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死亡抉擇
眼前的這幕場景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一個接一個的活人走進混沌灰燼的惡魔法陣，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然後變成一個又一個黑暗的亡靈……
??但阿加雷斯說得沒錯，魔鬼們確實沒有脅迫這些人類去死，那它們就沒有違反當初自己與海勃雷姆簽下的契約。
??“是你們用詭計欺騙他們的，對不對？你們這些邪惡的雜碎！”克洛伊用手指著阿加雷斯憤怒地叫道，甚至罵出了從未出口過髒話。以前即使是再討厭那個魚人，她也沒說過這樣的髒話的。
??阿加雷斯卻是毫不在意地道：“沒錯，是我們為他們指引了充滿了希望的道路，可以讓他們永遠脫離痛苦，結束殺戳與折磨，還可以獲得複仇的力量。有什麽問題嗎？”
??“你！你！你！”克洛伊快要瘋掉了，要不是琳雅死死地按住她的翅膀，她真的是一定衝上去了。
??“醒醒吧，別被這些魔鬼的蠱惑迷失了心智。無論如何，生命都是最寶貴的，別亂來！”維克托萊婭拉住一名正準備走進法陣的人類，好心地勸告道。但那人回頭看了看維克托萊婭，冷靜而歎然地道：“我知道。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們除了死，還能有什麽選擇呢？我是自願的，為了獲得力量，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作為代價！”
??“未經許可就擅自闖入別人的城市，這是懷有惡意而且極不禮貌的行為。”看到琳雅三人來到了自己的王座前，王座上戴著王冠的活死人國王冷漠地說道，“我是亞米斯的主人，羅德國王提卡斯。不過既然阿加雷斯大人說你們是身份極為尊貴的客人，那我就不再計較這些了。如果你們有什麽事，就請說吧。還有，盡快離開這座城市，你們並不是受歡迎的客人。”
??琳雅將左手放在胸前稍稍點頭示意道：“你好，提卡斯國王閣下。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為什麽要命令你的人民去死？無論如何，生命才是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一旦失去，就永遠也無法再找回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沒有命令他們去死。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提卡斯仍然是一臉冷漠地道。“我們受盡了欺淩與痛苦，獸人的掠奪，還有吸血鬼的壓迫，讓我的人民生活在無盡的悲傷之中。我們已經受夠了！但我們始終無力反抗。我們祈禱過，哀求過，但從來沒有誰聽到過我們的呼喚。諸神都虛偽的騙子，隻有力量才是真實的！而阿加雷斯大人可以給我們力量，雖然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我們可以因此獲得不死的身體，還有強大的力量。從今以後我們就可以和家人永遠地在一起了，我們還可以向那些可惡的敵人們報仇血恨！”
??“這就是我們的選擇。我知道阿加雷斯大人需要我們的生命和靈魂來增強他們自己的力量，但我們認為這樣的交換是完全公平而合理的。所以我第一個做出這樣的選擇為人們做出了表率，就以以往一樣。然後我的人民也作出了他們的選擇。”
??提卡斯的話讓琳雅愣了半晌，她扭頭看了看阿加雷斯，那個長翼惡魔仍然是一臉陰慘慘的詭異笑容。“沒錯，我能給他們希望和力量，而他們也願意付出代價，這就是一場完全公平的交易，對雙方都有好處，你覺得呢？至少變成了亡靈，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獸人抓去變成奴隸，或者變成吸血鬼的食物，而且甚至還可以有強大的力量，組成不死的亡靈軍團去向這些昔日的敵人複仇，真的是超值的選擇哦！”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琳雅殿下。可惜這個世界是一個信奉實力的世界，而我們恰好能給他們希望和力量。當然，如果你能幫助他們打敗獸人的襲擊和卡拉比姆的入侵，你也可以阻止他們這樣做啊。可惜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很公平的，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呢。您覺得呢？”
??琳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再理他。但自己心裏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也很有道理。恐怕自己也無法改變什麽，除非徹底翻臉，把這裏的魔鬼和亡靈全部消滅？但自己能做到嗎？
??“我能理解你們所承受的苦難，提卡斯閣下。但希望總是有的，無論如何，生命都是無比寶貴的，為什麽要這麽輕易放棄呢？對了，比如說南方的格利高裏，如果加入格利高裏聯邦的話，就可以得到保護，不用擔心獸人和吸血鬼了啊？你覺得呢？”琳雅仍然是想盡力勸說道，雖然她知道這希望是很渺茫的。
