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爭吵
“老夫人，熱水準備好了。請小姐跟我到浴房去吧。”雯雯朝顏如玉福了下身子，便在前麵引路了。
顏如玉跟在後麵，心中微微酸澀。一想到俊王小時的那些趣事雯雯也都知道，心中更是窩火的很。雯雯舉手投足都帶著大家閨秀的風範，蓮步輕搖間萬般妖嬈風情，這樣一個美人才是當世豪傑都思慕，都想與之共結連理的絕代佳人。
“小姐請進，家中從未來過女客，匆忙間也沒準備，便找了雯雯兩套新衣，希望小姐不要嫌棄。”雯雯的聲音溫婉，如涓涓細流一般。對著這樣一個美人，顏如玉當真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
“叫我如玉就好了，我可不是什麽小姐。”
“既然是少爺的朋友，雯雯自然就要稱一聲小姐的。雯雯先告退了，小姐若有吩咐再喚雯雯就好。”雯雯說著又衝著顏如玉福了身子，然後退出浴房去。動作標準，態度恭敬有禮，卻總不是一個侍候人的丫鬟那般的氣質，骨子裏的高貴自然流露，就是做了伺候人的活計依然折損不了半分。
顏如玉輕輕歎一口氣，開始脫身上酸臭的乞丐服。浴桶裏的水溫正好，顏如玉慢慢坐進浴桶中，長長舒了口氣，徹底放鬆下來。人一放鬆，這些日子積累下的疲累就湧了上來，隻覺得渾身酸痛不堪，抬下胳膊都痛。
趴在浴桶邊緣，顏如玉開始思考這段日子的所見所知。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秘密，每個人好像都比自己知道了解得要多。
寧遠擄了自己做人質離開淮陽，離開淮陽之後他又去哪了？煜少爺將自己帶到滇南扔到俊王的軍中，應該是想要讓自己監視俊王的。那個腹黑妖孽若隻是天字第一號的殺手，沒必要這般在意俊王的動向啊。煜少爺又究竟是誰？俊王不是傻子，對於自己隻身出現在滇南軍營外竟然一點也不懷疑，定是之前早就收到消息或者另有安排，趕在大軍之前喬裝進京又是為了什麽？總不可能隻為了看這位蕭夫人吧。再說這位蕭夫人，俊王口口聲聲喚她娘，但是夕月國的人都知道，俊王和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母親是當今張太後啊。這蕭夫人對於俊王同自己喬裝成乞丐回來竟然絲毫不驚奇，想必來頭不小。還有這個雯雯，有著傾國傾城美貌的女子怎就會在這麽個偏僻小院中侍候盲眼的蕭夫人，她到底又是怎樣的身份？
越想，顏如玉就越覺得所有的事情都糾纏在一起，整個腦袋像是要爆炸一般，一漲一漲的痛。
“小姐，水溫還好麽？要不要雯雯再加些熱水？”
“不用了，謝謝。我這便洗好了。”顏如玉將腦子裏的疑問都先壓下，趕快清洗完穿戴好。
顏如玉同雯雯身量差不多，那一身鵝黃的衣裙穿在顏如玉身上也合適。等到顏如玉拉開浴房的門時，從雯雯眼中看到驚豔。
“小姐真美。”雯雯是由衷地讚歎。
“我，我哪有啊。還是雯雯你才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讓美人一誇，顏如玉倒不好意思起來。
俊王同顏如玉在蕭夫人的小院中吃過晚飯，一直待到兩更鼓響才告辭離開。蕭夫人一直送到門口，一直叮囑著俊王得了空了常回來坐坐。
“我知你心中疑惑甚多。不過等到有一天，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
“等到哪一天？”顏如玉終究是忍不住要問。
今夜月色極美，銀白的光暈籠罩在大地上，處處銀輝點點。俊王的臉有了月光得映襯，臉上的痘痘坑坑不見，竟也是帥哥一枚。此刻俊王抬頭四十五度望天，帶著淺笑，眼中充滿對未來幸福的希望。“等到你成為我娘子那天。”
果真都是月亮惹得禍啊，月色確實太美麗太溫柔，顏如玉此刻確實想要和俊王一起到白頭。懷中那半顆紅薯好像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壓得顏如玉的心口一陣陣的悶痛。煜少爺的臉就在眼前晃著，他說：“今生你隻能是我的女人。”
