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愛
徐曼衣著單薄的站在樓梯口。
??在江暖上樓的第一時間，她一把握住江暖的手臂。
??“他動了，江暖，他真的動了，手指和腳趾都動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是眼花，是真的動了。”
??徐曼這會比較激動，一直在重複‘動了’這兩字。
??一月中旬，正是江城最冷的時候，她卻站在冷風裏，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驚喜萬千的望著江暖。
??那急切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快去看看，去看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我們進去再說。”江暖指了指陳喬的臥室。
??徐曼微怔，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表現的太衝動，張了張嘴，試圖解釋些什麽。
??“我……”
??“先把衣服披上吧。”江暖幫忙取了外套，再自然不過的遞給徐曼，然後走向陳喬。
??每一次走進陳喬的房間，江暖都會驚歎徐曼的勤快和用心。
??即使是高處和不起眼的角落，她都會打掃的幹幹淨淨，更不用說陳喬這個人的個人衛生。
??前後算起來，陳喬已經昏迷一個多月了，但是，他臉上的氣色依舊紅潤，嘴角和下顎那兒，看不到半根胡渣，還有身上的衣服以及被褥。
??每天換新不說，床頭櫃上的花瓶裏的月季花，好像永遠不會凋零，無論何時都是嬌豔欲滴的。
??這個徐曼……心裏明明裝滿了陳喬，為什麽嘴上就是不肯承認呢？
??江暖想到了小宇的親媽，也就是徐曼的姐姐。
??十有八九，是這個原因。
??江暖一邊想著，一邊拿了一根比較細的銀針，在陳喬的幾個要穴上試了試。
??的確像徐曼說的那樣，是動了。
??不過，不太明顯。
??再紮兩次金針，應該更明顯。
??看來，陳喬最近就能醒！
??江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決定在此之前，先解決一件問題，那就是讓徐曼正視自己的心意。
??於是，江暖慢慢慢慢沉下麵色，從徐曼這邊看過去，就是凝重嚴謹的感覺。
??徐曼拘束不安的站在對麵，隔著大床，忐忑不安的問江暖，“怎、怎麽了？”
??江暖又擰緊眉頭。
??看在徐曼眼裏，就是不樂觀的意思。
??“可是，他之前明明動了啊。”徐曼緊張的連披在肩上的外套掉了，都沒察覺。
??一雙盡是擔憂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著江暖。
??江暖重重的歎了口氣，“應該是假象，就像我們常說的神經性假疼的反應是一樣的，他……目前來看，至少三五年醒不過來。”
??“三、三五年……”徐曼身子一晃，“那不就成了真正的植物人了啊。”
??江暖，“也可以這麽說。”
??徐曼：“……”
??好一會沒反應。
??望著靜靜躺在床上的陳喬，好像睡著一樣，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他臉上的肌膚那麽的鮮活。
??卻就要成為植物人。
??最近，小宇隻要放學回來，都會問她：媽媽，爸爸什麽時候醒啊？
??徐曼很有信心的說：很快，江阿姨很厲害的，有她在，爸爸很快就能醒。
??小宇很高興：媽媽，我想爸爸能在我生日之前醒過來，他還沒陪我過過生日呢。
??小宇的生日在四月。
??徐曼說：絕對沒問題，等著吧。
??誓言猶在昨日，今天卻聽到這樣的消息……
??徐曼咬唇，握拳，幾經掙紮後，努力露出一抹笑容。
??“沒事，真的，沒事的。”
??“沒事？”江暖驚訝的蹙眉，“我不會在這裏待上三五年的，徐曼！”
??“那那那……江暖，你教我紮針好不好？”徐曼問的急切，甚至眼圈也在變紅。
??江暖把手裏的銀針‘叮’一下丟進垃圾桶。
??“徐曼，不是我不教你，你看清楚了，這不是繡花針。是能治人，更能醫死人的金銀針，並不是誰想學就能學會的。
??你知道我從幾歲開始，就在學習紮針認穴位麽？為了更好的掌握紮針技巧，我曾經被姥姥關在太平間整整三天三夜，那時，我才多大？
??在死人身上紮完，再去紮活人，活人能紮誰？隻有自己，徐曼，你也不怕？”
??“我不怕，真的，江暖，我不怕！”徐曼回的不加思索，潮濕水潤的眼眶裏盡是堅定。
??江暖，“值嗎？”
??徐曼，“值！”
??江暖，“……”
??徐曼，“為了小宇，畢竟陳喬是小宇的爸爸，隻要小宇高興，我就覺著值！”
??對，為了小宇。
??沒有其他原因。
??江暖搖搖頭，“僅是這個理由，不能支撐你學下去，因為這條路太艱難了。”
??江暖說完，轉身走了。
??徐曼站在原地，緊緊掐著掌心細肉，有那麽一刻，她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不止是小宇，還有我！
??幾次張嘴，徐曼都沒說出來。
??一旦說出來，讓江暖怎麽看她？明明姐姐因為陳喬而死，她再……不能說，堅決不能說。
??照例，傍晚時分，再給陳喬泡藥浴。
??配合江暖的金針。
??徐曼還像之前那樣，在一旁注意水溫什麽的。
??紮針間隙，江暖說，“快過年了，這次紮針結束，我就要離開了。”
??徐曼一楞。
??江暖繼續說，“原本，我的確有要事要找陳喬，目前看來，隻能想其他辦法了。”
??等於坐實，陳喬三五年不會醒的事實。
??“你看他頭上的這些金針，現在都沒反應了。”江暖一邊歎氣，一邊拔針。
??望著藥桶裏毫無反應的陳喬，徐曼‘噗通’跪在江暖麵前，把江暖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徐曼，趕緊起來。”
??“我、我不起。”徐曼心一橫，說道，“我自己也不想他死，江暖，如果我也不想他死的話，你願意教我一些皮毛嗎？”
??她的麵子和陳喬的安危，在個瞬間，徐曼突然想清楚了，陳喬更重要。
??麵子……不能吃，也不能看，要來什麽用？
??“那你先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了！”徐曼豁出去。
??“你……”江暖表麵生氣，實際在慢慢慢慢的撚動金針，直到清楚看見陳喬的睫毛動了動，故意抬高音量，“這麽說，陳喬對你很重要，這個重要，和小宇無關？”
??“是的，無關。”徐曼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反正就這樣了。”
??徐曼不想起來，也有對不起姐姐的成分，希望姐姐在天之靈，能原諒她這個不孝的妹妹
??“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見。”江暖加重手上的力道，希望刺激陳喬的同時，也讓陳喬聽到徐曼的心意。
??徐曼想著，反正陳喬聽不見，也就抬高聲音，幾乎用吼的聲音喊道，“我說我喜……不，我愛他，我愛陳喬，哪怕他三五年不醒，哪怕他身體有缺陷，哪怕他是一個惡人，我也愛！”
??江暖手上的金針在顫動。
??這個‘顫動’，不是她弄出來的，而是陳喬自己在動。
??果然，這種時刻，最能刺激陳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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