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十九章 欲借刀兵洗沉屙(二)
燕京城。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方奇一個人愣愣的坐在四皇子府邸中,手中握著剛剛送來的邸報,這份邸報不是四皇子府邸送來的,而是一元宗在燕京城駐地的弟子送來的。
竟然有十八大氏族的豪門反了!
十八位氏族的豪門,光是道宮巨擘都至少有十來位,這十八大氏族中有一些氏族可能沒有道宮巨擘,但是諸如淩古氏,丠靈氏,黃氏等等這些豪門中道宮巨擘卻不知一個,隻是長日一直在沉睡。
方奇一下子感覺到了局勢的棘手和危機,若是真的開戰,整個宗門絕對會陷入可怕的動蕩中,無論是殺不殺這些人,都會動蕩宗門的根基,這也是為什麽前幾任掌教至尊一直被死死壓製住的原因。
大局為重!
他的心中一下子很低落,應天命雖然了得,但是他卻隻有一個人,即便有天霜聖主做策應,有天機天玄天龍天刑四位聖主幫襯,也不過是五個人,怎麽敵得過對方?
而且,方奇從這些豪門反了行為中,嗅到了一絲淩霄寶殿的味道。
這一場叛亂一定是有角木蛟促成的。
他豁然起身,在院子裏來回踱步,他想了想準備出門,但是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他思索良久,將一封信箋交給了侍者,讓對方送到建武將軍府。
侍者答應一聲,連忙出門。
方奇繼續寫了幾封信,同時喚來其他的侍者,讓他趕緊送出去。
寫完了這些信,他的心中才稍微安定下來,但是他依然不安定,想到宗門中的叛亂,自己卻不能親臨,心中頓時生出立刻回轉的心思,不過他也知道路途遙遠,想要立刻回去又很困難。
“易老,你說,我該不該去見見丹聖師兄?”做完這一切,方奇心中稍安,但是心中還是焦慮萬分,對易老道。
自從來了燕京之後,易老基本就沒有出現過,畢竟這裏是燕京城,神秀論道會上無數道宮巨擘和天闕至尊都在眼前,易老當然不敢肆意出現,萬一有個有歹意的盯上了方奇和易老,那就麻煩了。
也就隻有在四皇子府,方奇才敢放心一些。
“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了,至於見不見你那位師兄,已經意義不大。”反倒是易老很冷靜的道,“你那位丹聖師兄雖然丹道不錯,,但是一身修為著實一般,想要在這一戰中靠著他來扭轉乾坤,不能押寶在他身上。”
“不過他這麽多年來在大虞經營,應該有些自己的人脈,你若是想要他幫忙也無可厚非,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位師兄現在還會不會和你是一條心?”易老意味深長的道。
方奇聽了,頓時悚然一驚。
是了!
自己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千年前對方和易老或許是一條心,但是時間過了這麽久,已經這麽長歲月過去了,再深的恩情也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更何況易老在他們那些弟子麵前還是一個死人。
對方認不認自己這個師弟還兩說,萬一對方拖了敵,自己貿然上去確認,反而被對方拿下,自己該怎麽辦?
自己將易老的性命置於何地?
方奇這麽一想,頓時腦門冒汗,自己太過激動了,以至於失去了平常心,才會犯下如此錯誤,他低聲道:
“易老,弟子錯了。”
易老欣慰一笑,輕輕頷首道:“這件事情你的確有欠考慮,不過你的心思的確是好的,隻是日後還要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不可肆意妄為,要知道修行如履薄冰,不僅僅是修行上,更有人心上的,一處出了問題,就是全局崩盤。”
方奇抹了一把冷汗,旋即將心中求見丹聖師兄的心思按了下來,但是他心中還是有焦慮,想了想還是出門去見了傾天劍聖。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他被拒之門外。
趙離帶來趙普的話更是讓他沉默:
“一飯之恩已還了,緣何要出手救下一元宗?”
“與你有緣種下因,送你法相神機,帶你踏入中州便是果,因果已經償還,何必還要沾染是非?”
“況且這是你自己的宗門,你自己不會去,卻要我出手,安為人子?”
方奇一聽,頓時臉上失落,不過旋即消失,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趙離施了一禮離開。
……
“師姐,一元宗出事了!”
海天閣,夏輕舞嘰嘰喳喳的衝上樓大聲道。
“我知道。”夏輕辭慵懶的躺在雲床上,淡淡的道。
“你知道?!”夏輕舞普通的沒有任何特色的小臉上頓時漲得通紅,憤憤的道,“姐姐,這是一元宗!我的師門啊!它出事了,你該讓我回去!”
夏輕辭挑了挑眉毛道:“正是因為一元宗出事了,我才不讓你回去,以你的性格,肯定會卷入其中,我將你早早的帶出這個漩渦,就是因為不想你受傷,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夏輕舞抿抿嘴,憤然道:“姐姐,你請教中弟子出手吧!你好歹也是教中聖女,出手幫忙應該沒什麽事吧?”
夏輕辭看了一眼自己妹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妹妹竟然對一元宗有這麽深的感情,心中微微詫異的同時也笑道:“你且放心,不是姐姐我不出手,而是教主發話了,這一次讓我們按兵不動,他自有安排。”
“按兵不動?自由安排?這是教主說的?”夏輕舞一聽,頓時不鬧了,瞪大了雙眼道,“教主,教主他回來了?!”
她的話音中帶著一絲顫音,似乎很激動。
“不錯,況且你別忘了,教中一共有三位聖女,一元宗中可還有一位聖女在呢,就算是姐姐我不動手,她也會動手的。”她輕聲道。
夏輕舞頓時眼睛一亮,就要下樓。
“你幹什麽去?”夏輕辭道。
“給方奇那臭家夥回信!那家夥在用客卿的身份,向我們海天閣求助呢!”夏輕舞風風火火的跑了下去。
夏輕辭頓時嗔怪道:“怪不得你這麽擔心一元宗,我還正奇怪呢,原來是方奇從中作怪啊?”
夏輕舞沒有理會姐姐的揶揄,興致衝衝的就去回信。
“關於聖教的事情你別寫進去。”夏輕辭看了,頓時連忙道。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笑嘻嘻的道。
……
萬象山下。
殘陽如血。
一個白發少年人正昂首闊步的走在官道上,他擊築悲歌,聲音豪邁奔放,殘陽斜斜的倒映下來,金紅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滿頭白發上,顯得對方愈發年輕:
“熙熙螟蛉竊高堂,”
“紛紛鬼蜮禍心藏!”
“羞見少年悲白發,”
“豈與螻蟻競豪芒?”
“敢將日月新天換,”
“我以我血薦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