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生死決兩敗俱傷
“我很佩服你，看你也不是什麽名門正派的弟子，居然能夠有著這麽強的戰鬥力，著實的了不起，可惜了，你還是弱了一些，在我的沙界中，你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華燁站在原地，方麵數百米內都有沙粒飛揚，隻要吳冥處在沙界中，任何的動作碰到了沙粒都會被他感知到，並且控製周圍的沙粒進行攻擊。
吳冥甚至都不會有任何的機會能夠碰到他，他依靠此沙界，在靈海境的修士中，還沒有遇到過敵手。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周圍的沙粒俱都開始快速的運動起來，本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吳冥當然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立即握緊長槍，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戰鬥，器靈已經被收回，他現在需要節省靈氣，做出致命的一擊，不然自己沒有任何的機會勝利。
運動起來的沙粒，將吳冥眼前的視野全部遮擋起來，殺機蔓延，隻是華燁並不清楚，這種蒙蔽視野的戰鬥，在他的麵前，沒有多大的意義。
心眼通，開！
眼中綠光大漲，眼前的世界也不再僅僅隻是沙粒，吳冥也看到了那一縷縷飄散在空中的靈氣，這就是對方控製沙粒的根本所在，當然，他也看到了遠處隱藏在沙粒中的華燁，對方能夠用沙粒掩蓋自己的身形，卻不能在心眼通之下掩藏自己的靈氣波動。
長槍挺刺，吳冥再次出擊，他沒有機會逃走，在自己逃離沙界的時間裏，對方肯定可以將自己擊殺，還不如乘著現在雙方的距離還不是很遠，可以利用血紋持續的時間裏再做一次進攻。
“嗬，垂死掙紮，你這麽著急求死，那我就成全你，放心，我會留著你的一些魂力，然後找到煉魂師提取你的記憶，看看你到底為什麽讓我如此生恨！”抬手下壓，華燁緊緊隻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吳冥的身體上落滿的沙粒立即重若千斤。
身體被壓的為之一頓，就在他停頓的這一瞬間，身旁就有兩隻沙錐飛出，直取命門，槍橫掃，沙錐消散，還未來得及將身上礙事的沙粒拍去，沙錐又至，這攻擊簡直是連綿不斷啊，來不及多想，他隻得揮舞著長槍前進，任由身上的沙粒越積越多。
可能是華燁見沙錐並沒有多大的作用，抬手揮舞，飛舞的沙粒中有沙人生成，手持各式武器攻來，吳冥隻是一人前行，身上有重若千斤之沙，邁步，揮槍，心眼通的世界下，他的目標僅有一個人，那就是這周圍靈氣的源頭——華燁。
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將沙人打散，但是他的身上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他不是仙人，雙拳難敵四手，他終究還是受傷了，原本自信滿滿的華燁，卻因眼前的吳冥攪亂了自己的心情。
原本就是一場不知緣由的戰鬥，麵對一個境界比自己低的修士，還打得這麽艱難，一直以來被當做天才來看待他的，仿佛是受到了侮辱，原本的無名怒火，現在似乎被他找到了非要殺死對方的理由。
“沙界——掌中佛國！”動了真火的華燁，不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用上了殺招，沙界中風雲變化，原本的沙人如沙堆垮塌，融入大地，有巨大手掌從吳冥腳下出現，然後，五指緩緩收攏，武技名掌中佛國，掌開萬物生，掌握萬物虛。
吳冥反手負槍，仰天長吼，身上沙粒在一吼威勢之下，紛紛掉落，拖槍前衝，即使是掌握眾生生死的神佛那又如何？我的生死，隻有我自己能夠掌握。
華燁看著那個朝著自己衝來的少年，那一臉的堅毅，然後漸漸被合攏的五指所掩蓋，一切都結束了，他沒有按照自己最先所想的留下魂力，在掌中佛國死去的人，連一絲魂力也不會留下，化作沙塵，消散於世間。
巨大的拳頭握在他的麵前，內心並沒有多少勝利之後的欣喜，畢竟這原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突然，他的神色微變，緊握在他麵前的巨大拳頭上，出現立刻一個微不可查的黑點，但是這個黑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增長了起來。
很快，拳頭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一黑球從拳頭之中飛出，黑球後，是滿身血汙的吳冥，麵容枯槁，發色灰白，血氣使用過度的他，仿若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但是他的目光依舊堅毅無比，握緊長槍的手也並未有所彎曲。
這一擊，賭上了他最後的靈氣，也賭上了他最後的血氣，眼中的綠光已經消失不見，但九龍一鳳卻神采奕奕，一同推著黑球前行。
“聚靈星爆！”
