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塵封往事
雷切爾抬起頭，寶藍色的雙眸裏倒影著金黃色光芒的身影。那個身影仿佛要融化他眼中的寒冷，在他的瞳孔中不斷擴大。
“孩子，你是米卡城裏，唯一一個有希望成為精通四係元素魔法的傳統魔法師。”此時，格拉瑪尼更像一位循循善誘的兄長。
“目前我隻精通於水係元素魔法。”
“不。你不止熟練於水係元素魔法，我能感受到你體內所壓製的火係元素。”
雷切爾如同被人戳穿軟肋般，難以置信地看向麵前這個虛幻的影像。他嚐試火係魔法的時間並不長，可以說是才短短幾天，並且還不能熟練運用火係魔法的雷切爾並沒有將自己修行第二係魔法的事展露一絲一毫。在來到戮骨宮殿時，更是故意壓製住了體內的火係元素，不想格拉瑪尼發現，卻不曾想這般微小的，近乎於沒有的火係元素依然能夠被人發覺。
究竟格拉瑪尼有多大神通？
像是看穿了雷切爾內心的疑惑，格拉瑪尼的語氣中明顯帶有笑意，“不要想在偉大的聖光魔法教會麵前隱藏狹隘的個人私欲。沒有人能夠瞞天過海。”
很快，雷切爾就控製住內心起伏，一張英俊的臉上又恢複了客套的漠然。
見雷切爾並無辯解之意，格拉瑪尼繼續說道：“根據你的判斷，西雅的魔法造詣到達了哪個階段？”
雷切爾緊閉雙唇，半晌才輕聲回答：“如您所想，她的法術並沒有顯著提升。”
“那麽，慕恩呢？”格拉瑪尼突然意味深長地問。
雷切爾不禁肩頭一抖，在聽到慕恩的名字時，再難冷酷得心無所動。
“您知道，她這段時間都在調養身體。”
“慕恩似乎有些不同。”格拉瑪尼壓抑著聲音，認真地看向情緒激動的雷切爾，“她體內的巫術潛能好像在一夜之間被激發了出來……如果這一次，她還能重新回到認真修煉巫術的狀態，恐怕她的造詣能夠成為米卡城的另一個奇跡……”
“我會幫她。”
這一回，格拉瑪尼沒有說話，他的影像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水晶大廳內。但雷切爾的耳邊依然回響著他最後如同自語般的低吟：“不要忘記你的使命。”之後，來自格拉瑪尼身上的魔法氣場慢慢消散，隻剩下些聖騎士的強大光暈，那是站在水晶大廳門外的梅凱身上發出的。
雷切爾心頭忽然有些驚慌。他害怕慕恩的巫術潛能被徹底激發，那麽她勢必會像他現在這般，被格拉瑪尼“重用”到如同監視的地步。
或許這條路有著錦繡的前程，但如果她是他的妻子，又何須這般小心翼翼的生活？他可以確保她一生富貴享樂。但出於私心，他更想慕恩能盡快提升巫術，這樣一來，他日夜惦念的心傷也可以少了那麽一點。至少，她可以保護自己，確保自身安全。
梅凱站在大廳外，看著這位米卡城姑娘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不禁有了一絲嫉妒。如果他也有天生的優良潛質，或許現在，他就不再是米卡城裏最強悍的聖騎士了。他會是最優秀的魔法師。優秀到可以與雷切爾不相上下。
優秀到可以讓慕恩，也多看他一眼。
練習了一天“穿透術”後，依然沒有進展的慕恩，坐在花園裏的秋千上，有些精疲力盡。盡管她嚐試了這個魔法不下四十次，可依舊因為無法高度集中精神力而最終失敗。如果練習魔法隻要勤奮刻苦，她當然能夠克服，可現在她竟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晚些我會來幫你……”雷切爾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
“真的要依賴他了嗎……”慕恩出神地望著滿園燦爛的嬌花，悄聲自語。心裏有了一絲期盼，期盼著突破阻礙學會“穿透術”，卻也夾雜著莫名的想念，突然想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慕恩在這種糾結的心情下，不知不覺靠在秋千上睡著了。夢中卻是初見的十字架上的男子，一遍一遍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雷切爾回到雷薩莊園短暫休息後，便趕回了慕恩城堡。遠遠地，他便看到了熟睡中的慕恩，倚靠在秋千上纖瘦的身影。她是那麽安靜，那麽美好，所有嬌豔的花朵都是她的點綴，隻為襯托出她的絕美容顏。
雷切爾的心狂跳不已，他已經太久沒有這般期待與緊張了。
他悄聲走到她身旁，將灑落在她身上的花瓣輕輕扶下。她全然不知，就像墜入花叢中的天使。她白皙明豔的臉頰亦如從前。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時，她因氣憤而漲紅的小小臉頰，盡管那時的她還沒有出落成這般美麗，但那動人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地吸引住他，讓他難以自拔。
後來她和她父親一樣，成為了優秀的巫師。她開始能夠使用出威力巨大的巫術，在他的麵前不停炫耀。她一直在告訴他，巫術也同樣厲害。他從未認可過她的話，但心裏卻早因她的倔強與堅韌而屈服。
他愛她，隻等著她能夠長大，能夠成為他的新娘。他拒絕所有追逐於他，迷戀於他的貴族小姐，他看不清更記不得除了慕恩之外的所有美麗姑娘。他的心，從八歲的時候就屬於她。並且，僅僅屬於她。
就像是一場命運的嘲弄。卻在年輪的逐漸輾轉中，他們的軌跡漸行漸遠。
他成為了鋒芒畢露，才華出眾的傳統魔法師。
她成為了擅長暗影幻殺，低調隱忍的巫術師。
他們沒有因為魔法的較量而彼此吸引，相反，慕恩卻因米卡城裏巫師與傳統魔法師不平等的待遇，心生怨憤，從而離雷切爾遙遠又陌生。她嫌棄他的光芒，更嫌棄他因是傳統魔法師而擁有的，無盡的，地位。
之後，安伯的出現仿佛成了自然。他隻是一個還未修成正果的魔法學徒，可是他平易近人，他口才絕倫，他隻因為真實，打敗了苦等慕恩多年的雷切爾。
盡管雷切爾和慕恩有著世人皆知的婚約，盡管雷切爾有著赫然的魔法和家世。可這些都不能阻止慕恩對安伯的愛情。
往事如煙……雷切爾呆呆地看著熟睡中的慕恩，心緒飄渺。他不能允許她再次離開他。就算她冷漠地關上了生活的大門，他也一定會站在門外，直到她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