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秦牧的葬禮
“你想好了嗎？”
茶室內，小橋流水，綠蔭翠竹，茶香嫋嫋，置身其中讓人心曠神怡。
中年男子坐在茶台後，手上動作行雲流水，煮茶製茶的功夫爐火純青，不一會的功夫，茶香就令人垂涎欲滴。
“是。”秦牧低著頭站在他麵前，收斂了所有的氣勢。
以前的他是明媚的，是朝氣的，無論什麽困難亦或是陰霾，在他麵前都會被他的堅定和執著衝散。可是此刻的他，卻像是失了所有的銳氣，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
內斂，沉穩，或許這就是一個成熟的生意人該有的品質，他終於成長成了一個合格的人，卻終於是丟掉了自己，丟掉了那個叫做秦牧的少年。
“唉……”中年男子歎口氣，“折騰這麽久，還是選擇回來。”
秦牧的手緊了緊，“她現在有她的幸福和歸屬，我很高興，所以，我也該回來做我的事了。”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複又低下頭去擺弄茶水。
“若她沒有，你可會仍舊執著於她？”
秦牧抿了抿唇瓣，“爸，這世上是不存在如果的，隻有必然。”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為了要分開他們，而讓蘇芷沫的父親遇到禍患，他們也不會就這樣兜兜轉轉的幾年，他也不會將她親手推到別人的懷抱中去。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猜忌和誤解，兩人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雙方都有錯，隻能說原本命中就非注定。
“爸，我想去教書。”秦牧說，秦父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繼續手上的動作。“也好。”
秦家本就是書香門第，出了不少學者，也出過許多商業經營。無論秦牧想要做什麽從事哪一行，秦家都是四通八達。當初秦牧不顧勸阻為了和蘇芷沫在一起，硬是去學了設計，雖然珠寶這一行也做得風生水起，但是秦父一直覺得，不想讓他在這一行裏混跡。
秦牧回了M大，走在校園裏，和上一次的校慶又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心中還記掛著蘇芷沫，想著終有一天，能和她重修於好。那個時候他剛剛回來，對蘇芷沫忽然結婚還跟了唐禹辰的事耿耿於懷，怎麽都不能相信，那個說好了要相伴到白頭，攜手一生的人，怎麽就嫁給了別人。甚至是，做了別人的隱婚妻！
她過得不好，他也過得不好！
他拚命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他抓的越緊就越是傷害了她，就越是將她推得更遠。
其實現在想一想，她會和唐禹辰在一起，自己也是最大的助力。
還是一樣的校園，還是一樣的涼亭。就在這裏，他們往日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眼前回蕩。甚至是那天校慶，他偶然間在這裏看見了她的時候，心中那抹狂喜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
果然，自己對蘇芷沫想要什麽，為什麽如此執著，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想過。
那個站在台上為設計而發狂，不眠不休拚命的她，熱愛著設計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秦牧從來都沒有懂過她，以前就很不明白，為什麽她可以做出一件滿意的設計，不眠不休甚至不理會他整整一個星期。
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有一個真正懂她愛她寵她的人，自己明白得太晚，而蘇芷沫終究不會在原地等他了。
前段時間，秦牧有意的淡出蘇芷沫的視野，一方麵他是想試一試，如果她的生活中少了一個叫做秦牧的人，會不會被想念，像是從前那樣？
一方麵，他的確是在為他自己的以後做考量。
可是有點小失落的，蘇芷沫沒有想起他，一次也沒有。說不難過是假的，或許他們再也不可能成為那樣親密無間的戰友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他，終將遠去。
這樣也好，走的時候就沒有牽絆。
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回學校了吧，秦牧想。以後，無論他是否在B市，都不會再回來了。
這一次，就當做對他青春的“葬禮”，對過去的告別。
遠在醫院休養的蘇芷沫忽然打了個噴嚏，唐禹辰立刻不是好眼神的瞪了她一眼。蘇芷沫心虛的縮了縮，昨天晚上睡覺窗戶忘記關，大冬天的半夜冷風吹進來，後來還是唐禹辰發現的幫她關好。
現在打了個噴嚏，唐禹辰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不過……
好像並不是因為受涼感冒，而是一種……她也說不清楚的感覺。
就好像是，正在被誰思念著那樣，被惦記的感覺。又像是正在做著什麽告別，心中覺得有個地方空了一塊，有些難過，有些懷念。
當然，和此刻唐禹辰的臉色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嘿嘿嘿，老公。”蘇芷沫一臉討好的笑容，“我要吃蘋果嘛！”
唐禹辰沒好氣瞪了她一眼，手上正做的就是給她削蘋果，嘴上卻說，“不給！”
窗外已經是銀裝素裹一片，靜籟無聲。蘇芷沫覺得這樣的景色很好看，心中十分安詳。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頭是無比的滿足。
和唐禹辰一起經曆了很多的事情後，對生命和生活的意義越加清晰，很多事情也不像以前那般較真。
偏執這個東西人人都有，隻是，若太過於執著，反而會成為心魔。
從前，爸爸的病就是她的心魔，為了能夠讓爸爸活著，她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那個時候隻是因為，父親是自己活著的全部希望。
讓他那樣不人不鬼的活著，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可蘇芷沫偏生讓他承受那樣的痛苦。
後來，唐禹辰成為了她的依靠。雖然；兩人兜兜轉轉互相傷害，才走到了今天，但終究是圓滿的結局。
等到就好，就好。
現在的她，學會了順其自然。那些好的壞的，隻要是生活賦予的，都不要太過緊張，也不要太過刻意。那些曾經的不好，總有一天會彌補回來。
“阿辰啊……”蘇芷沫輕輕的說，“我不想在醫院了。”
“……你身子沒好，不準亂動。”
“好了好了，已經好了！”蘇芷沫撒嬌，“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了，真的沒事了。”
“我要問問龍霽霖，他同意才行。”
“你們兩個是一個鼻孔出氣，他有隻聽你的，你問他還不是你的意見！”
唐禹辰無奈，放下手中的蘋果，“那你要怎麽？”
“老公，我就是不想在這裏了嘛。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唐禹辰的心，不知怎麽就被她觸動了。
許是這雪景太過旖旎，許是蘇芷沫的小臉太過嫵媚嬌豔，總之，唐禹辰的心就這麽軟了一軟。
“好，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