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王府篇之 契機
阿翠乖乖道:“我知道了,不敢有下次。”
交代了些照顧世子的忌諱,薛七這才又離開了世子的院子。
那邊阿翠看著薛七出了院門,才轉身回到了臥房。
少年世子一見阿翠進來,便抽出一件破了洞的罩衫,開始興師問罪:“你當真是有本事,伺候本世子的第二天就弄壞了這些衣裳,說吧,你想怎麽領罰?”
阿翠也沒辯駁,當即走到床邊,跪坐在了少年世子的麵前,討好道:“世子您想怎麽罰?隻要不趕阿翠出府,阿翠什麽罰都認。”
少年世子沒好氣道:“過來給我捏腳。”
“哎!”
阿翠應了一聲,忙不迭的捧起了少年世子的兩隻腳,開始揉捏推摁。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少年世子舒服的眯了眯眼,幹脆往後一仰,橫躺在了床上。
阿翠邊捏邊道:“世子,您感覺如何?”
世子聞言,掀開眼皮看了一眼阿翠,故意道:“哼,隻是湊合。”
阿翠沒說話,隻是咧開嘴笑了。
看著阿翠的笑臉,少年世子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在蓮花池看到的,那個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麵。
阿翠見世子一直盯著她的臉看,疑惑道:“世子你看著我做什麽?”
少年世子心下一動,蠢蠢欲動道:“剛剛你說什麽罰都認?”
阿翠道:“是啊,隻要世子您別趕我出府。”
聞言,少年世子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阿翠的手腕,道:“到上麵來,我們玩一會兒。”
阿翠似乎不明白少年世子的意思,迷茫道:“世子要玩什麽?怎的要在榻上玩?”
少年世子心下躁動,握著阿翠的手不由收緊了力道,直接想要把她往榻上拖,邊拖邊道:“你上來就知道了。”
阿翠扒著床沿,掙紮道:“我還沒給世子您捏完腳,等我捏完腳再陪您玩,可好?”
少年世子想了想,道:“你來榻上捏。”
阿翠很聽話,直接跪坐在了床尾,重新抬起少年世子的其中一隻腳繼續捏。
但少年世子的心思已經不再捏腳上麵,他沒什麽耐性,直接伸手去解阿翠的腰帶。
“世子?”
阿翠也沒阻攔少年世子越矩的動作,隻是困惑地看著他。
也許是阿翠的表情此時看起來太過純真,少年世子並沒有對她多做防備,從而使得他並未注意到,麵前這個一臉天真的小丫鬟,此時已經悄悄地曲起了一根食指,危險的對準了他的腳心。
正當少年世子扯下了小丫鬟的腰帶,快要得手的時候,那根悄悄曲起的食指,狠狠的摁在了他的腳心。
“啊!”
近乎錐心的痛楚突兀的從腳底心直達腦門,少年世子慘叫一聲直接栽倒在了床上,疼的瞬間就冒了眼淚。
阿翠一派天真地看著捂著腳,痛的眼淚橫流,表情扭曲的世子,無辜道:“世子,您怎麽了?”
“.……你..你..”
少年世子疼的話也沒法說完整,隻顧得捂著腳痛叫。
阿翠故作驚惶地捂住了嘴,誇張道:“世子,世子,您怎麽了?阿翠該死,居然誤傷了世子。”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世子才從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楚中緩過勁兒來。
“何阿翠!!!”
伴隨著一聲震天怒吼,阿翠最終被關進了青王府的黑院。
所謂的黑院,其實是一座位於青王府最偏僻西北角的一處破爛小院,這裏堆放著各種雜物,就像當初阿翠進府時,薛七所告訴她的那樣,這裏是專門懲罰犯錯下人的地方。
而且據說很少有犯錯的下人能從黑院裏出來,相傳進入這裏的下人都會被怨鬼纏身,死於非命,因此當薛七知道阿翠被關進了這裏時,也不由道了聲可惜,之後竟替她提前準備了兩打黃紙,以備安葬時用。
“進去!”
兩個精壯護院,壓著阿翠,直接將她扔進了黑院的破門。
阿翠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吹了吹擦破皮的手掌,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關上了黑院的門。
透過門縫,其中一個府裏的兵衛道:“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世子,要是你死在這兒化成了鬼,可別怨恨我們哥倆,大虎哥和我也隻是聽命行事。”
另一個稍微瘦些的兵士,瞟了眼阿翠,視線從她的腰肢滑到胸口,嘴上卻催促二武道:“二武,走了。”
二武猶豫了一瞬,轉頭就要跟上大虎,可誰知這時候,阿翠卻幽幽的開了口,生生止住了二武的步子。
阿翠:“大虎和二武是吧?哦,我記住了!說起來,我今日穿的還是紅衣來著,不知道會不會化為厲鬼。”
大虎/二武:“.……”
二武扭頭忙推開了黑院的門,苦著臉道:“姑娘,我們哥倆不過是奉命將你押到這兒,你不能不講理呀?!你要是沒了,可怪不得我們!”
