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夢無痕（1）
薑然聽到外麵的聲音，走了出來，便看到賀鳴軒正在喝悶酒。她眉頭微蹙，直接走過去將他手裏的酒給奪了過來，隨即便道：“你這身子到底還要不要？居然喝酒作踐自己。”
??要知道他身上還有傷，居然還敢喝酒。
??“她走了，你知道嗎？她真的走了。”賀鳴軒的聲音沙啞低喃道。
??“人死不能複生，你又不喜歡她，她走了不是更好嗎？”薑然輕歎一聲，緩緩道。
??她覺得賀鳴軒這樣子有些矛盾，嘴上一直說著不喜歡南枝，可是在她離開之後，竟然借酒消愁。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賀鳴軒，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賀鳴軒有些震驚的看著薑然，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薑然輕歎一聲，便不再說話，隻是望著遠處，思緒萬千。
??或許這就是宿命，他們怎麽逃也逃不了的宿命。
??一連幾日，賀鳴軒都坐在原地望著遠方，時不時喝酒消愁。
??這模樣誰見了都有些心疼。
??“你真的不去告訴他真相嗎？”薑然望著南枝有些疑惑道。
??那南枝搖了搖頭道:“等過些時日，他或許就會忘了我。”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治療藥，她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了自己。
??他不過是因為愧疚，所以才會對自己這樣……
??這樣的感情，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她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同情。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原諒自己，在他的潛意識裏是他自己害了你。”薑然輕歎一聲緩緩道。
??要知道他對楊絳的感情執著了十多年，若不是楊絳嫁為人婦，或許他會一輩子都這麽執著下去。
??他為了不傷害楊絳，將她的感情封印在過去。
??她看得出來，南枝在他的心裏不一樣，隻是他還沒有意識到。
??若真的到了那一刻，恐怕他會活不下去。
??“阿薑，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他不喜歡我，我不需要憐憫。”南枝的聲音帶著沙啞低沉道。
??她對任何事情都可以隨意，唯獨感情他不能這麽隨意。
??若是她鍾情於他，而他眼中無她，那她寧願一輩子都受相思苦，也不願他憐憫自己。
??或許，她對自己太殘忍了。
??薑然不語，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南枝說，畢竟她說的有道理。
??她錯了，她總以為南枝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卻沒有想到她看得比旁人要透。
??憐憫，大概是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入夜，賀鳴軒是被一場噩夢驚醒。
??他夢見南枝站在大火裏帶著一抹決絕的微笑，那模樣令人有些心疼。
??南枝……
??無論賀鳴軒如何大喊，南枝都沒有走過來，而是慢慢消失在大火裏。
??為什麽？他那麽努力，她還是離開了呢？
??南枝，對不起……
??若不是他，或許她就不會離開。
??賀鳴軒有些自責的抱著腦袋，神情痛苦。
??南枝站在門外聽裏麵的聲音，心猛的一疼，眼睛微微泛紅。
??對不起，阿軒……
??她並不是故意要欺騙他的，她隻是不希望自己的心再受傷。
??南枝伸出手撫摸自己的臉，眼底閃過一抹落寞，如今她這模樣，大概……
??或許這就是她的劫吧。
??她和賀鳴軒終究還是沒有緣分。
??南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身後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南枝……”
??南枝回過頭望著不知道合適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賀鳴軒，眼底帶著震驚，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她緊緊捂著自己的臉，眼底閃過一抹驚慌，慌亂的逃離這裏。
??原以為他不會出來，卻沒有想到……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隻希望他們可以相忘於江湖。
??賀鳴軒望著那抹身影，眼底帶著疑惑，儼然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他知道自己有愧於她，他想要跟她道歉。
??他不是故意要落下她的。
??南枝聽到賀鳴軒的聲音，嚇得腳步加快，她怕自己被賀鳴軒抓住，更害怕他知道自己沒死。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猛的一陣害怕……
??追了一段路程，賀鳴軒並沒有看到，他有些失落的望著四周，隨即緩緩喊道:“南枝……”
??為什麽？她不肯出來見他呢？
??難道她還在怪他嗎？
??一想到這裏，賀鳴軒的心猛的一疼，眼底帶著一抹懊悔。
??南枝躲在某處，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抽泣聲，眼底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掉。
??對不起……
??如今的她，不希望賀鳴軒見到她這模樣。
??無論賀鳴軒如何喊南枝的名字，她都沒有出現。
??賀鳴軒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難道他真的沒有看清嗎？或者是他出現了幻覺。
??南枝真的已經不在了……
??那不過是一場夢境，是他的幻覺罷了。
??可是為什麽？會那麽真實呢？
??南枝回到屋裏的時候，她打了一盆水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洗掉，希望可以清醒一點。
??曾經的南枝已經不在了……
??薑然是被一陣嘈雜聲給吵醒，她睜開眼睛望著正在洗臉的南枝，她好像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淚痕。
??難道她哭了？