顏如玉想要說答應俊王的話，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沒有等到顏如玉的回答，俊王什麽也沒問，隻默默在顏如玉身前引路。兩人在月華如水的夜晚默默穿行在望月的街道中，想著各自的心事。
顏如玉也不記得拐過多少個路口了，又是到了一處小院中，不過這次門上是落了鎖。俊王瞧了四下無人，將顏如玉往胳膊底下一夾，一躍進了院子。
顏如玉的驚叫聲還沒來得及發出，人就已經落了地，隻得將驚叫聲又生生吞了回去。
“我從未想過要去爭奪什麽，更未想過要去謀害誰，我如今的所作所為相信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的。”俊王隻留了這麽一句話，就邁步往院子裏的一間私下漏風的棚子去了。顏如玉僅僅跟在俊王身後，隻見俊王一腳踏在了棚子內某處，一條地道赫然出現在了棚子之中。
顏如玉心中疑問更多，還是選擇下了地道。俊王跟在顏如玉身後，也進了地道。
地道修的很平整，腳下鋪了青石板，兩側牆壁上每隔幾步就挖了貓耳洞，貓耳洞上麵向兩側凹陷著挖了小平台，放了油燈。
地道內的油燈都亮著，這裏應該是有人經常維護的，顏如玉心中的疑惑更甚。
地道很長，當中岔路頗多，跟著俊王走了好一會，終是走到一處盡頭了。俊王將牆壁上的油燈一轉，麵前忽然就出現一道向上的石階。沿著石階上來，竟然是到了俊王府。
地道的出口極為精巧，竟然是在俊王府後花園的亭子內的石桌下。顏如玉感歎，這地道挖的絕對是個技術活，拋開旁的不談，隻這挨著蓮池的防水工程就算得上一項挑戰了。
這次可是顏如玉自己都感歎自己的神經究竟有多粗了，這麽多疑惑盤桓在腦子裏的時候竟然還能琢磨這個地道的防水問題。
讓顏如玉覺得奇怪的是，王府後院連燈都沒點，黑漆漆的一片。
“如玉且再委屈幾日，將領領兵在外未得皇上傳召不得回京。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俊王壓低了聲音說話，引著顏如玉熟練的穿梭在後花園中。
顏如玉忽的想到那時俊王將自己比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藕，忽的笑出了聲。
屋子內早有人將晚飯準備妥當，屋子內用黑布將窗戶和門都蒙了嚴實，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擺在桌子當中。
兩人吃了飯，各自回了房間休息，再無交談。
俊王做事並不避諱顏如玉，第二日又帶著顏如玉下了地道，從望月城中一處酒樓的廚房中出來。酒樓的廚子見怪不怪，各自忙著手上的活計。倒是顏如玉心中疑惑非常，將每一個廚子都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顏如玉跟著俊王從酒樓後院的小樓梯直接上了二樓雅間，小二端上些吃食，將雅間的門敞開了，正好能看見酒樓當中戲台。今日請的據說是夕月有名的班子，台上正依依呀呀的唱著。顏如玉聽得不甚明白，台上那武生打鬥確是精彩，台上台下不時叫好聲一片。
俊王也不說來這酒樓究竟要幹什麽，等到菜都上齊了，舉筷就吃。對於美食，顏如玉向來是不客氣的。一通風卷殘雲，桌上的佳肴吃的差不多了，台上的戲也唱完了。
戲班的當家武生站在台中央不斷行禮討賞。
“雅十二賞銀五兩！”
“八桌賞銀十兩！”
……台下叫傷聲不斷，武生對著一桌一桌給了賞錢的客人抱拳行禮。
俊王喚了小二來，吩咐賞了武生五兩。
“雅三賞銀五兩！”
武生轉身，瞧見雅間內的俊王，微微愣了一下，終是拜了下去。
俊王同顏如玉又從後院的樓梯下來，進了廚房，在廚子的無視中，開了地道門，又回到了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