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刺殺
當枝頭的白梅無聲凋落,同地上的皚皚一片的白雪混在一起再尋不到時,冷香漸遠,抬了頭,才發現一直以為地,不管在何時何地轉身就能看見的守望,
再也不在了……
“小姐……”後麵的話海伯沒說,他是擔心王若依會成為第二個柳依依。
王若依忍了淚意,強扯出一絲笑容。“像娘那樣不好麽?至少爹爹想了她一輩子,念了她一輩子,愛了她一輩子。”
海伯無言,終是將眼淚都擦幹,一臉正色地問王若依:“小姐喚老奴來可有什麽吩咐?”
“回府中挑些好手,暗中保護顏如玉到漠北見到王爺。”王若依也忍了淚,平靜了心緒後吩咐道。
“這……”海伯萬萬沒有想到王若依將他從相府叫來,竟是要讓他去保護王若依的情敵。
“王爺這樣的男子眼中斷容不得那些肮髒齷齪的陷害栽贓手段,倒是我這般全心全意地為他,才能換得他的眷顧。海伯,隻當是為了我,一定要保護好顏如玉。”王若依像是女童一般,拉著海伯的手搖晃著,撒著嬌。
海伯怔然,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王若依還梳著兩個團子頭,也是這樣搖晃著自己的手,撒著嬌。海伯是看著王若依長大的,待王若依就像是親孫女一般,哪有對王若依的請求不應的道理,當即便應承下來。
王若依又同海伯閑聊了幾句,便讓淡墨送海伯出了王府。
淡墨回來時正看見王若依拈了塊點心,細細品嚐著。到底是陪嫁丫頭,自小是同小姐一起長大一般教養的,自然是小姐的心腹閨蜜。淡墨臉上明顯有些不快,低著頭將糕點蜜餞盒子整理了下。
王若依小口小口的將點心吃完,又拿了帕子將手擦拭幹淨了才開口:“我知你心中氣不過,又惱我不去爭寵奪愛。人跟人是不同的,有的男人你為了他爭得頭破血流,他才肯看你愛你,認為你是在乎他的;而有的男人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間的勾心鬥角,這樣的男人在乎的是會為他考慮,替他著想的女人。俊王顯然是後者,有時候不爭卻是最好的爭奪手段,以退為進的道理你應該也懂。我還有事情要你去做。”
王若依展顏一笑,衝著淡墨招招手,示意淡墨附耳過來。淡墨有些狐疑的湊過去,麵色隨著王若依的話語漸漸緩和,怒氣漸漸散了幹淨,對王若依佩服不已。
“淡墨這就去安排。”淡墨足尖一點,人便消失了。王若依又拈了塊蜜餞放到口中慢慢的品,芙蓉麵上是滿足欣喜,竟像是一隻笑得歡快的玉麵狐狸。
名動江湖的柳依依自然不是不懂武功的弱質女流,那麽柳依依教養出兩個孩子自然也是武功了得。王若依將蜜餞咽了下去,輕輕舔了舔唇,目光灼灼。我會像娘親一樣讓我心愛的男人想一輩子,念一輩子,愛一輩子,但是我絕對不會像娘親一樣鬱鬱而終,我要同我心愛的男人幸福美滿的過一輩子。
女人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顏如玉這個回籠覺睡的出奇的香甜,夢裏在沒有讓人壓抑揪心的畫麵出現,隻有一個個美男圍著顏如玉轉,吃飯穿衣,服侍的那叫一個周到啊。
小梅終於受不了顏如玉閉著眼發春夢口水泛濫的花癡樣子,到床前將顏如玉搖醒:“娘娘,娘娘,蘇公子來了。咱們該出發了。”
顏如玉在夢中正舒服著呢,小酒兒喝著,小肉兒吃著,小曲兒聽著,小美男看著,怎麽肯醒來。迷糊著劃拉一把,將打擾自己美夢的罪魁禍首推走,繼續美夢。
小梅又上前喚了顏如玉幾次,都是被顏如玉推開了,無奈,隻得使出了殺手鐧,輕咳了幾聲,恭敬道:“奴婢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美夢中聽見嶽煜麒來了,顏如玉瞬間轉醒,噌的就坐起來了。顧不得擦嘴角旁的口水印子,一把拉了被子將頭蒙住,像極了沙漠裏的鴕鳥。
這下不單是小梅和屋內的小丫鬟,就連等候多時的蘇墨衣也被顏如玉的舉動逗笑。