??“你怎麽了？”薑然有些疑惑的望著她，眼底帶著不解。
??南枝竟然哭了……
??這好像手她第一次看到南枝哭，要知道從前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她都不哼一聲。
??南枝搖了搖頭，緩緩道:“沙子進了眼睛，有些難受。”
??薑然不語，她知道南枝不想對她說實話，但她也沒有問。
??“據說抬頭望天空，心情會變好。”薑然朝南枝緩緩道。
??南枝點了點頭。
??薑然見狀，便也不在說話，隻是打了哈欠，便直接睡覺。
??賀鳴軒因為沒有找到南枝，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裏，他明明看到南枝，為何轉身就不見了呢？
??難道她真的……
??賀鳴軒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己的身子。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賀鳴軒還是沒有辦法從那件事情走出來，他始終不相信南枝已經不在的消息。
??薑然望著他那模樣，好幾次都想要開口解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了。
??“鳴軒，忘了吧。”薑然走坐在賀鳴軒的身邊輕聲勸道。
??她總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賀鳴軒到底在想什麽？
??“阿薑你說我是不是活該？”賀鳴軒並沒有回答薑然的話，而是朝她輕聲道。
??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嘴上說著不喜歡南枝，可是心裏卻忍不住的想他。
??這樣的自己，令他有些作嘔。
??他覺得自己特別作……
??“我明明不喜歡她，可是我隻要一想到她慘死的畫麵，我的心忍不住一疼，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麽？”賀鳴軒朝薑然問道。
??這幾日來，他被這種感覺折磨，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你喜歡上南枝了。”薑然見狀，望著賀鳴軒道。
??薑然突然有些同情賀鳴軒，他一個醫界神話，在麵對感情的時候，一竅不知。
??賀鳴軒聽到薑然的話，愣了一下，有些震驚的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眼底看到事情的真相。
??烏雲蔽月，像是蒙上一層薄薄的煙沙，遠遠望去倒有幾分嬌羞的模樣。
??“阿枝，不要離開好不好？”賀鳴軒望著眼前的南枝緊緊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他怕自己一放手，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些日子，他過得一點也不好。
??南枝聽到賀鳴軒的話，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南枝回過頭來望著賀鳴軒，思緒萬千。
??賀鳴軒直接將她抱在懷裏，聲音沙啞道:“阿枝，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
??南枝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到底再說什麽。
??“阿枝，不要離開好不好？我愛你，我知道自己很笨，但是你放心，從今以後我賀鳴軒就隻要你一人。”賀鳴軒朝薑然信誓旦旦道。
??相思之苦。
??原來就是這樣，他終於明白，那種滋味的痛苦。
??他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所以他將自己的心給封印，直到南枝離開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來，他早已喜歡上她，隻是他不願意承認。
??南枝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活說出這麽煽情的話。
??要知道他一向對她愛理不理，總覺得她不自愛。
??而今，他竟然說愛她。
??“阿軒，你若是同情我，大可不必。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我知道這一切不能怪你。”南枝將賀鳴軒的手鬆開，聲音沙啞道。
??她不希望賀鳴軒將同情當成愛，也不喜歡賀鳴軒把愧疚當成憐憫。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
??這不過是她選擇的路，亦是她的歸宿。
??她從來就沒有責怪任何人，她隻是討厭自己不夠堅強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賀鳴軒焦急道。
??或許他從前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不想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悔不當初。
??“阿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知道從前是我傷害了你，可是因為這件事情你就否定我對你的愛。”
??“都說懸壺濟世是醫者本分，可至始至終我想要救的人就隻有一個，隻有你南枝才是我心中的信仰。”若是沒有你，那我在這個世間還有什麽意義？
??賀鳴軒的聲音仿若黑暗的月色，給人一種憂傷，心疼的感覺。
??南枝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安靜了，她似乎沒有想到賀鳴軒會對她這麽煽情的表白。
??她一直以為他心底隻有楊絳，那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
??卻沒有想到……
??為等她說話，賀鳴軒便握著南枝的手，乞求道:“阿枝，我把命給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個纖塵不染的神仙男子，因為擔心自己會被拒絕，眼睛微微泛紅，臉上隱隱看到淚痕。
??他神情憂傷，仿若曆經滄桑的老人，眉間哀愁，讓人忍不住撫平。
??或許她是不想辜負賀鳴軒，也不願意看到他這滄桑的模樣，她答應了賀鳴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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