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一個養成系故事
真衣是學霸，學霸的共同特點是基本沒有拖延症，所以江川放下電話沒多久，她就打電話找爸爸麻煩了。
《進擊的巨人》動畫項目交給東寶，實際上合作方式與《熱血高校》是一樣的，仍然是江川自編自導，然後在東寶組織創作團隊。
小林義遠恐怕騎虎難下，各方面條件都沒有改變，與江川的賬還是懸而未決，真衣依舊極力挑釁，並趁機在東寶指手畫腳。
怎麼辦？
恐怕沒有新的應對之策，忍了第一次霸王硬上弓，第二次對方輕車熟路又上來了，翻臉拒絕豈不是前功盡棄。
更討厭的是第一次竟然承受了雨露甘霖，有了快感，《熱血高校》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提名，無論是否獲獎未來公映基本穩賺不賠，東寶能分成票房的大頭。
如此一來更沒了拒絕的理由。
另外影片獲得提名后，江川也更加受到媒體關注，儼然被吹捧成天才藝術家，這對解決歷史遺留問題顯然更加不利。
或者認栽算了，照價賠錢切割？
可江川獅子大開口要四百多億，加上稅金得九百多億，接受不了。
無論用的什麼手段，地主千方百計存起來的糧，也算是腦力體力勞動所得，不到萬不得已怎麼捨得放出去。
再說即便賠了也未必能切割得乾淨，這個腫瘤已經在癌變，一不小心就擴散。
所以目前只能恩怨歸恩怨，生意歸生意，打持久戰以拖待變。
小林義遠知道女兒口才好，電話里盡量避免和她辯論。
真衣說：「雪野想面談，除了這件事，他也一直想感謝您對《熱血高校》的支持。」
江川沒想面談，也沒想感謝誰，真衣知道爸爸不想聽什麼，於是就說什麼。
小林義遠當然也不想見江川，這傢伙開四百八十六億八千三百五十二萬的催款單，哪有什麼感謝之意。
如果他知道這個數是真衣找人算的，可能會再次調整人生觀。
既然無法拒絕江川主動送項目，小林義遠乾脆把矛頭對準真衣：「你還是學生，應該留在學校里，不要貿然插手東寶的業務，這不符合規章制度。」
真衣與他各說各話：「爸爸，雪野真的想見您，許多事需要面談。」
「我在說東寶的事，你不能去指手畫腳。」
「爸爸，您沒有認真聽我說話，雪野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合作夥伴，現在要……」
「算了，以後再說，我這裡有急事要處理，先這樣吧。」
江川開始連載《進擊的巨人》后，一直打算修改部分設定，他知道許多曰本之外的讀者，接受不了男主艾倫故意吃了自己母親這種邏輯。
實際上巨人之力的傳承，最早也是從三個孩子吃了自己母親開始的，所以這劇情顯然不是原作者寫到後面邏輯錯亂了。
其實把艾倫譏諷為艾孝子，未免有些冤枉他，畢竟曰本始終就沒有孝道文化。
曰本文化源自中國，但沒有照抄，引進並吸收了忠、勇、義、禮等諸多優秀品德，唯獨迴避了對孝道的繼承。
孝道是維護家長權的行為規範，甚至是統治者的治理手段之一，這麼好用卻放棄，當然有很現實的原因。
曰本是個島國，資源很有限，歷史上列島的生存壞境相當殘酷，內部的競爭非常激烈。
這樣的競爭並不像大陸國家那樣主要通過戰爭表現出來，實際上曰本內部戰爭並不多，規模也有限，所謂戰國時代甚至被嘲笑為鄉長打架。
曰本的資源競爭主要還是體現在對弱者的淘汰上，老人歷來都屬於群體弱勢的一方，當然就是淘汰的對象。
如果堅持認為弱者浪費資源，老而不死是為賊，那麼孝道在曰本自然也就沒有土壤。
久而久之大眾對弱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殘酷的冷漠，而對於強者自然也就表現出明顯的仰慕，並積極追隨，逐漸形成特別的文化和國民性。
江川看過曰本八十年代獲得戛納金棕櫚大獎的電影《楢山節考》，歷史上曰本人把年邁的父母背到山上扔了以節約糧食，是常規操作。
江戶時代的曰本，父親剖腹自殺，兒子介錯幫忙砍頭也是常規操作。
這些至少在中國是難以想象的，孝道在曰本顯然沒有約束力。
中國的孝道是血脈為依據的親情，只要有血緣就得孝，無限強調血濃於水。
曰本並不太強調血脈，誰要想用血緣關係約束對方那是門都沒有，雖然也有十月懷胎的親情，不過卻是以恩情為紐帶的，有恩才有情。
真衣與父母之間的恩情顯然早就消耗殆盡，於是內鬥顯得特別冷漠，只能說大曰本也自有國情在。
小林義遠對東寶繼續與江川合作沒有明確表態，但也沒反對，於是真衣做主就這麼定了。
然後打電話告知江川，企劃書應該圍繞與東寶的合作來撰寫。
如此一來，《進擊的巨人》動畫製作、播出結束時，真衣已經從東京大學畢業了。
這似乎也是一個養成系故事，江川用自己的作品，幫助真衣紮根東寶發展壯大。
回到家江川把動畫項目和美空說了，這種事一旦正式立項就會對媒體宣布，主動點溝通比較好，至少顯得光明磊落。
或者說江川覺得光明磊落。
美空果然不太高興：「怎麼又與東寶合作，製作TV動畫東映更拿手，這個全曰本都知道，你不知道？」
江川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歪心思，也不願意信口雌黃地糊弄人，只是強調：「繼續與東寶合作我心裡有數，雖然業務合作之外有其他目的，但與那些荒唐的八卦無關。」
美空不吃他這套：「你解決小野寺家信託的辦法就是不斷服務於東寶？」
「這是保持接觸斗而不破，之前不都說過咱們正面衝鋒不是小林家對手。」
「好吧，那我也明說，我不相信你和真衣之間的合作關係能一直保持正常，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江川不與姐姐爭辯的大方針始終不變，於是把能想到的甜言蜜語都說了，最後承諾一句話：「姐姐，我永遠只愛你一人。」
大多數人對甜言蜜語都有基本辨別能力，然而一旦從心愛的人嘴裡說出來恐怕就是另一碼事，這一點對美空也不例外，於是稀里糊塗的，原來的焦點就被模糊了。
不過美空也加強了防範，威尼斯之行是一定要跟著去的。
所以接下來的一星期內，江川日常工作之餘，一邊寫《進擊的巨人》企劃書，一邊提前二十天將赴威尼斯的電影節參展團組成了，一行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