顏如玉蒙在被子中,聽到被子外麵的笑聲就知曉自己是被作弄了,囧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這時候鑽出來,隻得繼續蒙頭做鴕鳥。等到笑聲都停了,顏如玉這才慢悠悠的將被子揭下來,首先就送給小梅兩個衛生球。
“死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作弄起主子來了,當真該罰。”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小梅同這攬月閣中的丫鬟仆人都知道顏如玉其實是個心地極好的人,最多就是愛開開玩笑,從來不會真的去責罰誰。
小梅忍住了笑意,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說:“蘇公子已經等候多時了,再不出發,今日就出不了城了。”
顏如玉這才發現這屋子裏竟然坐了一個宛若白玉雕成的蘇墨衣,更是覺得兩頰發燙羞囧不堪,怎就讓他瞧見自己這幅樣子。別開頭不去看蘇墨衣,顏如玉下床穿鞋準備出發。
不過話說這位蘇公子也太不避男女大防了,雖說你我都穿的嚴嚴實實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不過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你這般笑我就是不對的了,還好我這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這些。顏如玉在心中開導了自己一番,才抬起了頭,氣哼哼的瞥了蘇墨衣一眼。
這一眼到讓蘇墨衣覺得有些莫名奇妙,刷拉一聲展開折扇不去理顏如玉。
磨刀不誤砍柴工,小梅張羅著給顏如玉梳洗了一下,又打發人去漣漪閣裏知會了王若依一聲,這才要離開。
王若依慌忙趕過來,一路送了顏如玉出府,拉著顏如玉的手不停地說著關心貼己的話。王若依每一句關心的話都能夠說到人心坎中去,再熨帖恰當不過,顏如玉也覺得心底暖融融的,外人看來兩人倒真好似親生姐妹一般。
不知怎地,顏如玉心中卻是對王若依親近不起來,談不上討厭,總是覺得王若依太過美好了,就變得不真切起來。好像是帶著麵具在演戲一般,每一句貼心完美的關心話都是在朗誦舉世無雙的經典台詞,明明用詞語氣都恰到好處,禁得起仔細推敲琢磨,偏生讓人覺得太假太假。
顏如玉和小梅上了馬車,蘇墨衣坐在外麵趕車,當簾子放下來之後,顏如玉終於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像是同演技精湛的人一起做了場對手戲,當真費神得緊。
王若依站在王府門口,一直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直到馬車消失在拐角處,終於唇角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直到再也看不見俊王府的時候,顏如玉才將簾子挑開了往外觀瞧。
收了折扇拿起鞭子的蘇墨衣一樣瀟灑優雅,桃花眼一掃,道路兩旁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性立刻傾倒一片。
深情脈脈的掃視了為自己傾倒的女子,索性抬腳踏在車梁上,甩了下馬鞭,放生高歌。
瓦如翬斯飛,雕琉璃,迎風吹。
夕月揚長帆,一句詩還一場醉。
皇梁盤龍背,上銀鱗,氣勢恢。
銀月飛天舞,空留西廂我不回。
若是手上再提上一壺酒,此刻蘇墨衣到有詩仙酒仙李白的風流不羈。顏如玉不由得有點看呆。
為什麽美男總是沒有醜男的愛情長久呢?除了美男身上那些自負狂妄的毛病外,最大的硬傷便是審美疲勞。看醜男越久越會發現優點長處,醜男也就慢慢好看起來;看美男越久越會發現缺點短處,美男也就越來越難看了,說白了就是美男太容易讓人審美疲勞。
但是蘇墨衣卻不會,這個男人你永遠不知道再見到他時,他會展現出哪一麵。每一次見麵都如同初見,因為他的身上永遠充滿了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