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再也不敢了
“鏡子，我要鏡子！”
接了煜少爺遞過來的鏡子，顏如玉隻覺得腦袋又是嗡兒的一聲。
“不是說這是解藥麽！怎麽還沒恢複我的容貌？”眼睛的大小總算是恢複正常了，隻是半邊臉上的胎記好使被生生拍散了，整張臉都暗淡無光，膚色黑黃，膚質也粗糙了許多。最讓顏如玉難以忍受的是眼角處竟然多了許多皺紋！皺紋啊！皺紋！
煜少爺卻是笑得相當無辜。“我說的時改變容貌的藥啊，是娘子你理解錯了。”
“你！”顏如玉簡直怒不可遏。
煜少爺笑得雲淡風輕，隻揮了揮衣袖，地上散落的釵環便紛紛化成了水滲進泥土之中。
瞧著消失掉的釵環首飾，顏如玉的火氣立刻全消，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沒脾氣歸沒脾氣，顏如玉確是心痛難當，那麽多首飾得值多少銀子啊！
諾諾的跟著煜少爺，徒步往南去了。兩人現在扮作乞丐夫妻，一路上若是遇到城鎮了就討飯吃，若是再山野中，煜少爺總有法子能抓些野味。
讓顏如玉頗為驚奇的是，像煜少爺這樣的人竟然不嫌棄殘羹冷飯。夜裏出了城，路過一處紅薯田。煜少爺甚是歡快的從地裏扒出兩個紅薯，這一場景讓顏如玉震驚的久久合不攏嘴巴。
天字第一號殺手誒，竟然像一個乞丐一樣，偷地裏的紅薯，偷的還那麽快樂。
兩人在背風處生了火，和了泥裹了紅薯扔進火堆中。顏如玉實在是餓的前胸貼後背，眼巴巴的望著火堆裏的紅薯。
等到煜少爺將紅薯撥出來時，顏如玉用衣袖裹了手拿起泥團直接摔開。甜香的味道迅速蔓延開來，更勾得顏如玉府內五髒廟鬧的歡實。
一邊吹著氣，一邊將一塊紅薯送到口中，顏如玉香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煜少爺同顏如玉一樣，一邊呼呼吹著熱氣，一邊香的眼睛緊眯。
兩個紅薯很快就吃完，兩人竟一齊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相視一眼，不由得大笑出聲。
“我真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習慣乞丐的生活。”顏如玉問完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果真是禍從口出。
出乎意料的是，煜少爺沒有翻臉。一邊將火堆往一旁撥了，一邊道：“你若是餓到了極致，連人肉都吃的下去，何況是這些。”
“你倒是猜猜我是不是吃過人肉啊？”煜少爺終是忍不住要逗弄顏如玉。
此刻顏如玉腦袋中就閃現出一幅煜少爺拿著人腿當雞腿啃的情景，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煜少爺將火堆撥拉了一圈，四周的地都被烤幹了。兩人再無交談，枕著木頭，平躺在地上仰望著星空。
顏如玉的心柔軟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星空太過美麗，也許是因為煜少爺連日來的照顧，顏如玉覺得煜少爺也許並不是一個壞人。
轉過身子，顏如玉聽到身後煜少爺一聲輕歎。那一聲歎息輕微的能被風吹散，顏如玉偏生就聽到了，心就跟著酸了起來。
若不是在絕境，誰會願意去吃人肉，誰會願意去討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想來曾經他也是一個受過很多苦楚的人。
兩人這乞丐夫妻是越扮越像，大有貧賤夫妻相互扶持的意味。顏如玉漸漸也能體會到一點什麽叫做有情飲水甜。不帶防備，不帶猜疑，全心相信依賴一個人，感覺竟是這般幸福。
不知不覺就走了近一個月，進了滇南林子，煜少爺每日都會給顏如玉兩顆藥丸。
顏如玉再不問這是什麽藥丸，拿了便咽。如果煜少爺當真想殺自己，隻怕自己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我便隻能送你到這裏了，往前再走半日會有人來接你的。”煜少爺將顏如玉耳邊散落的發別到耳後。
顏如玉心中酸楚，眼淚竟流了下來。
“哭了就不漂亮了，”煜少爺輕柔的擦去顏如玉的淚。“記得不要像任何人提起本少。”攤開手，又給了顏如玉一顆黑亮的藥丸。
“這是毒藥麽？”顏如玉自己抹了眼淚，帶著鼻音問。