口中呢喃，黑球在吳冥最後一絲靈氣耗盡時爆開，一時間，數百米之內的地方都被黑光所覆蓋，沒有恐怖的爆炸，也沒有強大的衝擊波，僅僅隻是一陣黑光過後，百米之內的樹木花草盡數化作齏粉，不留分毫，地下是一個深坑塵土飛揚，不能視物。
微風過，塵土漸漸散去，吳冥躺在大坑邊緣，奄奄一息，原本健碩的身體，此刻卻像是一個一個常年吃不飽的難民，骨瘦如柴，渾身都被鮮血所覆蓋，即使此刻道意並未俯身，但毛發也是枯燥蒼白，看不到任何的生機。
原本跟巨大人影戰鬥在一起的牛牟發現了他們這邊的動靜，他見過一次聚靈星爆，隻是那次的威力比不上這次而已，擔心吳冥出事的他跟互過一招之後，快速的趕了回來。剛跑過來，就看到了一片光禿禿的土地上躺著的吳冥，他從來沒有見過，傷的這麽重的吳冥，而那個巨大的人影跑過來之後，也是一頭鑽進了巨坑之中，沒有理會在坑邊的兩人。
牛牟跑至坑邊，化作人形，趕緊蹲在吳冥身邊將後者抱起來，一邊為他輸入靈氣的同時，趕緊從空間戒指中翻出丹藥給他服下，過了一會兒，一直昏迷的吳冥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恰巧也是在這個時候，大坑中，有人影升了上來。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拚到這個地步，很可惜，我看你也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樣子了，剛才那應該就是你最後的攻擊手段了吧，哈哈哈哈，最後勝的依舊是我。”人影邁步走出彌漫的灰塵，同樣是一身的血汙，身上不著片縷，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早已經沒有了剛開始逍遙美少年的樣子，但是，他仍有一戰之力，不同於奄奄一息的吳冥。
牛牟放下吳冥踏空衝出，按照目前的情況，他一個靈海巔峰的戰鬥力，可以輕鬆的斬殺華燁，隻是可惜，他剛衝到一半，就被那個巨大的身影給攔住，兩人戰鬥力相當，對方如果下定了決心要纏住他的話，他壓根就不可能有機會去幫到吳冥。
華燁單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外一隻手上提著長劍，一步步的走向吳冥，身旁塵土揚起，一條條沙龍再次抬頭，靈海境的修士，靈氣儲量果然不是破竅境的能夠比得上的，戰鬥了這麽久，華燁還能輕鬆的使用武技，吳冥就隻能像死魚一樣躺著。
或許，這真的就是結局了吧，吳冥費力的睜眼看著眼前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想要伸手去拿起身邊的長槍，可是自己連一個手指都動不了。
“吳冥，用那把劍，用那把劍的話， 你肯定可以戰勝眼前的人的！”
被纏住的牛牟眼見華燁就要靠近吳冥，急火攻心的他突然看到了吳冥背後的巨劍，那天凶獸森林中恐怖的一劍他記憶猶新，如果真的能夠使出那一劍的話，現在的華燁壓根沒有那個力量去阻擋。
無名巨劍，吳冥還能夠感受著它在自己的背後，但是從得到它開始，自己一直都是被動的被它救助，從來也沒真正的試用過它的力量，再說了，自己的使命就是封印這把魔劍，自己擅自使用的話，會不會提前將魔劍的封印解開呢？
“吳冥，你還在等什麽？用劍啊！”牛牟撕心裂肺的喊著，他已經是底牌頻出，可是麵前的這個類似於沙子組成的“人”實在是難纏，攻擊不起作用，打碎了很快就會恢複，幻術也沒有作用，對方隻是攔著他，不讓他離開。
吳冥漠然，體內靈氣枯竭，血氣不足，甚至連血紋都不能激發，魂力現在連靈魂都沒有匯聚而成，隻能用來開啟沒有攻擊能力的心眼通，從踏入修行開始，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一般接近死亡。
這一刻的他，居然沒有絲毫的恐懼，也沒有擔心，心中無比的冷靜，他忘記了仇恨，也忘記了痛苦，人生中遇到的事和人，一個個的從自己的麵前劃過，家國大義，兄弟友誼，骨血至親每一樣他都曾經擁有過，可是每一樣都在他的生命之中消散不見。
修行到底是為了什麽？既然自己的所珍視的東西都已經消散，為什麽自己還要活下去，還要這麽努力的變強，踏著屍山血海，一步步的走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麽，真的是自己怕死怕到了這個地步嗎？
“小冥，你以後可就是將軍府的小將軍了，可不能忘了我們，記得常常回來看看我們。”
“放心吧，等我在將軍府混出人樣了，就把你們所有人都接到落日城去享福。”
那年春，年幼的他轉身離開山村，獨自一人承擔起整個村子的幸福。
“先鋒大人，你說這場戰爭我們能贏嗎？”
“放心吧，有我在呢，等打贏了，我去給將軍說情，給你們說媳婦兒，哈哈哈。”
那一夜，篝火旁飲酒時，將士們沒有擔心過明天的戰事。
那片荒漠，埋葬了無數的忠骨；那場雪，掩蓋著數十墳塋；山寨前，陳姨在他的懷中咽氣。
他活到了現在，不是他怕死，是怕自己死了之後，見到那些死去的人，他們會怪自己沒有為他們報仇雪恨，更怕自己死了，沒人保護著活著的人，讓他們被別人傷害;那種遺憾他見得太多，不想再有，有著太多他在乎的人消散在他的麵前，以後，一個也不想再有。
這就是他為什麽修行，為什麽走到了今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