??“格利高裏？我們確實考慮過。可是那個大天使憎恨所有的神，禁止在他的國家裏有任何的信仰，而我們的人民需要神的慰籍，以前是創造者巴列斯，我們總是幻想著他的庇佑，當然現在是強大的魔神海勃雷姆大人了。你覺得我們很不可理喻嗎？琳雅小姐，那是因為你不曾經曆過我們的苦難，那種無助的、絕望的、在死亡與痛苦中無盡掙紮的記憶，最終讓我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至於你所說的那些不想死的人，我也沒有勉強什麽。任何人隨時都可以離開，而留下來的都是願意死的人，我們將守護我們的城市，直到永遠。”
??聽他這麽說，琳雅確實想起這幾天在路上確實遇到過一些向著遠離亞米斯方向行進的人群。沒有人阻止他們離開。現在琳雅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再次向這個亡靈國王抬臂撫胸致敬後，琳雅默默地帶著克洛伊和維克托萊婭掉頭離開了。
??你可以阻止一個人殺死別人，但你永遠也無法阻止一個人殺死他自己。這個羅德王國和這些人類的悲哀，她也隻能默默地藏在心底。
??“咦，琳雅殿下，您還沒說您的正事呢，難道您不打算組建那個反吸血鬼聯盟了嗎？”阿加雷斯見琳雅沉默地準備離開，湊上來道。
??但琳雅隻是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錯，這些亡靈對吸血鬼有些切齒的痛恨，如果她開口的話，那個提卡斯國王想必是一定會同意加入自己的聯盟的。但琳雅並沒有決定要這樣做，或者說她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思想準備，居然要跟一群亡靈聯合起來，攻打一個被吸血鬼統治下的人類國家？
??這世界好詭異。不知道為什麽，琳雅越來越感覺到了自己的幼稚與可笑，還有天真和無知。
??“好吧。琳雅殿下，那說點別的吧。無論是往北還是往西，這一路似乎都很危險的樣子呢。我想提卡斯國王會願意提供一支軍隊還保護您的。您覺得呢？”
??但琳雅顯然也並沒有絲毫興趣接受來自亡靈和魔鬼們的幫助。
??出了亞米斯之後，琳雅連夜便離開了這片亡靈峽穀。隻是這接下來的行程可就一點也不輕鬆了，要往北去幽暗森林，道路已經到了盡頭，馬車沒人駕駛，她們也沒有其它可代步的工具，隻能靠自己步行前進了。
??可這真的是從小嬌小慣養的公主殿下應該做的事麽？開始一個小時還好，可慢慢地，兩腿就像灌了鐵鉛一般沉重地抬不起來了。
??高山似乎並不可怕，因為琳雅和克洛伊都有翅膀可以抱著維克托萊婭飛過去，但翅膀也會累的……
??天亮的時候，琳雅三人就不得不在樹林裏停下來休息了。食物隻能去找樹上的果實，喝水隻能去找泉水或小溪。熱水可以用魔法煮（……！），但被子卻實在是變不出來的，三人隻能和衣躺在一起，擠在一起會暖和一些。
??望著左右兩邊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孩子，琳雅突然有種難言的負罪感。讓她們陪著自己一起吃苦，這樣真的好嗎？不知道她們現在在想些什麽呢？她們一定會覺得自己這個月亮女神是不是瘋了？腦子壞掉了吧？
??這就是餐風露宿的感覺嗎？琳雅禁不住又想起了蘇珊娜，在沙漠裏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躲在蘇珊娜的懷抱裏。但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的自己並沒有感到過太大的恐懼。因為有蘇珊娜還在自己的身邊。
??蘇珊娜……蘇珊娜……你在哪裏？
??現在是放棄的時候了嗎？琳雅再一次這樣問自己。
??“公主殿下，是什麽契約？”也不知過了多久，克洛伊終於忍不住問道。她沒有睡，她根本睡不著。其實維克托萊婭也沒有睡，琳雅能感覺得到。
??琳雅歎了口氣，將自己在阿貝拉遇到魔族進攻新貝拉，梅芙封印地龍安塔瑞斯，自己被迫與魔王海勃雷姆簽下那份互不侵犯條約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克洛伊和維克托萊婭都隻是在靜靜地聽著，始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最後，克洛伊隻剩下一聲長長的歎息。
??這一覺三人始終沒有睡著。下午的時候，三人繼續出發，終於在傍晚時越過了北麵的山坡，在山腳下的小溪邊找到一處山洞作為棲身之所，維克托萊婭從小溪裏抓到幾條又肥又嫩的魚，克洛伊用她的閃電槍串起來，琳雅點燃火堆，烤了一頓香噴噴的烤魚，雖然沒加任何的佐料，但三個女孩子們依然是吃得津津有味，嘻嘻哈哈開心地不得了。
??嗯，克洛伊對維克托萊婭的感覺似乎也不像剛開始的那樣警惕敵視了嗎？希望這是個好的開始呢。
??真的是餓壞了，也累壞了。這一晚琳雅終於是早早地就睡著了，一邊抱著克洛伊，一邊抓著維克托萊婭的手臂。
??夜，漸漸深沉了。
??也不知是到了什麽時候，琳雅突然被一聲尖厲的充滿氣勢的叫聲驚醒了。是飛龍的鳴叫聲！琳雅連忙坐了起來，這次她聽清楚了，空氣中似乎回蕩著無數翅膀在空氣中扇動的氣流聲。正要本能地驚呼時，有兩根纖細的手指已經溫柔地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別出聲，琳雅殿下。外麵來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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