“你猜啊？”煜少爺抬手在自己麵上幾處一抹，取出易容用的銀針，又恢複成能傾倒眾生的妖孽樣子。
顏如玉一把將藥丸扔進嘴，囫圇吞了下去。“你是不會害我的。”
煜少爺笑了，顏如玉隻覺得天地間一下子就下起了一場花瓣雨。曾經以為什麽“一笑傾國，再笑傾城”不過是文人墨客筆下過於誇張的說法。不曾想當真見了這樣一笑，顏如玉終於能理解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的心情了。當真是為了這樣一個笑容，做什麽都是甘願歡喜的。
“莫要忘了本少。”煜少爺輕言，低下頭輕吻在顏如玉唇邊。
顏如玉隻覺得兩頰燙的能夠煎雞蛋了，眼前全部被桃花色填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桃花色終於散去，煜少爺卻已經不知所蹤。
顏如玉笑得跟朵月季花一樣，蹦躂著往前走。果然如煜少爺所說一般，走了半日就看見前方有人影攢動。
顏如玉慌忙往前奔去，沒成想前麵的人也迎了上來。兩方人馬一會和，還沒等顏如玉開口呢，就被碼肩頭攏二臂的捆了個結實，直接帶入不遠處的營區，扔進牲口棚中。
到處是刺鼻的馬糞味，顏如玉心中卻還在懷念著煜少爺給的蜻蜓點水的一吻，心中甜蜜無限。
沒過多久，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俊王、蘇墨衣和柳葉飛三人直接進了牲口棚。
蘇墨衣用扇子掩住了口鼻，劍眉微蹙；柳葉飛依然是一臉驚恐，藏身在俊王身後；俊王則是滿臉的欣喜，一身鎧甲血跡斑斑，上來就給了顏如玉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一片片銅甲很硬，俊王用的力氣又很足，這一個擁抱鉻得顏如玉渾身疼痛，胸腔內的空氣被擠了個幹幹淨淨，奈何嘴被堵了，顏如玉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直到顏如玉開始翻白眼了，俊王這才曉得自己太過激動，用的力氣太大了。慌忙放開，將堵著顏如玉嘴的布團拿掉，又給顏如玉鬆綁。
能夠呼吸的感覺真好，顏如玉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才將氣喘勻了。
“顏姑娘的一片深情，本王已經體會到了本王發誓，今生今世顏姑娘便是本王的唯一。”
顏如玉被俊王又一把攬入懷中，臉正磕在俊王的盔甲之上，疼得是呲牙咧嘴。
俊王心情卻是極好，笑聲如同打雷一般，透過盔甲傳來，依然震的顏如玉的耳朵嗡兒嗡兒的。
“王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蘇墨衣用扇子掩著鼻子先出了牲口棚。
“倒是本王疏忽了。本王也該好生梳洗一番。”俊王扯著顏如玉出了牲口棚。
顏如玉迷迷糊糊的由俊王拉扯著，直到被人服侍著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服才迷糊過來。那個黑臉醜王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探頭往水盆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容顏已經恢複，皮膚竟比之前還好。等等，為什麽自己身上穿的是小廝的衣服？
“哈哈哈哈……本王可要進來了。”俊王聲音未落，人卻已經進了帳中。
顏如玉這個汗啊，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為了避人閑話，從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貼身小廝了。”
額滴神啊，整個軍營都看見你將我從牲口棚裏帶出來拉進了你的營帳中，這時候您倒是想起來要避嫌了。我的王爺啊，您這是在玩我麽？
顏如玉也就敢在心中抱怨抱怨，還是十分害怕那個黑臉醜王的。不過這黑臉醜王好像轉了性子，變得直白大膽了。
俊王扯過一條布巾，將顏如玉按坐到一旁，開始給顏如玉擦頭發。顏如玉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堂堂一個王爺，皇親國戚啊，這樣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