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別無他法
冷冷的月光不知何時高懸,打濕了微波浮動的湖麵上,渲染著一層層難言的淒涼。那安靜的湖麵,仿佛從始至終都如此安寧,從未有過血腥的祭壇,更未出現過暗夜無邊的深淵。
夜,如此安寧。
維克希爾看到幾個黑魔法師在一片黑霧下消失,緊握的拳頭更加用力,那皮開肉綻的聲音讓人心痛。
緊接著,隻見維克希爾高速運轉體內的聖潔光暈,頓時,雙腳被金光籠罩,敏捷的速度又增添了數倍。
“維克希爾!”玄鳥大驚,急忙施展禁錮魔法,以她極快的施法速度,在維克希爾騰空而起的最後一秒禁錮住了他的身體。
“你幹什麽?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們!”維克希爾大怒。
“你難道瘋了嗎?不知道現在的你動用高級魔法的後果嗎!你的身體已經被月光反噬,現在大力施法,難道你想葬送自己?”玄鳥嚴厲道,朱紅色帽子下的綠色眼眸染著擔憂,也染著一絲絲無可奈何。
“慕恩都死了,我還顧忌什麽葬送自己的魔法?簡直可笑!我本來就已經退出了魔法師的圈子,若不是這次慕恩有難,我才不會和你們有任何瓜葛!”絕望,讓維克希爾口不擇言。
“混蛋!”玄鳥高高舉起右手想要打醒維克希爾,可是她卻看到維克希爾哀傷的淚眼,那般的絕望,透著無盡的毀滅。
這一刻,玄鳥停住了,如果剛剛掉入深淵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她是不是也會做出這些不顧一切的舉動?
玄鳥收回手,長久靜如止水的心境在今天突然變得不安和難過。
這種心痛的滋味,有多久未曾感受過?
“我們回去。”良久,玄鳥低語道,“維克希爾振作起來!對於血祭深淵的情況,我有一些了解,掉入那裏並不意味著死亡。若是雷切爾和慕恩能夠逃脫深淵中的三道時光門,他們就可以找到出口,逃出那個被黑魔法幻化出的深淵。”
維克希爾猛然看向玄鳥,就像看到了最後的希望。而跪在地上痛哭的西雅聽到此話也突然抬起頭,眼中有了一絲亮光。
“所以,我們抓緊時間回去,除了祈禱他們能靠自己的實力逃脫深淵外,我也需要從格拉瑪尼大人那裏了解更多的情況,說不定我們有別的辦法營救他們。”玄鳥沙啞的聲音裏帶著難得的語重心長。
恢複理智的維克希爾不再多說,隻是眼角的餘光瞄到了起身欲逃的西雅,眼神便如刀般銳利和寒冷。
“殺了她!”維克希爾感到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恨過一個女人。
西雅並不驚訝,她清楚,不要說維克希爾,現在就連雷切爾都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吧!這種悲哀從心而生,卻不能成為恨,想去恨誰,突然找不到方向。
“我去找冥王陣的人……我……我要救雷切爾……”法力盡失的西雅,顫抖著說。
“好啊,你去吧。”玄鳥不為所動,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是她用眼神示意維克希爾不要阻攔,而西雅就這樣在他們麵前艱難的施法,緩慢地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你說冥王陣的人會放過她嗎?是她謊報了假消息才造成了血祭被突然襲擊,你認為她還會活著回來嗎?”玄鳥的聲音在空曠的湖邊久久回蕩。
冰冷的月光打濕了玄鳥朱紅色的法袍,她露出淺笑,那般醉人,卻那般冰冷無情。
維克希爾默默無語。
回到戮骨宮殿的二人,還未多語,格拉瑪尼就已猜到了發生的一切。這一次,他也默念了良久,不再做聲。他看到維克希爾神情的憔悴,又看到他法力流逝的嚴重,就連雙手都被他自虐般布滿了猙獰的傷口。
格拉瑪尼在暗處無奈歎息,他的確猜對了過程,卻萬萬沒有猜到這樣的結果。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格拉瑪尼威嚴的聲音才在大殿中響起:“維克希爾,你回去休息,現在我們能做的,也隻有等。”
可格拉瑪尼冰冷的聲音中,卻第一次被維克希爾聽出了不忍和擔憂。
“可是……慕恩她……”維克希爾不甘地說。
“我知道,墜入血祭深淵,外界根本沒有辦法營救,隻能靠他們自己的法力逃脫出來。我十分了解深淵的情況,如果……如果一切正常,他們兩個有能力逃脫出來。”
是的,如果一切正常……可是,現在,不光是慕恩的巫術不夠強悍,就連她的精神都出了問題……
“格拉瑪尼大人,”玄鳥猶豫著,還是說道,“這次慕恩恐怕是真的出事了,她的表現十分怪異……”
在玄鳥的描述下,格拉瑪尼心中也不由一驚。如果是玄鳥所說的慕恩的異常表現,那麽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中了休伯特的魔蠱。
對於休伯特的魔蠱,格拉瑪尼是清楚的,隻是沒想到他竟然將這種東西用到了慕恩的身上。
“慕恩中了魔蠱。這種毒,隻有休伯特的血可解毒,也隻有他可以將慕恩體內的蠱蟲召喚出來,結束對慕恩的精神控製。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說到這裏,格拉瑪尼的語氣中都透露出了一絲力不從心與不甘。
現實如此殘酷,看著維克希爾的眼神再度暗淡,玄鳥也默然許久。
“維克希爾,你回去吧。”格拉瑪尼盡管不忍,但也沒有辦法。
維克希爾麻木起身,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了戮骨宮殿。
待維克希爾離開後,格拉瑪尼現身在大殿中,大殿中的空氣仿佛也被玄鳥的靜默所感染,被暈染上了一絲絲哀傷。
“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玄鳥於心不忍。
格拉瑪尼注視著今日一樣反常的玄鳥,最終隻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一路上,維克希爾運用最後殘留的精神力艱難的施展著法術,勉強回到了慕恩城堡。可是,這一回眸,卻讓他大喜過望,不知為何他看到了慕恩就站在城堡的大門口,正向他揮手微笑。
“慕恩!”維克希爾發瘋般拖著疼痛的雙腿,跑到了慕恩麵前,就待他激動得要流出熱淚時,慕恩的笑臉驟然消失,隻剩下塔妮驚訝地看著自己。
笑容瞬間僵硬,維克希爾知道剛剛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而站在門口揮手微笑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塔妮。
塔妮擔憂地看著神情憔悴的維克希爾,這樣狼狽的維克希爾大人不是她所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