌忙說了一句。「只要找到這陣法陣眼,破掉便可。」
端的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曹宗祠心裡一陣憤恨。
遙想當年,自己執掌酆都府的那段日子,江南一帶的哪有什麼邪祟敢在他眼皮底下造次。
而今只能依附在這毛頭小鬼身上,還有看著小鬼臉色行事。
其實,曹宗祠和方才說的破除之法沒有半句虛言,只是這陣法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將人困住這麼簡單,配合著瀰漫四周的煞氣。
如若關鳩走錯一步,或者說直接往陣眼中尋去,想必會驚醒天魔煞局醞釀已久的邪祟。
可曹宗祠不過一介孤魂,生前是威風凜凜的酆都府馗首,哪裡會有陷他人於死途的意思,告訴關鳩第二個方法,也只是想讓關鳩早早脫離陣法罷了。
關鳩聽了曹宗祠的兩項建議,將刀收了回去。「我現在要找關山道,雖然他修為比我高太多,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哇哇哇,那我還真是要贊你一聲夠義氣。」曹宗祠遊盪到關鳩身側,舉起了大拇指,然後適時地拋出冷水。「以你現在的修為,去擔心高階陰曹吏的生死,簡直是貽笑大方。」
「那我如果直接按你說的第二個方法,不也是找死?」
青鑊色的雙眸閃爍著青磷的光火,曹宗祠有些慌張,只是面色不顯。
「怎麼會呢,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能獨活,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關鳩點了點頭,變問了一句。
「那你知道陣眼如何去尋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