阿翠就著癱坐在地的姿勢,漫不經心的扯掉手心的破皮,慢悠悠道:“我一定會死?”
二武誠懇的點了點頭,道:“除了福婆,進了黑院的下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阿翠聽完,眼睛微不可見的轉了轉,很快眼裏就蓄積了淚水,哭的那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二虎是個熱心腸,一看這小丫鬟的哭的傷心,剛想寬慰幾句,卻被身後的大虎二話不說的拖走了。
等人一走,阿翠的眼淚卻絲毫沒有止住的意思,直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才揉著眼睛,勉強回頭看了一眼來人。
佝著背,背著手,枯瘦的身體皺成一團,福婆此刻的模樣和阿翠第一次見她時,似乎一般無二。
“哭什麽哭?早知如此,何必惹主子不高興?”
福婆斥了一聲,嗓音尖利,聽起來極不舒服。
阿翠委屈道:“我沒有!”
福婆可不管阿翠如何爭辯,她隻是慢吞吞的轉身,顧自往黑院的深處走。
阿翠見福婆走遠,才抹了抹眼睛,神色微斂,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身,當即跟了上去。
隻是,黑院的地方太大,跟到一個轉角時,福婆身影一晃,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阿翠停下步子,試探的喚了一聲:“福婆?”
很快,院子裏傳來她的回音,卻壓根沒有福婆的回應。
阿翠在空曠的院子裏轉了一圈,觸目可及之處,要麽是已經腐化的破椅子破板凳,要麽都是積滿了灰塵的濕稻草,簡直讓人很難想象,青王府內竟還有這等破敗的地方。
“福婆?你在嗎?”
阿翠走到院子裏唯一的一口井邊,一邊喊著,一邊小心地推開了蓋在井口的破木板,隻不過,木板隻推開了一角,還沒等完全顯露井口時,福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突兀的響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
福婆的身影突兀的從西側的院牆邊顯現,阿翠不動聲色的將木板推回原處,道:“我渴了,想打些水喝!”
“.……跟我來。”
福婆看也不看阿翠,顧自轉身領著她,穿過一條破舊的回廊,來到了院子的後方。
雖說這裏照例破敗,但好在比前麵幹淨了許多,唯一點著燭火的房間外,還放著一口幾人合抱粗細的大缸。
福婆從大缸旁邊拾起一個缺了半塊的木瓢,遞給阿翠,道:“喝這裏的水,井裏的水不幹淨。”
阿翠接過木瓢,順便問了一句:“福婆,我住哪兒?”
福婆壓根沒理會阿翠,顧自進了點著燭火的那間房間,之後便緊緊的合上了門。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阿翠將大缸上麵的木蓋直接推掉,露出了大缸內滿滿的一缸水,隻不過,缸內的水已經微微發綠,上麵更是漂浮了一層枯草和密密麻麻的水蟲。
阿翠看了眼手裏缺了半塊的木瓢,直接眼也不眨的將它扔進了水缸裏,扭頭進了福婆對麵的破房。
這間破房雖然也是灰塵漫天飛,但好在窗前有一盞油燈,牆角處,還鋪著厚厚一層幹茅草,對阿翠而言,這可比黑院前麵的破房條件好太多,她也不太計較,抬腳踢了踢牆角的茅草,把一條藏在茅草下,大約有拇指粗細的小花蛇趕走後,便大大咧咧的躺了上去。
透過隻剩半扇的破窗,阿翠躺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對麵福婆房間的小窗,窗前搖曳的燈光忽明忽滅,透著一股陰森的味道。
阿翠靜靜的看著,直到福婆房間的油燈徹底熄滅,她才終於伸了個懶腰,從茅草床上站起了身,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她步履如貓,路過福婆的房門時,趴在門前聽了會兒動靜,猶豫了一瞬,才小心的撬開了門。
門內,漆黑一片,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
悄悄地摸到床榻的位置,床榻上冰涼的觸感,昭示著福婆似乎根本不是安睡在這裏。
她是看著福婆進的門,中途也沒見福婆出去過,但是現在人卻不在房間,那隻有兩個可能,要麽是她眼花看錯了,要麽就是這房間裏也許存有機關密道。
扮作阿翠的餘陰,倒不認為她已經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於是也不著急,腳下一點,摸著黑跳到了屋內的橫梁上。
不多時,床榻下突然傳來了石板開合的聲響,黑暗裏,一個佝僂的身影,輕巧的從從床榻下爬了出來。
那看似蹣跚,實則矯健的行走姿勢,可以確認是福婆無疑了。